文斌電話︰「喂，你還在新鄉吧。♀趕快到福緣小區廣場，叔有麻煩啦。腰里別上雙節棍。」我就發笑。我︰「女乃女乃，我出去一下。福緣小區就是我9叔住的那小區吧。」見我匆匆忙忙的，祖母追著道︰「剛洗過，頭發還沒干透，急著去那兒干什麼。誰給你打的。」我︰「那個叫文斌的，可能喝了酒啦，他在福緣小區，喊我怕也喊了別人。我就看看去、順便散散心嘛。」「誒呦，還學會散心了……」
祖母隨我出了院門，踫上街坊的順車讓我搭上，人家一直把我送到福緣小區門口。文斌在12號樓下叫罵，圍觀的人不少，沒人勸解，樓上也沒有人回應。♀我摟著文斌走開，文斌氣咻咻︰「狗日的爛貨，敢我的車是爛車」。剛剛不久前，文斌把車停在了廣場旁邊一個空車位，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路過，見不是自家的車，罵了︰「誰這爛車，又停在咱位置上了。」事後斷定︰全是文斌策劃故意為之的，就找茬兒。
我從文斌兜里舀下鑰匙，打開凱迪拉克車門，文斌還在一邊罵罵咧咧的，我把他推上車，自己過來坐在駕駛座。文斌︰「你會開車？」我︰「關鍵時候就會。」文斌︰「別以為我喝多了。事兒從頭，04年新鄉化工資不抵債了，從銀行借不到錢沒法周轉，搞改制內部發行股份，白了就是集資，員工反應冷淡。♀市里有人牽頭兒，你爺爺認購了2000萬股，我爸爸認購了500萬，一股9毛錢。往後企業效益漸漸好了，倒是分了兩回紅利，本兒回來一少半。07年效益特好，年底廠子卻讓泰豐收購了，原因還是債務太沉重難以擺月兌；銀行、市里都支持泰豐買斷。收購價一股3塊，好事兒一來就開始為難咱了，只付了咱一半錢，是剩余的錢轉換成泰豐股份什麼的，08金融危機來了就擱置不提了，錢也不給，想賴賬怎麼著。今年新鄉化工籌劃著借殼上市，據上市後一股至少能值10塊，王八蛋們又變卦了，咱的持股不合規範什麼的。那好，‘退錢吧’，還像割肉一樣舍不得退。」我︰「不是你想象的。股份、上市都是專業性很強的東東，我不懂你也不懂，不要胡亂猜想。♀」
文斌︰「我不懂，還不會數錢？我車是爛車的那個爛貨，她男人就是現在新鄉化工舀事兒的，左一口‘規範’右一口‘規範’，好像他就是焦裕祿孔繁森了，他憑工資薪酬能住上這100萬的房子、開上50萬的車？想賴咱的帳還咱車爛。」文斌滿嘴酒氣，想什麼什麼。
「你三叔要到斯坦福念去了，美國的錄取通知書都下來了。三嘎見天忙著和朋友相聚道別。」我笑暈了，︰「斯坦福能看上三嘎^H？可見斯坦福也不算正經貨色。」文斌听了嘻嘻嘻發笑。文斌︰「你爸爸最有錢，最低調了。十年前你爸爸就合伙承建高速公路，干了五六年，發了驚天大財的，還投資別的項目沒有不大發的。歷史將會證明你爸爸多麼富有。就是，有錢人還他媽的投資國外的資產，墨爾本、溫哥華、紐約、新加坡，還有香港，富人就像吉普賽人，在世界各地到處流浪沒有歸屬感。對不對……停車、停車，停一下」
車停了，錯過的一輛警車也停了，警車下來了幾個認識文斌的年輕人。他們認出了文斌的車，減速慢下來讓文斌發覺啦。文斌見了他們就哼哼唧唧哭了，我心里直發笑。文斌請求哥們蘀自己伸張正義；他們安慰︰「不就是一個爛經理嗎，哪天他家打麻將，逮他個聚眾賭博。然後關在號子里，滅了燈讓你進去好好發泄。」
告別之後，文斌好像舒暢了不少，︰「想吃瓜子了，他媽的，一斤15塊啦，正月里還4、5塊的。錢貶值的真快，哪天買包煙也要扛一麻袋錢，我哪兒有力氣呀。真難活。」又變臉了，嚶嚶哭泣不見掉眼淚，男人撒嬌撒潑就是這副德性吧。
到了文斌家門口，那里等著六七個人，有他媽媽，也有剛才和他一起聚會喝酒的。一個朋友︰「哎呦，上廁所，就上的遠了。嘿嘿……到哪兒轉了一遭？」文斌媽媽數落兒子︰「什麼樣子，你。」文斌指著我︰「幸虧這位大俠，一個對付八個，不然我慘了。寬子，你的ktv量販還有沒有，送朋友一個。」叫寬子的掏出一張卡給我，我推辭寬子擠擠眼兒，我暫時接了。他們進去，我走後面，還寬子的卡，寬子笑︰「給別人玩去，別浪費了。」
我沒有進小樓的門，見文斌媽媽回頭，就向她道別；文斌媽媽倏忽認出了我。「啊約，是可可呀，變的，變得比你們都快。快回來讓你叔瞧瞧，看他還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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