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走到供桌前,看著還在咬牙飽受痛苦折磨的小剛,輕輕搖了搖頭,咬破自己的中指,將傷口抵到小剛的上丹田之上,張口輕喝「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方昊施完咒語,只見一絲黃光閃過,瞬息間沒入小剛靈台,隨著一聲輕微的申吟,小剛緊繃的身子頓時放松下來,便見他好受了不少。
「小剛,小剛,你怎麼樣,怎麼樣,爸爸在這,爸爸在這。」大壯見小剛似乎恢復了平靜,立馬跑過前來,撫模著小剛的腦袋,柔聲問道。
「爸,疼,肚子好疼,腦袋好疼。」小剛吃力的睜開眼楮,淚眼婆娑的看著大壯。
大壯听完更是心疼,對小剛說道,「小剛乖,爸爸請來醫生了,醫生會給小剛看病的,小剛別著急,明天就會好的。」
「小剛,我是,哦,我是你爸爸請來的醫生,我問問你,你像這樣子不舒服有幾天了?」方昊明白,憑借靜心神咒的法力支持不了多長時間,所以他即使不想打擾父子兩的溫存也必須站了出來。
而大壯听到方昊的話也非常緊張的朝著兒子問道,「是啊小剛,你這樣子生病有多久了?要認真的回答方大,哦,回答方大夫的問題。」
「有五天了,開始還好,我能忍過去,可是這兩天越來越疼,小剛快忍不住了。」說完,小剛又掉下了眼淚,可見痛苦之深。
「那你生病那天白天,你做了些什麼,看到了什麼人沒有?」方昊問道。
「那天白天?我跟往常一樣去了磚廠抓蜈蚣,其他就沒做什麼了啊?那個地方沒人去的,根本就沒看到什麼人,倒是看到一個看婆婆,好凶。」小剛低頭想了想後答道。
「哦?老婆婆?蜈蚣?」方昊在神殿中來回踱了兩步,又說道,「小剛啊,你好好想想那天你抓蜈蚣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哦,就是跟你平常抓蜈蚣不一樣的地方?」
「哦,好。」小剛埋著頭想了一會,開始講述了起來。
方昊三人從小剛的講述中,終于將那天的事實還原了出來。
原來,那天和往常一樣,吃完午飯便拿著幾個塑料瓶子去抓蜈蚣,曬干後拿到藥材廠去換錢,他經常抓蜈蚣的地方是一個磚廠,磚廠燒廢的磚往往就在附近堆積起來,這些廢磚自然就成了蟋蟀蜈蚣和蛇類的最佳棲息場所了,這里雜草叢生,小剛經常要很久才能抓到一條蜈蚣。
這天也很奇怪,小剛發現這里的蜈蚣比往常都要多,于是就用筷子抓的不亦樂乎,就當他高興的時候,腳底下突然一滑,「匡鐺」一下似乎打碎了一個罐子,按理說這里是小剛抓蜈蚣的大本營,這個地方有什麼他可是模得一清二楚,斷然不會有什麼陶罐之類的東西。
好奇心驅使下,小剛抓起一塊陶片,想看看里面是什麼,可是就在他掀開陶罐的那一瞬間,一條體型碩大的蜈蚣從掏錢底下弓身躥了起來,直接在他手被上蟄了一下。小剛當時可是嚇壞了,拿起一塊磚頭就將那碩大的蜈蚣砸成了幾節,這次他看清楚了,陶罐子里面居然有上百條蜈蚣不止,而且大部分是死尸,小剛此刻抱著受傷的手就往水溝邊上跑。
因為經常抓蜈蚣,他也听村里老人說過,被蜈蚣蟄了必須馬上將傷口挑開,用嘴巴吸,用水沖,用堿洗,不然會很嚴重?此時的小剛滿臉煞白,生怕自己死去,堪堪跑到水溝邊,拿水沖去手背上的血跡後,他傻眼了,哪里還有蜈蚣被咬的口洞,自己手背上只剩下了兩個紅斑。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老婆婆,站在他身後「桀桀桀∼」的一陣冷笑,這個老婆頭發邋遢,這麼熱的天也穿著一身破舊不堪的棉襖,身上布滿油漬,一雙干枯的手抓握著一根拐棍,冷聲對著小剛說了一句,「小娃,你壞我的蠱蟲,這就懲罰你一下吧。」說完便顫顫巍巍的走了。
小剛一天下來踫到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自然沒有辦法繼續抓蜈蚣了,回到磚頭堆那里將抓了的蜈蚣帶上,就回了家。
怪事也從這天晚上開始了,每到日暮雞鳴時分,大約吃完晚飯的時候,小剛肚子便開始疼痛,為了給家里省錢,他沒有告訴家長,以為是吃壞了肚子,自己忍忍就好了,第一天還好,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就越來越疼,知道今天晚上,他突然感覺肚子里有什麼東西爬到自己的腦袋里去了,自己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直想咬人,似乎只有咬人才能緩解疼痛。
