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知道，離家不遠的街道後面還隱藏著一座古廟，路過那里一次只覺得奇怪︰為什麼街邊這段兒，店鋪所在的建築渀古了，紅磚碧瓦或帶雕梁畫棟飛檐斗拱的。♀今天初十，是這里某某廟的傳統節日。去看了也不很熱鬧，有一波鑼鼓隊助興。等著燒香的人不少，還排隊了。
我在廟院里瞅了一眼就出來。♀路邊的台階上、鋪子前面的廊檐下，有五六個女人擺地攤兒，賣一些女工繡品什麼的。有嬰兒穿的老虎鞋、十字繡鞋墊兒等等，還外帶一些雜碎比如木頭梳子、發夾、頭飾，甚至還有給狗兒戴的鈴鐺。
我撿起一對小小的銀鈴兒，捏著銀環兒輕輕搖動，聲音清脆悅耳。♀攤主笑著打量我︰「實實在在老東西，銀的。」我︰「我家里從前也有過，這是干什麼用的。」她︰「這是拴在小女圭女圭腳踝上的，女圭女圭睡覺醒來一晃腳兒，大人就能夠知道。現在早不用這個了。」
我︰「我家有一對會響的，還有一對不會響的。那有什麼分別。♀」女人笑了一下不理了。我問︰「多少錢？」她︰「家里傳下來的，想賣又不想賣的。誠心就給上200；如今200塊錢能做什麼呢。」
我︰「我喜歡這個，不是想討便宜。值多少我就給多少，這麼小這麼輕的，100給我吧。」女人︰「不行，100我就舍不得了。心夠狠，一下打了對折。」
我不知該怎麼了。俄頃，女人搭訕了，道︰「現在放假了，在哪兒念大學呀。」我︰「沒呢。今年才高考。」女人︰「是嗎，我家今年也有趕考的。看你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在第一中學念著吧。我那個在普通學校，也費勁又費錢的，不知將來能怎樣。高中二年時分班兒，輪成績有比他（她）差的分到重點班里了，他（她）沒有，回到家里哭；兩個最好的朋友名次都在他（她）後面，由于這面子那關系的都分到重點班啦。我們托人情，找了這個找那個，最終沒有轉班轉成。他（她）爹就是一個活死人，除了會受苦一點用處都沒有。」
「再，天底下窩囊的人多了，不僅是咱。我門口的孩子考到重點班了，回家了也哭，分在‘理3班’了，胡混日子的關系生都在‘理3班’，有好幾個托人情轉到‘理6’去啦。他（她）媽‘愁死了，咱又認得誰找誰去。咱啥罪都能忍受，就是受不了看見孩子難過。不知道那校長要不要陪床的，只要不嫌我丑我心甘情願。’」
女人忍不住笑出聲兒來，又忽然覺得忘形失態了，「嗯」了兩下發窘了。我︰「我在普通中學。一口價150，不行就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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