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許桑棠醒來時,發現自己正睡在慕府的新房里,慕瑾之背對著她,臨窗而立,仿佛感覺到她醒來,慕瑾之回眸一笑,「早安,娘子。」
清晨的陽光灑滿他的全身,讓他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淡金色光輝,清雋無雙的臉背著光,添上了一層朦朧夢幻的色彩,他就那樣站在金色光輝里,對著她微笑道早安,身姿挺拔,笑容溫暖。
這間新房是兩人大婚時的新房,成婚後,兩人不是冷戰,就是許桑棠受傷住在別院調養,接著慕瑾之出事,兩人很少一同住在新房里,更很少在清晨一起醒來,許桑棠也從未看見慕瑾之如今天這般,站在新房的雕花窗前,沐浴在晨光里,對她微笑。
「早。」
許桑棠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努力回憶起昨晚的事,她只記得自己和清宵在第一樓喝酒,喝著喝著,後面的再也想不起來……
「清宵呢?」
慕瑾之臉上的微笑一滯,只那麼一瞬,又恢復如常,「娘子,我才是你的夫君,你怎麼一早起來,不問我,反而問一個外人?」
許桑棠無語的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好端端在這里嗎?還用得著問?」
「可為夫平白無故遭受了這麼多天的牢獄之災,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娘子也不問問?為夫心里真是……淒涼啊悲傷啊無奈啊……」
慕瑾之夸張的高聲道,許桑棠在心里嘆息一聲,「那好吧,夫君,你好嗎?睡得可好?吃得可香?回來有沒有不習慣?下人服侍得可好?」
「不好,不好,不香,沒有不習慣,下人服侍再好,為夫也不喜歡。」
慕瑾之依次回答了許桑棠的問題,語氣無比的認真,一雙幽黑發亮的眼緊緊盯著許桑棠,許桑棠原本只是隨意敷衍他,見他如此認真,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兩人陷入了沉默,房間里的氣氛安靜得詭異。
許桑棠沒什麼興致說話,慕瑾之想說話又找不到話題。
不過短短幾天,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再次變得如隔了道萬丈溝壑,他知道龍炎被廢,娘子心里很是難過,但娘子深明大義,並未因此對他有所怨懟,讓娘子介懷的是,替身的事。
他不是不想告訴娘子替身的存在,而是,他不願讓娘子看見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他害怕娘子對他產生質疑。
而且,那個女人出身青樓,心機一向不簡單,這幾年來,他冷眼旁觀,看出她一向不安分,卻故意在他面前做出溫順的樣子。
他現在還用得著她,不能殺她,只能用幾個高手嚴密監視,以免她擅自做出什麼事來。
「娘子——」
慕瑾之柔聲喚著,許桑棠抬眼看向他,「嗯?」
「清宵回國公府去了。」
「嗯。」
許桑棠淡淡應了一聲,示意她知道了,就再無言語,慕瑾之只得沒話找話,打破兩人之間尷尬沉默的氣氛。
「昨晚你喝醉了,是我去第一樓接你回來的,沒清宵什麼事,我就讓他回國公府了。」
「謝謝。」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慕瑾之張了張唇,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娘子,你可知你喝醉了是什麼樣子?」
許桑棠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一副勉強附和他的表情,「什麼樣子?」
她願意陪他說話,慕瑾之已經很開心,哪里還會介意她冷淡的表情,敷衍的語氣。
「娘子喝醉了酒,著實可愛,扯著嗓子唱歌,唱了大半夜,還非要拉著我跳舞,還……還親我……使勁的親,親了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慕瑾之依次展示許桑棠在他身上留下的罪證,手上,脖子上,全是通紅的吻痕,還有胸口上,白皙如玉的肌膚上,草莓的印記閃閃發亮……
許桑棠飛快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臉色有些紅,「你胡說!你衣服穿得好好的,我怎麼可能親那里?」
「真的!我沒有騙你,你昨晚拉著我跳完舞之後,非說我身上出了汗,粗暴的扯開我的衣服,說要幫我把汗擦干淨,然後,然後,你就用嘴擦了……」
慕瑾之貌似抱怨的低聲道,一雙幽黑的眼閃動著幽深的光芒,目光灼灼的盯著許桑棠,眉心那點朱砂紅艷妖嬈,勾魂攝魄,美得如妖孽再生。
許桑棠臉色更紅,連耳根都紅透了,她低垂著眉眼,小聲道,「不可能,我絕不會那樣做……」
話說得信誓旦旦,可她遲疑的語氣,緋紅的臉,無一不昭示著她內心的不確定。
她知道喝醉酒就會胡來,難道昨晚真的對慕瑾之那樣了?
