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里太累了,這幾天,除了喝過兩次‘藥’,幾杯竹葉水,她一直在睡覺。
而歐陽無期在靜靜守著她,有時候在深深的夜里,有悠悠的笛聲傳出。
《燕月》,很幽咽的曲子,適合在大漠里吹。曲調和她以往听過的都不同,比如她听過沐容琛吹一首莫名奇妙的曲子,即使很悠揚,但片散不成調,听不出想表達的概念;蕭蘅逸吹的《流水》,這是她的翎哥哥經常吹給她听的,雖然听起來很美,很優雅,可是沒有一點兒曾經的味道。不知怎的,听歐陽無期吹這曲子竟有一些熟悉之感。
莫名地讓她安心。
休息了幾天,她的體力回復些了,身上的傷口愈合地出奇得快,甚至一點痕跡也沒有。她看不出傷在哪兒?問歐陽無期他也不說,只是含糊遮掩。
「用什麼救?」她問。
「陰陽雪,明朝露,萬年雪蓮」他只說了這些有用的
她想透過車窗透透氣也被他攔住,說大漠里風沙太大,對身體恢復不好,硬是將簾子釘了起來。有時候她看見簾內透過的一線光照到他身上,風吹動他飄逸的頭發,她便沒有意見了,她知道這是她該的,可是他不該受那樣的苦。
她從沒見他休息過,一直看著她,眼中的血絲和面色的蒼白越來越遮掩不住,她知道無蹊宮天生神祗,可不休息鐵人也會廢的。
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那一晚上,沒有沙塵的肆虐,可是風吹得簾子更響了,有些絲絲的霧氣滲了進來。馬車里有暖爐,又加了床棉被,她覺不到寒意。可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
又不能去看。
因為他說,稍稍一點沙塵就能讓她窒息。
「下雪了」。天亮了,他走進來說道。
「雪?」她在天庭從沒見過雪,應該很美吧,可是,看不了,因為只要稍稍一點寒氣就能將她凍僵。
炙熱發亮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去看吧」。歐陽無期不忍傷害她那熱情,幫她多披了件衣裳後,才開了簾子。
漫天的雪白,將大地與天空連在了一起,原本的樹和大漠的顏色被雪所掩蓋,看不到一絲雜色。連日光都被沖淡了些。
柳絮般的雪還在飄著,繼續蓋在那層銀色閃耀著的毯子上,有時候被風微微吹起,有著夢幻一般的神聖和美。
「好漂亮的雪」。
夢鳶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滿滿清涼的味道。第一次看到雪的她特別興奮。
「嗯」。歐陽無期也被她那份興奮所感染。他多希望,這份快樂可以一直映在她的臉上。
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潔白無瑕的地上忽然有一絲墨影,還有幾十粒豆形在動。
正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倏地,他的瑩潔如刻畫的雙頰定住了,隨即嘴角漸漸斂起。
「留在車里,不許出來」。只留下了只一句就飛了出來。
「喂」。夢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被隔在了車里,隨即馬車改變了方向。然後狂飆。暴風雪阻止不了它的速度。很快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而歐陽無期朝著那一抹點飛去,雲色錦衣在雪里不著痕跡。
而那一墨點也朝這飛來,同樣的速度。擺月兌了那些人。
是蕭蘅逸,一襲墨色錦衣襯得他身形玉立。如雪堆砌的面容凌霜賽雪,清容流華,平靜的面孔溫潤深邃,獵獵作響的衣袍又為他增加了幾分飄逸。
男兒,空靈如仙。
而歐陽無期,淺雲色的衣袍狂放不羈,墨發飄揚見盡是蠱惑,面容如玉般剔透,妖孽如斯,此刻在冷冷看著,因為虛弱而略顯蒼白的嘴唇沒有讓他的氣勢輸下去。
男兒,絕艷若妖。
片刻,兩個人站在了同一高度。都是上天的寵兒,給予了最多的陽光和厚愛。可因為氣質的截然不同,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眉宇間的相似。如同大漠中的梟狼,兩個人用同樣的眼光注視著對方,深邃不漏痕跡,
「歐陽宮主藏得可真好,本宮的人費了這麼大心力,尋了這麼多天都無蹤跡。真要感謝的還是這場雪,你說,這是不是上天給本宮補救的機會,還是本宮與鳶兒天生的緣分?」
是蕭蘅逸率先開口。雪落在他的墨色衣服上,沒有將他淹沒,一黑一白間的對比強烈但不突兀。
「呵,蕭太子真是說笑了,鳶兒是本宮主的女人,何時與蕭太子有緣分,要有,也是孽緣。難道蕭太子千里迢迢來此,就為了這件小事?」歐陽無期更是笑得肆意,「小事」二字,將原本的話輕輕彈了回去。
而此刻只有他知道自己內心的緊張,他換了守城之人,用水碧掩護只為了拖延些時間。為了防止被發現,他沒用一個車夫和下屬。只帶了他和鳶兒兩人,有大漠里的風沙和來往的駝隊掩護不會出事。可這場原本極美的雪暴露了他們。
若是以前他不必擔心。但現在他失血過多,念力反噬,又受了嚴重內傷????
「你確定在這里逞口舌之快,你能救得了她?」蕭蘅逸他忽然正色起來。「你是無蹊宮的宮主,天生的驕子,如果我們倆是對手,你的實力不會在我之下。但那是以前,現在呢?眾叛親離吧,你的重傷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打不倒,你有資格保護她?」他忽地扯了扯嘲諷的嘴唇。
「你是在炫耀你利用她並且簡介導致她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戰果嗎?」
一听他提到這事,歐陽無期無名之火就上來了,不對,是有名。當初是蕭蘅逸設計了無蹊宮,他,和沐容琛之間,才傷到了鳶兒,現在又跑來裝好心,他想的可真好。
而蕭蘅逸卻不在意,他一邊冷冷等著歐陽無期的思索,一邊回味著慕容開陽說過的話。
「你就這麼去啊,那純粹是白跑一趟」。慕容開陽這樣說。
「•••••」
「歐陽無期把她帶到玉朔就是替夢鳶找解藥,而你現在貿然去,絕對得不到什麼」
「解藥?」他冷笑了聲。「這世上還有什麼解藥是我不能給的?」
「我說解藥是你的月明珠,你舍得?」
果然,慕容開陽看到了他眼底的遲疑,月明珠,傳聞是女媧靈力分散成的五顆靈珠月明,滄海,碧雲,流夕,藍元之一。除了女媧後人,仙族,就是天生皇者有能力擁有。她相信,月明珠在他手里。
至于舍不舍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果然,在她的意料之外,蕭蘅逸眉心神色堅定了些,似決定了什麼。
還真是個情種!算了,就看在這件事與她玉朔國無關,就幫他一把吧。
「其實還有一種解毒方法,只不過只能維持三年的時間」。
「你耍我?」這話沒說完他就離開。
想到這里,他面色又平靜起來。「你只要把鳶兒交給我,我會救她」。
「不必,我的女人,我會去救,不勞蕭太子操心」。他說的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