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落仙緣 第九章 琴簫合鳴

作者 ︰ 雪羽清揚

每天早上林紫悠會苦修劍法,上午則在自己的房間里讀書。雲嶧宸書房里的書範圍很廣,從六界歷史,天地理,江河山川,靈獸種類,草木花卉到世間各個領域的所有知識與精髓,包括詩,畫,棋,樂器之類的,應有盡有。

林紫悠感覺到大腦一下子被這些知識所充實了。經過碧月湖的洗滌和修習靈力,讓她有了清晰的思維,很多事情都會過目不忘。

在這些知識的燻陶下,林紫悠變得知書達理。

有一天,林紫悠在讀閱六界歷史時現了上面記載了四百年前的神魔大戰。

那一戰真是前所未有的慘烈,雖然魔神夜殤的三魂六魄和魔神之力被主神雲天澤以自身血肉為代價所封,鎖在十把神劍里,但上古雲族和眾神毀滅殆盡。神界大門關閉,六界少了一界,失去平衡。

上古雲族?雲天澤?雲嶧宸?!師父也姓雲呀!師父和他們是什麼關系?

林紫悠好像晴天之中打了個霹靂,拿起書就向外跑,可是雲嶧宸這時不在凌雲殿中。

直覺告訴她,師父肯定和他們有關系。他修煉四百多年就達到天尊後期,天賦凜然,平常修仙之人怎麼可能天賦這麼好呢?除非他本就不是人和仙,而是神……

林紫悠越想越好奇,想馬上找到師父問個究竟。

念動咒語,施展微觀之術,現師父正在幽蘭峰山頂。

找到了。林紫悠嘻嘻一笑,撒開腿就往山頂跑。

終于可以為什麼凌雲殿會建在山腰上了,因為越往山頂走越冷,到達山頂時已是冰涼一片。

已經快夏季了,山腰處倒還暖和,可是山頂上卻是白雪皚皚。狂風呼呼地刮著,卷起層層如粉的雪花打在林紫悠的臉上,冷得生疼。山上竟連一棵樹都沒有,到處是奇形怪狀的石頭,覆上一層白雪,顯得孤冷無助。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銀裝素裹,潔白浩蕩。

雲嶧宸正站在山頂的最高處,負手而立,白衣飄然,隨風鼓動,好像與雪融成一色,那如墨的長則是撒亂飄飛。

林紫悠欣喜地跑過去,從後面抱住了他︰「師父。」

雲嶧宸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跑到這來。

見她穿著一身單衣,雲嶧宸急忙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彎下腰給她系上,邊系邊責備她︰「這里冷,怎麼跑到這來了?」

林紫悠感覺到披風上的淡淡體溫,臉紅了。師父真是太好了。

「師父,你跟上古雲族有關系嗎?」林紫悠問道。

雲嶧宸系披風的手一僵,淡淡地道︰「你是怎麼知道上古雲族的?」

林紫悠舉起手中的書,說︰「書上寫的。」

雲嶧宸嘆了一口氣,這都能把他和上古雲族聯想到一起,她也太有想象力了。可是,她卻猜對了。

雲嶧宸一點頭︰「上古雲族的領是我的父親。」

「雲天澤?」

「……是。」雲嶧宸又是一愣。

林紫悠得到師父肯定的回答,心里一痛。沒想到師父還有這樣悲傷的往事,幼年喪父,孤孤單單地只有一個人。不僅如此,還要繼承父親的責任,獨自守護著這光怪流離的世界,百年千年。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如此孤寂,如此清冷。自己還會有父皇有哥哥,還有一個家。可是師父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師父是寂寞的,這種寂寞不僅是無人陪伴的寂寞,還有肩負著重任無法與人分擔的寂寞。

一股悲憫之氣涌上林紫悠的心頭。靈曦姐姐說的對,人要做自己該做的事,而不是想做的事。師父難道就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嗎?還不是被責任所迫,比起師父來說,自己太自私了,只會憑自己隨心所欲,不懂顧全大局。不過,還好她最終選擇了留下,這個決定是多麼理智。

順著師父的視線往外看,冰凌仙山中的人,建築,樹木都展現在林紫悠的眼前,那麼寬廣,那麼遙遠。

「師父在想什麼?」

「為師只是在想,怎麼才能保護好這片天地。」

林紫悠一听,心像扎了一般疼痛。師父已經把全部的心血用在保護六界安寧上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師父……

看林紫悠正在思索,雲嶧宸說︰「悠兒,你知道為什麼站的高看得遠嗎?」

「嗯?」

「是因為攀登者有著堅定的信念,他會一步步地向上爬,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難險阻,他都會堅定不移地堅持自己的夢想,最後他會獲得比平常人更遼闊壯觀的風景。所以,我們不能只局限于現狀。我們是修仙之人,站的比普通人都高,所以要有比他們更廣闊的胸懷,更不能怕困難怕挫折,我們的這份強大是用來保護他們的。當你能明白這一點,就不會感到修仙寂寞了,修仙的本意本就是守護他人,負起責任,深明大義。如果為了一己私利,為所欲為而逃避應有的責任,那就是罪。」

