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跌布齊帶著傲絕來到一家小酒館,酒館里人不多,顯的挺干淨,薩跌布齊進去後,就開始大聲嚷嚷,「次仁拉布,快點給我烤幾只全羊,再
來些酒。」
「我一听聲音就知道你來了,怎麼,有錢拉?這次我可不會賒給你了。」一個中年男人听到聲音後從內堂里走了出來,顯然和薩跌布齊很
熟。
「就你那樣,真不夠哥們。」薩跌布齊把手上的錢幣通通放到了櫃台上,「今天不會白吃你的,連著上次一並算了。」
「喲呵,行啊你,活佛明明已經嚴禁寺中弟子借錢給你,你竟然還能搞到這些錢。」中年人也不客氣,將這些錢幣都收了起來。「今天要
吃什麼?」
「今天帶朋友來的,先給我烤一只羊,再來點酒。」
中年人這時也注意到了薩跌布齊邊上的年輕人「鬧了半天,該不是人家請你吧。」
「放屁,是我請他。」薩跌布齊毫不客氣的還嘴。
「看你那激動樣,肯定是被我說中了。」中年人也不生氣,「自個找位置去吧,一會給你拿上來,酒你自己拿。」
薩跌布齊到櫃台後捧了3壇酒,2人便坐在了靠里面的位置。
「不是吃羊腿嗎,怎麼改全羊了。」
「哪那麼多廢話,大不了你吃腿我吃身子。」
「啊?你也吃,你不是和尚嗎?」
「廢話,我要是不吃,這麼屁顛屁顛帶你來干嘛,吃飽了撐的啊。」薩跌布齊一副儒子不可教也的神色。
「我說呢,一听我要吃烤羊腿,你就跟幾天沒吃飯的餓狗似的,粘上我了。」傲絕也不客氣的還嘴。
「行,小子,沖你這句話,等會吃完我非得打你一頓。」
「來就來,等我吃飽了,指不定誰打誰。」
2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和諧的聊著天,不一會,中年人便和一個伙計模樣的抬了一只烤全羊上來。
「需要什麼一會再叫我,看在你今天帶來這麼多錢的份上,允許你再賒一次,但是不準超過2個銀幣。」
「次仁拉布,你就這點肚量,我還以為你會額外再送我一只烤全羊呢。」
中年人翻了翻白眼,也沒搭理他,便忙去了。
「阿絕,其實我對你很感興趣。」薩跌布齊用刀子割下一塊很大的肉,放在盤子里便大嚼起來,還一邊跟傲絕說話。
傲絕也不客氣,將整只羊腿撕了下來,也不嫌燙,就這樣捧著啃了起來。「可是你長的太丑了,我不感興趣。」
「你對我感不感興趣跟我長的丑不丑有什麼關系?再說,我這不叫丑,只是長的粗獷了點。」薩跌布齊很快消滅了盤中的肉,見傲絕這吃
相,也撕下一只腿來「真香啊,好久沒有吃了,都快饞死我了。」
「真的很香,比加木杰大叔烤的還香。」傲絕吃的眼楮都眯了起來,一副身在天堂的樣子。
「那是,次仁拉布的手藝,還需要你來夸嗎。」
2人一邊消滅著桌上的羊肉和酒,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很塊整只羊就被消滅干淨,在薩跌布齊大嗓門下,中年人又抬上來一只烤全
羊。
「阿絕,阿力克說你擾亂天葬儀式是個誤會,我現在算明白了,你是個外人,自然對我們這的風俗不習慣。」
「為什麼你們會讓那些鳥吃死人的尸體?就算他們生前犯下多大的罪行,可人都死了,不用這樣對待他們的尸體吧。」
「看來這誤會真的是不小啊。」薩跌布齊吃了口酒,「天葬儀式並不是處罰那些死者的,恰恰相反,這是尊敬他們才舉行的一種超度儀式。」
「什麼?」傲絕完全沒想到這種情況,驚訝的都忘了繼續吃羊腿。
「鷲鷹是我們天藏人心中的天空之神,它們始終翱翔于藍天,而我們也堅信人死後靈魂能升入天堂,所以,我們的族人死後,就將他的尸
體喂食神鳥,神鳥將尸身吃完後飛入天空,就代表著將我們族人的靈魂也帶入了天堂。」薩跌布齊說這話時,臉上難得出現了神聖而莊嚴的表
情。
許久,傲絕才回過神來,「那麼,那些鳥是無辜的?是我錯殺了他們?」
薩跌布齊沉默的點了點頭,許久才說出話來,「神鳥是很溫順的,它們從不主動攻擊人類。」
此刻傲絕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完全顛倒了過來,他是親眼看見那些鷲鷹要吃死者,所以出手阻攔,甚至到擊殺鷲鷹,心理完全是有一種正義
感。
但是此刻,薩跌布齊的話徹底將那個正義感給擊的粉碎,那些鷲鷹是無辜的,那些原本圍在邊上的人也是沒有錯的,錯的卻是自己,這種
感覺,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所有人卻是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你。
傲絕看著手中的羊肉,想到原本鷲鷹也是即將吃到食物的,雖然那個食物有點讓人接受不了,但最後卻是被自己給阻止了。如果是自己呢
,面對一份即將吃到的美味食物,卻被人給阻止了,或許自己會跟他拼命的吧,傲絕不禁苦笑。
