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在新加坡的山頂別墅面積很大,有一座主樓兩座附屬樓,共計二十余間主客臥室。平時除了袁振奎和陪伴老父的袁大小姐主臥,其他房間基本空著。袁家二三代習慣港城生活,一年大半時間都在港城度過。
不過今天,這些空房間大部分有了主人,空著的房間也收拾一新,正在等待主人使用。山頂別墅的工人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忙碌。
明天就是除夕,袁家二、三代,除了出嫁的女兒,其他所有人都會趕來跟隨一家之主袁振奎祭拜先祖。
袁家在新加坡除在山頂擁有主宅別墅,袁大袁二都在這座海城置了房產,這兄弟兩住在新加坡的時間比弟弟們多。
袁大袁二全家老少已經到齊,他們房產離住宅不遠,都住在自己購置的別墅中。
一大早,在機場的司機已給老管家打來電話,二房袁惟均一家的班機降落到了新加坡機場,估計四十分鐘後就會到達。
袁明毅清晨從申市浦東機場來過電話,他和姜虹會在晚飯前趕到。
四房四太太和兩個兒子昨天前就陸續到了新加坡,已住進山頂別墅。袁三在新加坡有公寓,不過離主宅遠,住自己家不方便,也住進了主宅。
想到兒孫們就要到齊,袁振奎早晨起床心情非常愉快,用了早點就在書房听起了江浙一帶的戲曲。
就在袁振奎听得搖頭晃腦之際,袁大小姐進來了。
「爸爸,你應該管管明毅了。」
袁大小姐一身黑絨旗袍,一張消瘦的臉繃得很緊。
「哦,研研,明毅哪里惹你生氣了?」
在躺椅上听戲的袁振奎睜開眼,喊著自己已六十多歲的大女兒小名。
袁大小姐自丈夫去世後,就搬回娘家居住。在娘家基本很少音,有點像隱形人,今天這樣動氣的樣子很少見。
「爸,你看明毅都干了啥?」袁惟研將兩本雜志放到老父身旁茶幾上。
「明毅干啥了?」
袁振奎坐起身戴上老花鏡,看了一會呼吸開始加重,迅速翻到另一本雜志。
袁大小姐坐到一張靠椅上,眼里都是厭惡,雜志上關于佷子的照片和報道,讓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丈夫。
「砰!」
雜志被袁振奎扔得老遠,出巨大響聲。老管家在樓下听到動靜,連忙上樓跑進書房,只見袁老爺子板著臉背著手在書房來回暴走,臉上表情相當猙獰,為近十年少見。
老管家心底奇怪,明天就除夕了,袁振奎早晨起來一直高高興興地等他的子孫齊聚新加坡共度新春。怎麼大小姐來了就火了?大小姐的傷心事已經過去十五、六年,十年前兩個在美國的女兒成婚,大小姐離開夫家回娘家陪伴老父後,更是吃齋念佛,基本就沒有什麼能讓她心潮起伏的事。
老管家真沒料到低調的袁大小姐會在家族齊聚時引袁振奎怒。
「老爺,怎麼了!」
袁振奎停止暴走,手指指向地上道︰「荒唐!荒唐!阿貴,你去看看,明毅太讓我失望了!」
大管家已經看到地上雜志,在袁振奎吩咐後連忙撿起翻了兩下。
「港城的媒體捕風捉影,胡編亂造的多,這上面對十七少爺的報道當不得真。」大管家為袁明毅說話。袁明毅就是由大管家到大陸接到港城,又負責教導袁明毅三年禮儀。從內心來講,在袁家三代男性中,他最喜歡袁明毅。
袁振奎在大管家勸解後試圖冷靜,他做任何事都注重證據。當初八歲的袁明毅被大管家帶到港城,雖然外貌有一半長得像他,各方面調查得到的消息也證實了袁明毅的身份,袁振奎還是攜帶袁明毅去了趟美國,花巨款做了dna鑒定才認下這個孫子。
「捕風捉影?我看未必,跟十七在一起的年輕人過于出眾了。」袁大小姐冷聲道。
听了女兒的話,袁振奎復從管家手上拿過雜志,仔細查看照片上的人物。
大管家瞥了瞥大小姐,輕輕說道︰「真奇怪,一個月前的雜志,怎麼今天才讓老爺看到呢?」
「這是港城的雜志,在新加坡當然」袁大小姐的話突然停住,她感覺到一絲不對,港城的雜志怎麼就偏偏放在她臥室門口的花台躺椅上了呢?這份雜志不在新加坡行。山頂別墅誰跟袁明毅有怨?只有昨天住在這里的四房一家!
