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炎在心里冷笑不止,他再看不出什麼,他就不是當了十幾年東宮太子,善于察言觀色的龍炎了!看來,被許桑棠刻意偽裝的外表迷惑的人,不止他一個。
「世子爺,龍炎好心奉勸你一句,有些女人,玩玩就行了,可別動心動情,免得落在我這步田地!」
許桑棠直嚷著‘好了好了,不用揉了’,清宵笑著放開她,平靜的對龍炎說道,「清宵自幼修道,不會動心亦不會動情,殿下多慮了。」
龍炎冷眼盯了他片刻,涼涼一笑,薄唇輕啟,吐出四個字,「口是心非!」
清宵神色平靜如常,只清輝流轉的眸子里,飛快閃過一絲驚惶,很快便了無痕跡,若不是龍炎一直盯著他的反應,且龍炎一向善于捕捉他人的眼色神情,恐怕還真發現不了這一點隱蔽的驚惶。
龍炎了然的表情,令清宵眉心微蹙。
龍炎難得找到同病相憐的人,心里涌上層層隱晦的竊喜,看清宵的神情,陷得恐怕比他深,想到這里,龍炎便覺得自己的遭遇不再是遭遇了,開始期盼清宵和司馬世家會落到怎樣淒慘的下場?
是滿門抄斬?還是九族皆亡?是傷心傷身?還是被許桑棠利用後,棄之若敝?
只是想想,他就覺得熱血沸騰,欣喜若狂!
他此刻的心態,就好比一個沒有鞋穿的窮人,突然看見一個雙腳殘廢的窮人,頓時覺得自己再窮,好歹身體健全沒那麼慘。
動心吧,陷得越深越好!
龍炎開始後悔自己多事提醒清宵,但看清宵絲毫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龍炎又覺得無妨。
「清宵,你看上誰了?你到底是不是朋友啊?有心上人也不告訴我!」
許桑棠看著龍炎和清宵之間的暗潮洶涌,適時插話,清宵目光微冷的掃了龍炎一眼,勉強一笑,「你別听殿下胡說。」
「沒關系,清宵你這麼好,你喜歡的女子,一定也是非常非常好的!先說定了,等你成親那日,我要送你一份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大禮!」
許桑棠笑容滿面,看起來心情極好,龍炎似笑非笑的看著清宵,目光頗為意味深長,清宵平靜的回視他,轉臉對著許桑棠淺笑。
「好!若我成親,一定告知于你!到那日,我便等著你那份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大禮!」
龍炎臉上的意味深長更深了,清宵視而不見。
「有人情深意重,有人渾然不覺,只是,不知是真的渾然不覺,還是欲擒故縱,欲拒還迎?」
龍炎似笑非笑道,鳳眼微眯,清宵一向平靜寧和的目光剎那間變得冰涼無比,如冰霜利刃般射向龍炎,龍炎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若有所思的看向清宵。
只那麼一瞬,清宵眸光里的冰冷褪去,眸中一片平靜,「是渾然不覺,還是欲擒故縱?就不勞殿下費心了!清宵自幼修道,真也好,假也罷,皆是鏡花水月,轉眼便成空,不會執著于真假。反倒是殿下,執念如此深,正是放不下,心不甘的緣故。」
龍炎臉色一沉,長眉一挑,冷聲道,「誰說我放不下了?」
「殿下若已經放下,以殿下和她的恩怨,剛才何不動手?在清宵印象中,殿下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寬容大度的好人!」
清宵說的是剛才龍炎關門夾許桑棠的腳,以當時的情況,龍炎的確可以狠下心來,直接夾斷許桑棠的腳,可他偏偏在最後關頭放棄,甚至在她面露痛楚時,他無意識的卸掉手上的力。
龍炎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得狠狠盯了清宵一眼,清宵目光平靜,神色如常。
良久,龍炎長嘆一聲,「司馬清宵,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知道些你不知道的。」
龍炎鳳眼一眯,瞳孔一縮,「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殿下听得很清楚,也明白清宵說的是什麼。」
龍炎狐疑的目光掃過許桑棠,清宵適時添了一句,「一些桑棠也不知道的秘密。」
「到底什麼秘密?」
「我不會說。」
龍炎涼涼一笑,目光在許桑棠和清宵之間來回穿梭,良久,幽幽道,「若是小堂兒問你呢?」
「她不會問我。」
「我不會問他。」
兩人同時開口,許桑棠和清宵相視一看,繼而默契的同時微笑。
龍炎面露不悅,許桑棠笑眯眯道,「殿下,清宵的小秘密,他自己知道就好,我不會逼問他,他不說,自有他的原因,我何必強人所難?再說了,誰沒幾個秘密?」
「若是那些秘密與你有關呢?」
龍炎挑撥道。
許桑棠看了他片刻,直看得他不悅的別開臉去,才了然一笑,「殿下不用挑撥離間,清宵是我的好朋友,與殿下相比,我更信任他,甚至,比慕瑾之還信任。」
「小堂兒別避開話題,若那些秘密與你有關呢?你也不問嗎?」