傲絕又想起了傲明獸皇跟自己說過的話,「我們獸人族是不吃肉的,因為每個生命都有生存的權利,如果只是為了自己吃飽肚子,而要以
它們生命為代價,這是多少不公平的事。」
這時的傲絕,也終于有點體會到了傲明獸皇話中的意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絕,你沒事吧?」薩跌布齊見傲絕怔著不說話,不知心中在想什麼。
「恩?」傲絕回過神來,此刻心中已經想通,便又大口大口的啃起手上的肉來,只要對的起自己的良心便好。「老薩,快點吃,吃完我有
事去。」
「你能有什麼事?」薩跌布齊覺得好奇,卻也沒有多問,還是手上的烤羊肉的吸引力更大。
「你來天葬台干什麼?」吃完羊肉,傲絕就趕來了天葬台,搞的薩跌布齊莫名其妙。
「我來向它們道歉。」
「什麼?我沒听錯吧?」薩跌布齊驚訝的瞪著雙眼,
「既然是我的錯,還殺了它們的同類,來向它們道歉也是應該的,只希望能得到它們的原諒。」傲絕的語氣著帶著一絲愧疚。
薩跌布齊看著傲絕的眼神有了些許的變化,這個年輕人的心思真是跟普通人不一樣,他又不是佛門中人,也不是天葬國的人,為什麼對于
殺了幾只動物便心存愧疚,不過他也沒有問出來。
天葬儀式已經結束,人群已經散去,整個天葬台上只剩下那些鷲鷹分散在各處。原本安靜的鷹群,隨著傲絕的到來紛紛驚飛起來,因為這
個白發年輕人給它們的印象太深刻了,在它們眼中,如死神一般收割著它們同類的生命。
「你們別走,」傲絕見這情況,心中也頗為愧疚,「我不會再傷害你們,對不起。」
「阿絕,它們只是普通的神鳥,听不懂你說話的。」薩跌布齊本想安慰傲絕幾句,但是令他意外的話,一聲聲鷲鷹的鳴叫聲從傲絕的口中
發出,而且很明顯的是,天上的鷹群有了反應。
「這…」這已經超出了薩跌布齊的理解範圍。
傲絕始終向鷹群表達著自己不會再傷害它們的意思,希望它們能接受自己的道歉,但是這些普通的鷲鷹卻始終非常害怕它,整個鷹群散發
著敵意。
這時,一聲尖利的鷹鳴再次傳來,天上的鷹群也終于安靜下來,紛紛降落下來。那只鷲鷹之王從遠處飛來,再次出現在傲絕的面前。
「你還來這里做什麼?」鷲鷹之王落在地面上後,沖著傲絕叫喚。
「阿絕,神鳥之王說什麼?」薩跌布齊雖然能理解鷲鷹之王的一些行為,但並不能听懂它們的意思。
「老薩,你安靜的在邊上呆著。」傲絕也沒解釋,而是這樣交待了一句,惹的薩跌布齊直翻白眼。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明白了,是我的錯,所以我來向你們道歉,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你殺了我20幾個同類,光憑這樣嘴上說說,便想要我們原諒你嗎?」
「那就用我的血來償還。」
薩跌布齊雖然不知道鷲鷹之王說什麼,但是听到傲絕說要用自己的血來償還,頓時臉色巨變,「阿絕,你要做什麼?不要亂來。」
傲絕也不理睬,緩緩將上身的衣服月兌了下來。取出一把匕首,那是問酒館老板借的,在薩跌布齊的驚呼聲中,一塊巴掌大的肉被割了下來
,鮮血頓時染紅了胸膛,將自己的肉丟在地上,傲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薩跌布齊想要阻止,卻被傲絕喝退,第一次見這個年輕人這麼嚴厲的表情,薩跌布齊只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無能為力,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
感覺,當這個年輕人嚴肅起來時,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傲絕接二連三的從身上割著肉,胸膛,手臂,肩膀,連續割下20多塊時,他的身上已經滿是鮮血,而且也不似原先那樣淡定,傲絕疼的嘴
唇都在哆嗦,「你們死去的同伴,我用我的血肉來祭奠,只希望能獲得你們的諒解。如果你們肯原諒我,請吃下我的肉,這是我唯一能夠償還
的。」
但是傲絕還是沒有停手的意思,不斷的割著身上的肉,此刻的傲絕已經有點精神渙散,身上血液的流失,令他有種想睡覺的感覺,但是身
上劇烈的疼痛,和心中的一個念頭在支持著它,如果不能得到它們的原諒,或許他的心中會永遠有一道坎令他無法邁過去,這不僅會影響他的
修為,更會影響他做人的信念。
突然,傲絕眼前一黑,直直的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耳邊最後只听到薩跌布齊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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