袁振奎又一次將雜志扔到了地上,朝大女兒揮了揮手︰「研研,這事你別管了,明毅今晚就會回來,到時自然知原委。」
袁大小姐已站起身,臉上表情還怔愣著,听完老父的話,微微點了下頭,默默離開了書房。不管十七佷有沒有同性癖好,她這個做姑姑的已經被人利用了。
「阿強,你看,這個家叫我如何放心撒手?」袁振奎等女兒離去,落寞地坐回躺椅。他情願有人到自己面前當面揭露袁明毅的不良行為,而不是使用這些下三濫手段。
老管家默不作,只陪在主人身旁,以他對主人的了解,主人現在只需要有人傾听。
「老大老二平庸,勉強能做到守成。老三和老六看起來聰明,惜性格像四娘,私心、算計過重,失了大方。老四有沖勁和野心,惜氣量不大。」袁振奎對自己兒子們的秉性撇清。
袁家大權不論交到二房還是四房手里,其它兩房都別想過好日子。交到大房手里,另兩房有富貴卻不會甘心,鬧家丑的機率很大,能力平庸的大房也不一定壓得住弟弟們。
袁振奎郁悶的心情直到六年前才升起一點希望,那就是在美國讀書的十七孫袁明毅。袁明毅三年前在東南亞金融風暴中的表現更讓袁振奎刮目相看。也許第二代不成,第三代以引領袁氏繼續揚光大。
「明毅太年輕,如果被人引誘變壞,我對他的心血就白費了。」雜志照片上的楊曉歌過于俊美,讓袁振奎很不放心。
袁振奎正憂愁著,袁四袁惟均夫妻推門而入,書房內的人心思全在關于袁明毅的緋聞雜志上,沒注意汽車駛進別墅出的聲音。
袁惟均夫妻注意到書房有異樣。
「爸!怎麼啦?」
「沒什麼!」在事情沒搞清前,袁振奎不想跟兒子討論袁明毅的緋聞。
「咦,這不是明毅嗎?」謝氏眼尖,彎身撿起雜志,正好看到封面上脈脈有情的兩人。
謝氏嘴角一翹,眼中帶著一絲笑意。她早已在港城看到這類報道,不過她和丈夫都不相信,因為他們知道照片上的俊美年輕人是袁明毅的合作伙伴,她的佷女謝真莉在申市都沒听說袁明毅性向有異。
「爸,這些媒體太無良了,總是瞎編亂造。」
袁惟均湊過去看完輕描淡寫。
袁振奎眉毛舒展,對四兒子維護自家人的表現滿意。
「也不知道怎麼的,媒體就喜歡抓著明毅不放,從前是小明星的緋聞,現在是男人的緋聞。」謝氏出嘖嘖聲,另有所指。
袁振奎皺眉,听出一絲不對勁來。
「爸,六弟有件事做得讓我很心寒。」袁惟均神情變得嚴肅。
「什麼事心寒?」
「去年下半年,惟慎不經市場部同意,徑直將一份五千萬的廣告合同給了香城晚報。」
「五千萬廣告給這家晚報不算過份嘛。」袁振奎皺眉,四兒子經不住夸啊,都沒一分鐘,就打弟弟的小報告了。
「爸,這家晚報是最先刊登明毅同性戀傳聞!袁家廣告怎麼以給污蔑自己子佷的報社?」袁惟均聲音放高,一股氣憤顯而易見。
袁振奎一听,臉色登時變了色,手指緊緊扣住躺椅把手。
「別說了,都出去!」半餉,袁振奎懶懶地揮手讓兒子兒媳離開。
袁惟均夫妻走出書房,對看一眼,眼中都有得意,連環計成功,這次終于讓四房偷雞不成蝕把米,讓四房領教一次螳螂捕蟬在前,黃雀在後的滋味。
雜志是袁惟均買通山頂別墅佣工放在大姐臥室前,用意就是要四房有口難辯!
傍晚,袁明毅跟母親姜虹抵達山頂別墅,只覺得別墅中喜慶不足,透溢著一股說不出的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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