小剛說完這些,似乎是折騰了那麼久已經累了,此刻難得身體舒坦,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至此,方昊總算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對著老村長和大壯沉聲說道,「我沒看錯,小剛確實是被人下蠱了。」
「這,這,這怎樣才好?對于下蠱我們可是一無所知啊!小剛還有救麼?」大壯听完,立馬問道。
「是啊,下蠱這個事情我在舊社會的時候听到過,只听說是在湖南那邊才有的,怎麼會到江西來呢?」老村長也回應到。
方昊縷了縷思路,回答道,「蠱毒確實是發源于湘西,怎麼出現在我們這里我也不知道,小剛中的蠱應該是蜈蚣蠱,要救小剛,有難度。」
「啊!小剛沒救了麼?小剛,小剛,爸爸對不起你啊!」听完方昊的話語,這個憨厚的漢子張了張嘴,便哭了出來。
一旁的方昊只顧在神殿呢凝神思考,而旁邊的老村長卻跑了上去,沖著大壯的**狠狠的踢了一腳,「糊涂!號喪呢!人家方大師直說難治,又沒說不能治,你在這里哭什麼哭!」
關鍵時刻還是老村長久經人事,听出了方昊口中還有回旋的余地,于是沖著大壯訓斥道,大壯一听有希望,立馬就走到方昊跟前「撲通」一聲給跪了,不住的磕頭。
方昊見狀還能怎麼辦,只好答應了下來,但是還是跟大壯說道,「王大哥,辦法是有,但是我不一定有把握,關鍵看翠花嫂子那里是什麼情況了,像剛才那種靜心咒畢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如果蠱蟲破壞了小剛的身體,怕是神仙都救不了。」
「那蠱蟲到底是什麼?怎麼如此霸道?人心也真是險惡!」老村長問方昊。
「唉,老人家,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師門有說過,有幾種術法,踫到的時候要慎重,一是佛教,二是降頭,三便是這蠱術了。」方昊對著老村長和大壯說起了一些蠱術的傳聞。
蠱毒傳于湘西,其實在南方很多地方都有,但是湘西特別具有代表性,放蠱術是一種古老的黑巫術,兩千多年以前的《春秋左傳》中就有關于蠱的記載。宋人鄭樵所著《通志六書》里甚至記錄了制造蠱毒的方法,大意是說,將各種毒蟲集中在同一器皿之中,埋于地下、任其互相襲擊與吞食,最後存活下來的就是蠱,即是毒蟲之王。
蠱在苗族地區俗稱「草鬼」,相傳它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謂有蠱的婦女,被稱為「草鬼婆」。偏遠的苗族聚居地區,如果小孩不小心嘴里起了血泡,做母親的便一邊慌忙找針把血泡扎破,一邊憤憤地罵道︰「著蠱了,著蠱了。挨刀砍腦殼的,誰放的蠱我已知道了。她不趕快收回去,我是不饒她的!」要是吃魚不慎,魚骨卡在了喉嚨,母親就會叫孩子不加咀嚼地吞咽幾大口飯,將魚刺一股腦兒地吞下肚里。隨後叫小孩到大門口默念著某某人的名字,高聲喊叫︰「某某家有蠱啊,她放盅著我,我知道了,她不趕快收回去,我是不饒她的︰哪天我要抬糞淋她家門,揀石砸她家的屋頂,讓大家都知道她家有蠱,有兒娶不來,有女嫁不去哩!」喊聲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據說通過這種喊寨的方式,「放蠱」的人听見了,心里害怕,就會自動將「蠱」收回去。
「原來是這樣,那豈不是待會如果翠花按照方大師您的吩咐,那麼小剛就能痊愈了?」大壯這時候突然又機靈了。
方昊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希望這樣,不過,這個方法只是對術法不是很精的人有效果,如果是踫到道行高的,估計會更厲害!」
「啊?那!那這可怎麼辦啊?」大壯一听便慌了神。
「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我自己會會她!」方昊冷冷的說道,對于這種不分對象,不論善惡的是施法者,方昊一直將其劃為邪修,如果可以,誅邪即是揚善,方昊也會做上一做。
方昊說完這些,大殿中陷入了一片沉悶,大家似乎都在等待著草蠱婆的下招,希望小剛就這樣平平安安的渡過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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