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欲暮時
歐陽林拉著慕容開陽戰戰兢兢地進了長信殿。
「哥?」。
「嗯?」
那神情一看就是出了事的。
「我向你匯報件事哈,其實沒什麼的,就是有點意外。」
「說」。
歐陽無期在榻上合眸太息。
現在他主要關心夢鳶的事。其余的他相信只要不是特別重要的,林不會這麼急來找他。或者,真是夢鳶出了意外。
果然,
「我把嫂子給,跟丟了」。
瞬間,長信宮里的空氣瞬間凝結住了,一股無形的壓迫力讓每個人心里都生出一股恐懼感來。
「本來有落月他們在後面跟著已經萬無一失了,可走到柏寒庭的時候,突然就被一個陣法給擋住了,等林從陣里走出來的時候,夢鳶就不見了」。慕容開陽在後面小聲補充著。
「落月他們還有我的人把各個宮室都找遍了,宮門口也有人把守著,都沒見過夢鳶」。
「確定都找遍了?」
「確定」。
「你最好確定」。他的眸子里是滿滿的黑霧,唇角勾起咬牙切齒的味道。
「宮外呢?」
「暫時還沒找」。
「好,很好」。他冷笑一聲。
「落雪落月四個人在宮里繼續搜,開陽你的人都派去宮外。你們三個跟我去柏寒庭。」
末了,他又加了句「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不介意用整個玉朔或者全天下來給鳶兒陪葬」。
這句話在每個人心上重重敲打了一下。不管是氣話還是狠話,沒有一個人敢妄言。無蹊宮宮主歐陽無期無情無義的傳言絕不是虛的。
是夜,整個玉朔皇宮都燈火通明,侍衛們一遍又一遍的搜尋著,生怕有一絲馬虎。只為了找一個人。
而在千寒寺里,
夢鳶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一間禪房里,她的雙唇不住顫抖著,虛弱到了極點。
或許現在她才真正什麼都不用想。
身旁一襲清素禪衣的人守在她的身旁,緩緩睜開那雙精氣老練的鳳眸。歲月不曾在他臉上留過痕跡,反而更多了份威嚴和魄力。
他的有些粗糲的手搭在夢鳶的皓腕上,觀察著她的病情,心里疼的厲害。
「妹子,可是他負了你?」
「告訴哥」。
深夜,是他用有些粗啞的聲音極盡溫柔的喚著榻上昏迷過去的人,充紅的眼楮湮霾進深深的回憶里????
柏寒庭,
歐陽無期面對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林海,
近萬種不同地林木在這里栽植著,珍稀的,常見的,名貴的,常植的,應有盡有。到了夏季,當這是一片綠色的海洋,綠茵深處,才是一間小小的矮樓,當真是與世隔絕。
可惜現在只有少量綠葉,大部分都只剩下光禿的枝椏。
最外面的一叢蒼柏看起來雜亂但實際有序的植著,蒼綠的葉不向嚴寒低頭。
可卻使在外面的人望而卻步。
歐陽無期不擔心夢鳶被困在里面,他現在最擔心她出宮,她的病還沒好,吃不消這樣的運動。再或者,被蕭蘅逸或者其他的人發現???????
「我先進去。如果半個時辰後我還沒找到人,就準備把樹都砍了」。
「哥,你要硬闖這個陣?你的內力都沒有完全恢復,再硬闖積久成殤了以後神仙都救不了你」。歐陽林在一旁為他擔憂。
「解這個陣最少要耗兩個時辰,我等不了那麼多」。話還沒說完,他的身影就進ru了林海里,所有的樹在那一刻都並攏了起來,像一面高牆,枝睫纏繞,不留縫隙。
「記住,千萬防住,不能用火攻」。
再沒有聲音。
「你們你個,去吧柏寒庭圍住,如果人手不夠,就把三皇子府還有公主府的人調來,準備雲梯和劍,把柏寒庭毀了也得給本宮劈出條路來」。
慕容開陽指揮著手下的人。
對于歐陽無期,她抱著又懼又敬的心態,這個人,哪怕他的身旁只剩下一兵一卒,也有讓所有人都听命和信服的氣勢。
末了,她又嘆了一句「同樣是歐陽家的人,這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又深深看了眼在旁邊的歐陽林,好吧,當她什麼也沒說。
密林里,
歐陽無期循著殘缺的記憶在其中穿梭著,奇怪,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在心頭,這個陣不好破,他卻輕易闖了進來,並沒有因此傷了元氣。
這里的每一種樹,每一個機關都有致命的危險,但他似乎很了解這個陣,最後一刻都躲了過去。仿佛年少時有一個人在他腦海里灌過這些東西,一抹剪影閃過,是誰?
腦子里又剩下一片空白。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眼下頭痛的厲害。
「鳶兒」。
他只能憑著夜明珠清冷的光輝在夜里一點點搜尋著夢鳶的身影。
黑夜中,
夢鳶在不安中緩緩睜開了眼楮。頭,痛得厲害。
她記得,自己不知道跑了多久,闖進一片林子里,很大,等她走出來時,就在這兒了。
這是哪兒?
一間禪房,雲霧繚繞,有濃重的焚香氣息,還有微微顫動著的清寒的燈火。映照著禪座上盤膝靜默的一個人。
在他抬頭的那一刻,不由心悸了一下,這個人????
打坐的那個人也察覺到了夢鳶的醒來。在她睜開眼楮的那一刻,心不由跳得快了,可是很快,又失落了下去,不是她???
在夢鳶清醒的那一刻他飛身過去掐住了她的脖子「是她派你來的?,說」。
「咳??」夢鳶被強大的力道壓制的喘不過氣來,只是狠命搖頭。
「你最好別騙我,代價絕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
下一刻,她被人放開了脖頸,新鮮的空氣大口涌進了肺里,望著眼前這人冷厲的目光,她毫不懷疑,以他的手段,輕易就能結束了自己的性命。即使是她還有武功的時候也絕不是輕易對付得了的主兒
可她怎麼會在這里呢?那個‘她’是誰?,她還沒搞清楚這一切。
「扣扣」。
「師父,藥熬好了」。
「進來」。
小沙彌端了藥來,放在一張木桌上。
對著兩個人頷首施禮後,恭敬地退了出去。
「喝了吧」。他將藥碗放到她面前。
夢鳶也沒說話,仰頭喝盡,苦澀的味道讓她的黛眉狠蹙了一下。
「其實,你也算一個痴情的人」。他略嘆了一下,透過夢鳶的容貌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夢鳶听不懂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