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大鳥馱著昏迷的費凡落在崖底的時候,一位穿著麻布衫子正在掃地的中年男子放下掃帚跑過來,從大鳥身上抱下了費凡。他看著胳膊和肩膀上不斷向外滲著黑色血的費凡,知道他這是中毒了,于是抱起他轉身跑進了身後的一間茅草屋。
茅草屋里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衫子的少年,他听到中年男子進來,慢慢睜開眼楮。他的眸子安靜淡然,仿佛世界上一切的事情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般。他看著中年男子慢慢開口道︰「浮炎,急匆匆的進來是有什麼事嗎?」
「師父……」被稱作浮炎的中年男子抱著費凡來到他的面前,「阿風剛才馱回來一個少年,好像中毒了,怎麼辦?」
白衣少年,慢慢站了起來,伸出兩根手指探了一下費凡的脈搏,眼楮無意間瞥到了費凡脖子上的紅色勾玉,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皺起眉頭道︰「我只想做一個隱居的仙人,阿風卻給我馱回來個滿身妖氣的少年,當真是膽子大了!」
浮炎看到自己的師父好像有些生氣了,于是試探地問道︰「那這個少年還救不救?」
「怎麼不救?」白衣少年眯起眼楮笑了起來,「我在這里過安穩日子也過夠了,不如就救他解個悶兒。」
浮炎臉上滴下一滴汗,心里實在琢磨不透這個已經活了幾千歲的神仙怎麼脾氣還和小孩子似的一會兒一個變化。雖然心里這麼想著,他嘴上也不敢說。只好賠笑道︰「好的好的。」
白衣少年抱著費凡進了里屋,把他安放在自己的床上,又讓浮炎去懸崖外采集幾味藥材回來。浮炎點點頭,轉身走出茅草屋。他看到紅色大鳥還等在茅草屋外,一個翻身躍到了它的背上道︰「阿風,師父好像對你隨便馱回一個人來很生氣,為了將功補過,你就馱著我飛到懸崖上面去采藥吧。」
阿風撲閃撲閃翅膀正準備飛起來,茅草屋里突然一條鎖鏈飛出來正好鎖到了阿風的腳上。
浮炎正在驚訝的時候,茅草屋里穿來白衣少年的聲音,他的語氣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道︰「你自己爬上去,不準借助阿風的力量。」
浮炎撇撇嘴,從阿風的背上跳下來,對著茅草屋作揖道︰「徒兒遵命。」心里暗罵,裝女敕的老頭子,一把年紀還化作一個少年的模樣。
「不準在心里罵我。」白衣少年的聲音再次傳來。浮炎嚇得一哆嗦,慌忙轉身攀著岩石迅速地向上爬去。
屋子里的白衣少年嘆了口氣,翻手變出一粒藥丸,塞到了費凡的嘴巴里。費凡慢慢吞下了藥丸,不一會兒,身上的傷口就不再流血了,只是他依舊呈現昏迷狀態。白衣少年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他竟然開始發燒了。
費凡感覺身子難受,不覺喃喃地一遍遍叫道︰「姐姐……姐姐……」
看樣子是魔界的毒,為什麼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四歲的少年會中魔界的毒呢?而且……白衣少年看向費凡脖子上的紅色勾玉。他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呢?白衣少年這樣想著,手輕觸他脖子上的勾玉,手在踫到勾玉的一瞬間手指上立刻傳來一陣灼熱感。他皺起了眉頭,看了看手指被勾玉灼傷的黑色的手指,心中的疑問更加深。
費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他睜開眼楮,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和肩膀,上面不知道被誰綁上了繃帶。他記得自己昏迷前是掉下了懸崖,如今又是在哪里呢?
他掙扎著坐起來,一個白衣少年就走了進來,看到他醒了,笑笑道︰「你終于醒了。」
費凡立刻明白是他救了自己,點頭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道,「請問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懸崖下。」白衣少年走了過來,伸出兩根手指探了一下他的脈搏道︰「脈象平穩,看來身上的毒是全解了。」
「我叫費凡,是蓬萊仙山的弟子,請問怎麼回去?」費凡一想到自己突然失蹤蓬萊凌仙和眾師兄肯定很著急。
白衣少年抬眼看了他一眼,實在看不出蓬萊凌仙那種性格居然會收一個滿身妖氣的少年做弟子。他盯著費凡脖子上的勾玉看了一會兒,說道︰「出了懸崖,向東走個七八十公里差不多就到了。」
「這麼遠!」費凡驚訝地看著白衣少年看了一會兒道,「敢問閣下怎麼稱呼,能否告訴我如何走出這懸崖的辦法?」
「我姓白,單名一個淵字,你可以稱呼我為白淵前輩。」白衣少年道,「出去懸崖很簡單,就是攀著那崖壁出去。」
費凡看著面前這個少年,看他的模樣不過十六、七歲,眉目清朗,身姿挺拔,雖不像其他仙人般飄逸,但也給人一種出塵的感覺。難道這是個隱士?人間的高人還是仙界的散仙?
費凡盯著他看了半天,浮炎就端著藥走進來,看到費凡醒過來顯得很開心。他將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費凡一番,又對著立在一旁的白淵道︰「師父,他是不是完全好了?」
白淵點點頭,浮炎就開心地端過桌子上的藥遞給費凡道︰「這是最後一碗藥了,你快喝下就康復了。」
費凡有些發愣地接過藥一口喝下,然後盯著浮炎看了一會兒,琢磨著浮炎至少四十歲了,又盯著看了白淵一會兒,最後沒有忍住問了出來︰「白淵前輩,您多大了?」
費凡的話一出,浮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費凡看他笑,一臉莫名其妙,而一旁的白淵臉色顯然很難看。
白淵咳嗽了一聲,浮炎立刻停止了笑。他用眼瞥了一下白淵,道︰「師父活了上千歲了,他是仙界的上仙,後來歸隱了。」
「上千歲啊!」費凡眨了眨眼楮,「年紀那麼大了啊!看上去比我們蓬萊凌仙還要年輕。你為什麼把自己變得這麼年輕啊?」
白淵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心里後悔救這個少年了。他微笑著,額角的青筋浮現出來。浮炎拼命憋著笑,身子擋在了費凡面前,對著想要出手打暈費凡的白淵道︰「師父,咱們是不是該讓費凡休息休息了?」
白淵放下抬起的手,對著一臉疑惑的費凡咬著牙道︰「好好休息吧。」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浮炎看著白淵走出去才松了一口氣,對著費凡道︰「你好,我是浮炎,是白淵上仙的徒弟。」
「我叫費凡,是蓬萊仙山的弟子。」費凡一臉疑惑地抬頭看著浮炎道,「為什麼白淵前輩那麼生氣啊?」
浮炎听到他這麼問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道︰「師父最討厭別人說他年紀的事情。除了說年紀,其他的時候師父的脾氣還是很好的。」
費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里想著為什麼這麼在乎年紀的大小。那時候的費凡還不明白這些,直到百年後,坐在蓬萊仙山俯瞰著整個仙界的時候,他才明白了當時白淵的心情。
費凡轉頭看向窗外,外面已將天黑了,一只紅色的大鳥斜靠在不遠處的山壁上,仰望著天空。
他突然很想念路黎和蘭櫻,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何處。想到這里,他不覺地嘆了口氣。
窗外月光如水,輕輕鋪滿了費凡的面龐,那柔和的光芒襯得少年眼中的愁思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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