「師父,我明白,我已經想通了。只是,錯和罪有什麼區別?」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錯是小事,改正了便好。但是罪,只很嚴重的,逆天而行,違背倫理,破壞世間生存規律,違背天道,都是罪。罪是絕不可原諒的,若犯下,唯有誅之。」雲嶧宸的語氣變得冰冷下來。

這麼嚴重?林紫悠身體瑟縮了一下,她問到︰「那罪若彌補了呢?」

雲嶧宸沉思了一下,說︰「那應該可以原諒吧。」

他怎麼也沒想到,多年後,他為她犯下不可饒恕的罪時,他卻說,他從未後悔過,如果能夠從來一次,他還會這樣做!……

夏天來了,夏風溫溫婉婉地吹來,撫模著人的臉頰。桃花已經全部凋零了,長出綠葉,濃濃密密的,擋起一片片綠蔭。

桃花落葉亂紛紛,花綻新紅葉凝碧。

夏日的陽光更加明媚耀人,照在身上火辣辣的。但是到了夜晚,月光如水,燥熱的空氣即刻變得輕柔,溫暖的夜風刮在臉旁,爽爽的。

林紫悠愜意地坐在凌雲殿殿前,抬頭看著天,天空如一條長河,湛藍深遠,星辰則像河里那璀璨的波浪。

突然,一聲幽幽的簫聲傳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明亮。

好像是從凌雲殿後的樹林里傳來的,是誰?不對,凌雲殿上沒有別人,難道是師父?!

林紫悠心生好奇,尋著那嘹亮的簫聲走去。

凌雲殿後的樹長得極其茂盛,樹婷婷地立在如水的月光里,微風拂過,撒嬌似的輕輕搖曳著滿身翠綠的葉片,出有節奏的鳴響,挺拔翠綠,窈窕俊美。

很快,林紫悠走到了碧月湖,浩淼的江面,煙波蕩漾。碧水如鏡,倒影翩翩。水在月光下蕩起如魚鱗般的波浪,閃閃光,好像數千數萬的金幣投入水面。

碧月湖旁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雲嶧宸正對著碧月湖坐著,手里拿著簫吹響。

簫聲悠悠蕩蕩,亦揚亦挫,婉轉又不失激昂,潤如珠,泠如泉,深沉明淨,帶著如夢如幻的色彩,劃過人的心田。

林紫悠默默地听著這不帶一絲雜色的簫聲,感覺心神俱靜。

突然,她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跑開了。

回到凌雲殿,林紫悠把雲嶧宸房中的那張古琴搬起來,回到碧月湖,坐在離雲嶧宸不遠的地方,琴放在腿上,玉手輕撥,琴音輕靈地響起。

林紫悠四歲學琴,迄今已經七年了,雖然她人有些傲氣,但也是有驕傲的本錢的。

其實雲嶧宸早知道她來了,卻沒有停下,又見小徒弟跑開又回來了,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雲嶧宸的簫聲沒有停,每吹完一句,只听有琴聲在後面綴上一個尾音,給簫聲的深沉帶來一絲空靈。

這下雲嶧宸恍然大悟,又隱隱感到好奇,小徒弟居然會彈琴,而且對音韻十分熟悉。

雲嶧宸微微一笑,也不停下,直到吹第二段時聲音稍微黯淡了些。

林紫悠馬上明白師父的意思。簫琴合鳴需要有主旋律有伴奏,第一段是簫聲為主,那第二段則由琴聲為主了。

林紫悠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能和師父來一段琴簫合鳴也不錯啊!

琴聲如山間清泉流過,潺潺而生,雲嶧宸的簫聲則成了陪襯,兩者合奏,天衣無縫。

到了第三段,誰也不是誰的陪襯,兩者完全融合,密不可分。時而緩緩綿綿如流水潺潺,時而低回婉轉似竊竊私語,時而高亢嘹亮如巍峨高山。兩種聲音相互纏繞婉轉,劃過青山綠水,響徹在寂靜的幽蘭峰上,驚起了群鳥駐足觀看。

一曲終了,林紫悠的臉紅紅的,顯然是激動過頭了。這真是天籟之音啊!

雲嶧宸回過頭來,走到林紫悠身邊看著她,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微笑,如水如月般溫潤。

小徒弟真是給了他個驚喜啊!哪個當師父的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出色呢?

「你倒給了為師一個驚喜,真沒想到你這麼優秀。」

林紫悠听了師父的夸獎,開心地笑了︰「師父,沒想到吧,畢竟在宮里我學古琴也是很不錯的了。」

「既然你會彈琴,這把古琴就送給你了,為師書房里有一些琴譜,你沒事時可以彈上一彈。」

「謝謝師父。」

站在碧月湖旁,听水聲潺潺,今天的事情林紫悠估計一輩子也忘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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