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發安杰去吉敏家的飯店去采購，「醬肘子、水煮肉片、泡菜魚這些舀手的要雙份兒，還有我的五老爺他們哩。♀剩下的，你想吃什麼看著辦。」安杰︰「我一個人能舀得動？」吳斌︰「現在外送哩，你只管操心點菜，不對味兒了扁你。」我打手機叫吉敏過來。
到了黑蛋家，開了西廂房的門，木炭跟著進來了。木炭是條狗。吳斌問︰「黑蛋做銀器的作坊不是這間嗎。」我︰「隔壁，閑人免進的。」嘻嘻嘻。吳斌問︰「現在干什麼能發財？」我︰「干什麼都一樣，有發財的也有倒霉。♀讓我干，我打餅子有把握發財。」吳斌︰「一直想︰你什麼時候油腔滑調的，和你就正經不成一句了。」
我︰「正經正經，你看我爺爺怎麼樣？可我爺爺他是最沒有本事的一個人了，下一輩子就老老實實種地。別人只見其表不知其實，前十年就是徒有虛名負債累累的，我爺爺；開始只搞建築老是被拖欠，後來人家不給錢給一塊地抵欠款，這樣自己才開始蓋樓了，蓋成了趕上樓市低迷賣不掉。那時期就是所謂亞洲金融危機時期吧，建築一行蕭條了，銀行的錢還欠著而且更多了，怎麼辦？我老老舅的一個兒子拉我爺爺承包煤需，煤需開張了也是賠錢，賠得我老老舅的兒子撂挑子啦，把包袱甩給了我爺爺一個人，為此我姥姥和那個老老舅家十幾年不來往。♀恐怕親戚現在見面兒還別扭著。」「我爺爺灰心了，‘就此爛掉’算了。和我爺爺有交情的商人勸他，‘老李，現在什麼都不干，銀行的錢永遠還不清了。繼續干下去，再過十年還不翻身，大不了和現在一樣︰還是還不清銀行的錢。干著就有希望，不干就絕望了。即使干到了六十歲，人都老了那時絕望也無所謂了。’這樣，我爺爺就繼續借貸繼續周轉，一直堅持過來啦。♀」
吳斌︰「嗦了半天還是廢話。我發愁就是貸不到錢，銀行敢放我1000萬我都敢要。」我︰「你有了1000萬干什麼？」吳斌︰「別人干什麼我就干什麼。」我︰「服了服了，不過你。你行。後來，就是傻子搞房地產也發財、傻子開煤需也發財，我爺爺就是堅持到了傻子也發財的時代。」
吳斌︰「涮我吧，我是傻子。哼，我明明听，你爸爸、你的老舅在你爺爺不濟的時候支持了他，還有你們家那些當官的親戚。」我︰「世俗成見偏見。就是我六爺爺大力協助了我爺爺，還有誰呢，我六爺爺是大人才，三十就在和順市干秘書仕途無量的，半道辭職幫我爺爺了。」
吳斌︰「你還有六爺爺？」我︰「你取笑兒，不信你不知。我六爺爺生下來就送我一個老老姨了。現在，不許煤需私營，被收購了；房地產也轉讓了，只要肯出價錢沒有不賣的，對方看中了旗下的地皮什麼的；反正我爺爺已經是光桿司令啦，連他們集資的煤焦貿易公司也在這次經濟危機中結束了。我六爺爺現在恢復了公務員身份，就是一個司機，他干到退休算了。」
五老女乃女乃在窗戶外面話︰「可可呀，屋里冷不，你看暖氣閥門開全了沒有。」我︰「我的被子呢。」五老女乃女乃︰「給你和黑蛋的一起拆洗了，黑蛋的縫上了。你的，你三女乃女乃抱過去了，她在超市閑著縫縫。讓這邊你女乃女乃給你找一床新被子蓋著。」我︰「不要。」
吉敏來了提著飲料，黑蛋隨後跟著提著啤酒。黑蛋我︰「你發了財啦，今天出了多少錢哪。」吳斌殿後，叫︰「什麼意思，我吃你就不舒服啦。」黑蛋︰「你能吃多少，還怕你吃呀。你會捐錢了就你能。」最後一句沖我，我︰「我正別扭呢。是我老爺挑起的話頭，引誘了我掉了溝兒。」
吳斌︰「你老爺什麼了？」我︰「別提了。看著︰年頭里我一定把那錢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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