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陽透過木窗掀開的一道細縫里探了進來,恰好打在躺在床上安睡的少年的臉上。
少年合著的眼皮下,兩顆眼珠輕輕地滾了滾,隨即猛地睜開了眼。
單手撐起上半身,少年從床上坐起身來,「嘶」地發出聲頭疼的痛呼,右手揉了揉仍舊脹得發疼的腦仁兒,似祖母綠一般的碧綠瞳仁環視著自己周圍的環境。
隨即,他看見在房間的另一側,靠近窗戶的地方,一位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正窩在一張寬闊的藤椅上,閉著眼楮曬太陽。
細碎的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跳躍著,透過睫毛,在他的眼瞼下映出一塊半長陰影。
「你醒了。」許是處于變聲期的原因,少年的聲音透著幾分沙啞,卻並不難听,反倒是透著一抹醇厚的沉音。
殷灼然點了點頭,突然想起對方是閉著眼的,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動作,于是出聲道︰「醒了。」
殷灼然見藤椅上的少年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直起身來,如濃墨一般漆黑的眸子看向自己,隨後少年沉聲道︰「很好,那麼現在咱們就來好好地算一算。」
這語氣,對方似乎是來者不善啊。殷灼然的腦子從「宿醉」後的混沌中清醒了過來,勾了勾唇角笑道︰「這位兄弟是打算跟我算一算什麼吶?」
含情的桃花眼里水光彌漫,似是有無數情意想要訴說,一雙碧瞳閃著熠熠的光,就這麼直直地盯著你,就會讓人產生一種你是他心悅之人的錯覺。
顧黎安見這昨日的「酒鬼」醒來之後還有那麼幾分人樣,笑道︰「哦?看來昨日的事情你統統都不記得了?」
「倒也不是完全不記得,只是……也忘了一些罷。」殷灼然緩緩地拉長了語調。
「噌」地一聲,一道寒芒從殷灼然的側臉掠過,一柄泛著冰冷氣息的匕首牢牢地插1進了他身後的牆內,整個匕身都沒入了牆內,只余一小截手柄露在外邊。
「哎呀,真是嚇得我的心都撲通撲通地跳呢。」殷灼然左手捂住胸口惴惴道,右手拿起剛剛被匕首削掉的一小縷掉在被子上的碎發,唇角勾起了一抹邪笑,緩聲道,「兄弟,脾氣太差了可不好哦。」
「脾氣好不好現在可不是你說了算。」顧黎安低聲道,「本來你的實力跟我應當也差不了多少,不過,你認為,在你昨日‘酒醉’之後,你還能勝過我嗎?」
「哦?我說兄弟,難道你以為區區的一個‘酒醉’,就能對修煉者的身體產生多大的影響?」殷灼然挑眉道。
顧黎安緩緩地笑了起來,「若是‘酒醉’,當然不會對修煉者有什麼影響,不過我看你可不止是‘酒醉’那麼簡單……吧?」
殷灼然碧綠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不再復之前的那般恣意妄然,低聲道︰「誰派你來的?你都知道些什麼?」
「嘖嘖,恰逢鄙人粗通些醫術的皮毛,兄弟何必如此緊張?」顧黎安悠悠笑道,「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倒是想問你,你是從何而來的?為什麼又會被人下了封鎖靈力的藥?又是誰想要你的命?你是什麼身份?」
「呵,兄弟,這可跟你沒有關系啊……」殷灼然拉長了語調。
顧黎安的臉上露出一抹不悅,淡淡道︰「吐了我一衣擺的人是你吧?被我救了一命的人也是你吧?現在,你告訴我這不關我的事情?」
「……」
「得。」顧黎安擺了擺手,臉上又恢復了笑意,「我也對你的來歷、經歷都不感興趣,不過我只知道你昨天可是吐了我一身,我還對你有救命之恩,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那……兄弟你想要什麼報酬?先說好,金銀晶石什麼的我也只有那麼點兒,至于積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給你的。」殷灼然應聲道。
「嘖,你看我像是那麼淺薄的人嗎?」顧黎安露出一張純良的笑靨,「你只需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就行了。」
「什麼事情?你也知道我的實力,太難了的我可辦不到。」
「放心,我定然不會為難你的,若是辦得好了,咱倆都能受益。」顧黎安笑問道,「剛剛听你提到積分的事情,想必你應該也是同我一樣在通過傳送通道時,不慎被卷入掉落至這爍金宮里的流落者吧?」
殷灼然碧綠的眸子里迅速地掠過一抹情緒,不過很快便又被他很好地掩飾了下去。
「沒錯。」
「據我所知,流落者若要想在這爍金宮內得到一枚屬于自己的積分牌,那就必然會進那清朱場里比試的,也就是說,你也是沾過血的人咯?」
「是又如何?」殷灼然反聲問道,「你想要我幫你去殺一個人?」
「不不不。」顧黎安罷了罷手,「我說了,我要你做的事情是咱倆都能從中受益的事情,光是殺一個人,對你能有什麼好處?」
「那是何事?」殷灼然模了模自己的頸項,懶懶地問道。
「看你對那積分牌在意的程度,想必你也是想早日離開爍金宮這個鬼地方吧?」顧黎安指了指腳下的地面,笑道︰「我想,你應當是在這爍金宮內呆了一段日子了,也應當在清朱場內混了一段時日,我就是想問問,你對那雙人擂台有沒有興趣?」