「就算那些秘密與我有關,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了,什麼樣與我有關的秘密,能讓清宵瞞著我?難不成清宵暗戀我?或者偷看我洗澡?」
她大刺刺說出來,清宵臉色一紅,直紅到了耳根,白皙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色,好看得很。
許桑棠見鬼似的盯著他,「清宵,不會吧?你真的……」
「我,我……」
清宵緊張得語無倫次,龍炎在一旁看好戲,只見許桑棠懊惱的瞪了清宵一眼,清宵更驚惶失措了。
「清宵,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朋友一場,你怎麼可以偷看我洗澡?」
「我,我……你說什麼?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偷看你洗澡!」
清宵很快回過神來,松了口氣之余,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他本以為那些隱秘的心事,會突然暴露于人前,他驚慌的想著對策,誰知只是虛驚一場。
「真的沒有?」
許桑棠擺明不信他,清宵簡直哭笑不得,「桑棠,我怎麼可能偷看你沐浴?」
許桑棠翻了翻白眼,「那你臉紅什麼?害我白歡喜一場!」
「我,我……」
清宵支吾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許桑棠話里的關鍵詞,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桑棠,你什麼意思?白歡喜?」
「我以為你偷看過我洗澡,我就可以有理由,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偷看你洗澡了!我想啊,你臉長得這麼好看,穿上衣服來看,身材也很不過,該長的長,該短的短……」
「什麼該長的長?該短的短?」
事關桑棠對自己的印象,清宵再清心寡欲無欲無求,也難免好奇,便開口問道。
一旁看笑話的龍炎,見沒好戲看,沒好氣的哼道,「男人該長的地方是哪里?都是男人,世子爺別裝得那麼純情好嗎?」
清宵略一思索,臉便紅透了,結結巴巴的道,「桑棠,你,你,你怎麼可以……」
男人的那處,你一個女子怎麼可以這麼直言不諱的說出口?
見清宵臉紅似血,龍炎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許桑棠便知兩人想歪,伸手用力彈了彈清宵的腦門。
「想哪里去了?思想不純潔!該罰!我說的是你的腿,清宵,你有一雙修長筆直有力的大長腿!」
清宵松了口氣,龍炎鬧了個大紅臉,也顧不上和許桑棠的深仇大恨,不服氣的嚷道,「那該短的地方是哪里?」
「在我心里,慕瑾之是十分美男,完美無缺。清宵是九分半美男,差的半分,是因為他不是我的夫君,至于殿下你,八分而已!」
「憑什麼司馬清熙都有九分半?我就只有八分!不公平!許桑棠,你眼楮瞎了嗎?」
一听自己比清宵少了足足一分半,龍炎開始跳腳。
「你眼楮才瞎了!」
許桑棠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拉著清宵和龍炎並肩站著,「來來來!你們兩個站在一起,都抬起下巴,抬高一點,對,就是這樣……」
許桑棠戳了戳龍炎的鼻子,「知道你為什麼輸給清宵一分半嗎?看看你自己的鼻孔!」
「我鼻孔怎麼了?我鼻子挺直,山根挺正,欽天監的官員曾說我的命貴極一時,必將居于萬人之上。」
「對,你身為太子,當然是萬人之上了,可惜還有前半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頭上有一人,于是,你便被發落到這里了。」
龍炎聞言,臉色沉了下去,怒道,「還不是因為你!」
許桑棠毫不客氣的回擊,「關我屁事!你別自己拉不出屎怪茅坑!」
「若不是因為你和慕瑾之,我豈會,豈會……」
龍炎神情黯淡,良久,長長噓出一口氣,「事已至此,認賭服輸。」
提到慕瑾之,許桑棠滿滿的底氣便泄了一半,龍炎一擺出這副認命的喪氣樣,許桑棠剩下的一半底氣又泄掉一半。
「你別這樣,天無絕人之路,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的……」
許桑棠的聲音低若蚊吟,龍炎輕輕搖頭,「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話音剛落,龍炎忽然緊緊的盯著許桑棠,鳳眸里冒著幽幽綠光,另許桑棠想到了一種動物——狼!還是餓得狠了的那種狼!而她,便是狼嘴下的那只柔弱小白兔。
龍炎勾唇一笑,邪氣張狂,許桑棠腦子里情不自禁的冒出兩個字——yin笑。
「小堂兒,你若真心道歉,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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