幸好是慕瑾之,萬一是清宵……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已經失去龍炎這個朋友,不想失去清宵,更不想兩人之間純粹的友誼添了曖昧色彩。
「無妨,我喜歡娘子這樣對我,娘子,現在你醒了,不如我們再試試……」
慕瑾之眼楮里閃動著狡黠的色彩,輕聲誘哄道。
昨晚,他從第一樓接回許桑棠後,許桑棠沐浴過後,就醉得呼呼大睡,打雷都打不醒,怎麼可能對他做那種事?
反而他自己,昨晚看著翠羽綠衣幫許桑棠月兌襩uo逶 保??硤逑順シ崛停?? 徵纈兄攏?》粞┌諄?澹?成?澈歟?硌勖悅慎然螅?齏接ㄈ竺岳耄?鍆淹岩桓憊簀?砭萍用廊順鱸⊥肌 br />
他只看了那麼一眼,渾身的血液就沸騰得幾乎燃燒,身體繃緊得幾乎爆炸,趕緊出去連潑了十幾桶冷水,又蹲冰窖里呆了一個時辰,才將那股邪火硬生生壓下去。
身上那些痕跡,不過是他故意做出來誘哄許桑棠的。
許桑棠無語的橫了他一眼,「昨晚的事,我不記得了,也沒興趣試,你想試,就找別人去試。」
「你是我娘子,我不找你找誰?娘子,你怎麼可以把為夫推給別的女人,你這樣真叫為夫傷心……」
慕瑾之說著,夸張的做出傷心欲絕的表情。
許桑棠懶得理會他,掀開被子下床,卻因一夜宿醉,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前栽倒,只見眼前一道身影如風般掠過,身體便落入一個散發著宜人清香的溫暖懷抱。
「娘子這麼快就投懷送抱了?難道是怕為夫難過?娘子真真是賢妻,為夫能娶你為妻,真是三生有幸……」
慕瑾之輕佻的調侃道,許桑棠無力的刺了他一眼,「頭有些疼,你扶我到那邊坐坐。」
見她神情不似像作偽,慕瑾之不敢掉以輕心,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把她放在美人榻上。
「沒事,只是起得太急,加上昨晚只喝酒,沒有吃什麼東西,有些低血糖。」
見慕瑾之心急火燎的要人請歐陽子過來,許桑棠連忙出聲阻止,慕瑾之這才作罷,為她輕揉著太陽穴,他力度適中,指月復溫暖柔軟,許桑棠舒服的半眯著眼楮。
見她喜歡,慕瑾之按捺住滿心竊喜,想起了一個疑問,問道,「娘子,什麼叫低血糖?」
「通俗點說,就是餓得慌。」
「我一早就讓下人熬了燕窩粥,只等你醒來喝,怎麼還不來?」
話音未落,縴雲便端了燕窩粥走了進來,見許桑棠醒了,笑道,「夫人可醒了,昨晚可把公子爺折騰得夠嗆。」
提起昨晚,許桑棠情不自禁想起慕瑾之說的那些她強吻他的事,臉色頓時緋紅一片,連耳朵都透著迷人的淡粉色,看得慕瑾之心里癢癢的,若不是縴雲在,他早忍不住湊上去吻上一口。
「我一喝醉就有些……呃,胡鬧……發酒瘋……」
「發酒瘋?那倒是沒有,夫人只是吐了公子爺一身,酸臭得很,公子爺洗了足足三遍,又燻了三次燻香,才把那味去得干淨。」
她話說得快,慕瑾之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只得狠狠的瞪了縴雲一眼,可惜縴雲心思都在許桑棠身上,根本沒看見他黑如鍋底灰的臉色。
許桑棠狐疑的掃了慕瑾之一眼,慕瑾之心虛的干咳兩聲,便要開口補救,許桑棠凶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便訕訕的低下頭去,許桑棠冷哼一聲,問道,「只是吐了?沒別的?沒有唱歌跳舞?做些強人所難的事?」
「那倒沒有,听翠羽說夫人之前喝醉酒,會有些不同尋常的舉動,不過,昨晚沒有,只是吐了一次。」
原來如此!慕瑾之又騙她!
許桑棠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只礙于縴雲在,才沒有立時發作。
縴雲見兩人臉色不對,不知自己說錯什麼了,趕緊放下燕窩粥退了出去,輕輕的把門拉上。
她一走,許桑棠一把推開慕瑾之為她按摩的手,冷冷道,「不敢牢夫君大駕,妾身自己來就好,免得夫君身上多了什麼痕跡,又賴在妾身身上。」
「娘子,你別生氣,我只是……我只是……
慕瑾之只恨身上不多長兩張嘴,可惜,他長十張嘴也沒有,許桑棠根本不想听他解釋。
她看著他,失望悲涼的目光讓他的心不停的往下沉。
「慕瑾之,你知不知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最討厭別人騙我!尤其是你!你我是夫妻,你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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