殷灼然輕輕地勾起了眼角,緩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沒錯,就是為了這個。咱倆的實力現在也差不了多少,參加那雙人擂台賽不僅每一場比賽的積分可以翻倍,而且還能遇上更多不同的對手,將那每日僅有的五次比試機會利益最大化,你看如何?」顧黎安緩緩地摩挲著右腕上小玄冰涼細滑的鱗片。
「听起來倒是不錯。」殷灼然碧綠的眸子里瑩潤著層層的水光,「不過,我可是已經在這爍金宮內呆了一年的時間了,也在那清朱場內打過大大小小數百場比賽。」
說道這里,他頓了頓,隨即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在主擂的賽場上听聞過你的消息啊,所以,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一個值得我信賴的‘伙伴’呢?你也知道,上了那擂台可是不死不休,萬一你一上去就被……了,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以一敵二,那豈不是我也活不成了?」
聞言,顧黎安低聲笑道︰「我也知道,即時我救過你一命,但也不可能就光憑我這一張嘴,就能讓你毫不猶豫地將自身的身家性命放到我的身上,真是那樣的話,我反而要考慮一下要不要和一個這麼‘天真’的人合作去打那雙人擂台賽了。」
手腕上的小玄親昵地蹭了蹭顧黎安的手指,顧黎安輕輕地點了點小玄的頭,又道︰「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來這爍金宮也不過幾天的時間,只去過那清朱場內一次,打了五場比賽,你若是覺得我資歷尚淺,不太可信,可以等到我戰贏一百場普通擂台賽,進入主擂台賽之後咱們再去打那雙人擂台賽,你看如何?」頓了頓,笑道,「嗯,或者你可以先同我進入那清朱場內,看我打個幾場比賽之後,屆時,你再決定要不要跟我合作,你看如何?」
「既然你都這麼有誠意,我要是再不答應豈不是顯得我太過小家子氣了?」殷灼然的聲音里透著一抹邪氣,薄唇微啟,「況且,若你的實力也不賴,那我也可以得到更多積分了,還能還了你這個人情債,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像是想到了什麼,殷灼然低嘆一聲︰「唉,我來這爍金宮也一年有余了,可是連個合適的一起去打雙人擂台的合作伙伴,都找不到一個,真真寂寞呀……」
顧黎安臉上的笑容仍是不變︰「如此,那麼今日你便同我一齊前往那清朱場內,看我打幾場普通擂台賽吧。」心里卻暗暗道——還真沒看出來你這一臉都是魅惑的模樣到底哪里寂寞了!
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二十余年里,顧黎安也算是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像面前這位少年這種類型的人,他也是見過的。
這少年面若桃李,目含秋水的多情模樣,也不知道騙了多少人,可顧黎安知道,往往長帶這種面相的人最是冷漠無情,不可捉模。就看他被人追殺這一點,也就知道其不是個好惹的貨色。
而且他那雙碧瞳……在整個瀾滄大陸之內,好似只有海外的一些一族才會擁有與大多數人的黑色眼楮不同的眸色。而顧黎安依稀記得以前在與丁院長閑談的時候,好似有听到過一點消息,有些海外的異族被抓至這瀾滄大陸里,獻給那些貴族供以玩賞,可是看他的五官輪廓等,也不似那異族之人。
不對!顧黎安的腦子里猛地劃過一道亮光,那西靈國的——
「喂,楞在那里干嘛?我問了你這麼久,怎麼都不吱聲?」
耳邊傳來一道不耐的聲響,顧黎安從回憶里回過神來,笑道︰「抱歉,剛才想起了一件事情,沒注意。你剛剛問了什麼?」
「我問你,我身體里的……什麼時候能解完?」殷灼然低聲道。
「嗯,其實里反應還挺快,在感應到自己中了毒之後便迅速地封閉了你的各大要穴,阻止住了毒素的擴散,大概再喝兩副藥就能好了。」頓了頓,顧黎安又笑道,「其實解不解這毒也沒什麼關系,反正它只是暫時遏制住你體內的斗氣罷了,通過我昨日的治療,你應該能使用一部分斗氣了。」
「兄弟,這你可就不知道了。」殷灼然勾了勾唇角,溢出了一抹撩人的笑意,「我這一日不恢復到最佳狀態,就一日不能安心,昨天你也看到了,可是有人想要我的命呢。」
「好吧,那我盡快把你治好。」隨即顧黎安站起身來,「現在就去叫小二給你抓些藥回來。」說罷便往著門外走去。
走至門口時,顧黎安卻頓住了,轉過身來,笑問道,「既然咱們已經擬定初步合作的計劃了,那我總不可能一直以‘這位兄弟’來稱呼你吧?」
殷灼然那雙永遠都狀似深情的碧眸看向門口的顧黎安,輕笑道︰「你叫我‘青衣’就行了。」
顧黎安點了點頭︰「暗影。」隨即邁步走出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嗯∼重要的角色粗線∼\(≧▽≦)/∼啦啦啦
小伙伴們可以猜一猜他是什麼身份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