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勤勞而又通情達理的韓大秀遭到了同村青年謝發高的跟蹤。在一個暮色蒼茫的黃昏,單戀中的謝發高情焰高熾,欲行不軌……
「嫂嫂,嫂嫂,」韓大秀喊,「韓武是不是發燒了?」
龔運枝屁急急地顛過來,手去韓武的腦門上一試︰「哎呀,趕快抱醫院!」
韓大秀有點作難︰「早班我割的地塊少,上午想掙回來。」
龔運枝就自豪起來︰「搶規劃,你還割得贏我?——耽擱我不是虧多了!」
韓文歡天喜地︰「姑姑去,我也去!」韓雙全也在一旁直︰「姑去,我去,我去!」
韓大秀忍不住笑出聲︰「嗤,屁大丁點,你去?——門旮旯里,模雞屎去!」
韓文拍起巴掌笑,一邊沖韓雙全做怪相,一邊指頭到臉上去羞︰「門旮旯里,模雞屎,模雞屎!」
韓雙全剉到地上,撅起嘴巴,委屈地哭了起來。
龔運枝叱道︰「好哥擋風,好姐遮雨——有你這樣的好哥哥!」韓文嚇得縮到一邊。
韓大秀趕忙蹲,捧起韓雙全的臉蛋,「叭」地嘬了一口,鼻涕都親到嘴上,哄︰「我們雙全最勇敢,天下第一男子漢。」韓雙全趁勢在韓大秀臉上抽了一把。韓大秀捉住韓雙全的手,在自己臉上加勁地拍,拍,一邊逗︰「雙全最逗姑姑疼。」韓雙全「哧」一聲笑出來,不想那鼻孔不給臉,又沖出兩條青龍。韓大秀急忙掐掉。韓雙全借機歪在韓大秀懷里,小拳頭直杵︰「姑姑壞,姑姑壞!」
姑佷三人出門,韓雙全還要趕路,叫龔運枝揪了回來。龔運枝給韓堯金說︰「男怕進錯行,女怕嫁錯郎。到你們韓家,虧之又虧!上沒個婆婆;你,說的是個校長,又蠻頭日腦,文不像個教書的,武不像個劁豬的,跟屋里淨擺老爺譜,橫草不拈,直草不拿!——咳,幸好還算結了個人緣,大秀真是體人意。」
韓堯金冷著臉︰「為了文武雙全,荒廢了大秀的學業——凡事,你做嫂子的,都要擔待些!」
韓大秀抱韓武到唐嘴衛生所,打了退燒針,領了藥,一手抱一個,一手牽一個,才出得門來,忽見謝發高迎面撞過來。
「哎呀大秀,這可累著你了——來來,我來抱!」
謝發高長相不太認真,嗓子卻亮,洪鐘一般;尤其是,在蘆灣,他的家庭和他的家族,那可是數得著的——憑著這些,他覺著,配韓大秀,挑負起她的未來,他還可以算得上是楊子榮。「楊子榮有條件把這副擔子挑!」參謀長不是早就唱過了麼?
韓大秀並不知道謝發高其實是尾隨而來,還以為是踫巧,也不客氣。謝發高得到俯允,樂滋滋地到韓大秀懷里來接過韓武,有意地,肘尖就到韓大秀胸前那凸出的女乃房上捎了一把。韓大秀只說他是無意,就沒往心里去,還打趣︰「謝發高,你幫我,我就買發糕來謝你。」
韓大秀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府綢褂子,洗得雪亮;盡管內面還套著緊身的女圭女圭衫,那胸前還是不甘屈服,要酵成兩塊膨脹的發糕。謝發高把那「發糕」瞄了一頃,吞著冷涎,有點猥褻地說︰「不用買,我就吃你的發糕。」
韓大秀臉上就掛不住,正待發作,韓文卻在一旁嚷︰「我吃姑姑的發糕!我吃姑姑的發糕!」
韓大秀又好氣又好笑,那巴掌,就舉重落輕地賞給了韓文的後勺,一箭雙雕地罵︰「吃你娘的個瘊!」
送回韓武,韓大秀不敢耽擱,又急巴巴地奔到規劃田里搶工分;甚至中午,還叫龔運枝把蓋澆飯遞到田頭;直到天要抹黑,別人都已拍**收工,韓大秀的田里還有分把稻子。韓大秀直了直那快要累斷了的腰,吁一口氣。「攢一把勁,把這一分田一口氣消滅!」不料,慌忙火急之中,那左手的環指,就叫那鋒快的鐮刀吻了一口。韓大秀一聲「哎喲」,呲開牙齒,忙到嘴里去嗍。
偏不偏,謝發高又鬼影樣地竄到了跟前,奪過韓大秀的手指,伸到了自己嘴里。韓大秀沒料著他會這麼的,就奮力地往回抽,哪里還抽得動?謝發高一邊嗍,一邊捉著空兒,傷心地說︰「唉,要割的我的手就好了,要割的我的手就好了!」韓大秀一愣怔,謝發高真的撿起鐮刀,跟自己左手四拇哥的背上勒了一把。韓大秀大吃一驚。謝發高卻趁勢把韓大秀搶到懷里,一邊喘吁吁地說︰「秀,我曉你對我好,我都睡不著覺了!」
其實,韓大秀對人一般都熱心實誠,可可地,這小子就暈了菜,當她是情有獨鐘。——我呸!對你好?你還糙了點!韓大秀奮力地掙揣,謝發高還當是黃花閨女的羞赧,不期而然地就要行蠻,把那身子朝稻鋪上使勁地扳,只說這才是表達愛情的最高方式。韓大秀使出吃女乃的勁,好容易擰直了身子,急赤白臉,揚起手臂,在那紫赯的臉上,狠勁地扇了一把,凶凶地罵︰「**!」
謝發高一愣,單戀之夢霍然驚醒,一頭捂了臉,一頭抬頭望了望天空,訥訥地說︰「對不住!見左了,見左了!」就灰溜溜地閃人了。
晚間,韓延秀來韓大秀的房中扯白話,卻發覺姐姐默默而然的樣子,問。韓大秀起先不肯言聲,心還在 地跳;韓延秀再三叮問,這才把白天的事說了。韓延秀就跳起來,嚷︰「這還了得!」韓大秀趕緊捂了她的嘴,一再叮嚀︰不要學給別人听!
可是呢,韓延秀的嘴是捂不住的。回到家中,兩張紅紅的嘴皮還像剛充氣的皮球,鼓嘟嘟的,架不住韓堯垚三盤兩問,就把故事說了。韓堯垚一掄膀子,喊︰「臭雜種,搞到我韓家頭上?敲死!」就吆喝了本家的一幫子,要去把那臭雜種揍個半死。
恰恰,韓大秀趕了過來,拼命地阻攔,吼︰「太過分了,你們!不是還沒成局嗎?你們要宣我的丑啊!」
一幫子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