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椒房殿。
「吱。」
劉徹剛打開阿嬌的房門,一個酒瓶便滾到了他的腳下。
「誰,是誰?」阿嬌抬手擋住門外透過的陽光,揮手朝劉徹扔過一個酒瓶,「給本宮滾出去,都滾出去!」
酒瓶落在劉徹腳下,發出清脆的響聲,殘余的酒也悉數濺上了劉徹的衣袍。
劉徹止住了腳步,終是沒有再上前。就這麼靜靜地負手而立,看著阿嬌緊緊蹙起的眉。不知過了多久,阿嬌終是清醒。
「劉徹?」阿嬌扶著桌子,站起身來,有些踉蹌地走到了劉徹的面前。
劉徹伸手想要去扶,卻見阿嬌屈了腿,聲音略有些沙啞地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常樂無極。」
「阿嬌?」劉徹的手停在半空中,眼里帶了驚訝。
「皇上,如若沒什麼事,臣妾便先告退了。」阿嬌恍若未聞,徑直走過了劉徹。
劉徹看著阿嬌離去的背影,有些不安,握緊了空無一物的手,卻不知還能抓住什麼。
「習琴,去宣衛子夫來。」阿嬌看著站在殿門外的劉徹,眼里流露出一絲恨意,她月復中的孩子何其無辜。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皇後娘娘常樂無極。」衛子夫進殿時便感到了殿中的不尋常,跪著行禮時抬眼看了劉徹一眼,卻見他只是看著阿嬌,一時心中沒有了主意。
「習琴,去沏茶來。」阿嬌並未讓衛子夫起身,只吩咐了習琴。
「諾!」習琴福了身,退了下去。倒是侍舞心中一緊,想,難不成是小姐發現了什麼。如此想著,不由往阿嬌那兒看了一眼,只見阿嬌以手扶額,打量著衛子夫,卻不知阿嬌已將一切盡收眼底。
劉徹也未有讓衛子夫起身之意,一時間氣氛有些怪異。衛子夫並不愚蠢,不斷地揣摩阿嬌的用意。而劉徹瞧見阿嬌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覺得她知道了什麼,卻又不敢肯定。
好在習琴及時端了茶來,緩和了氣氛。
「起來吧,一直跪著做什麼?」阿嬌看著衛子夫,開口道,「倒像是本宮故意為難你似的!」
「早聞皇後娘娘待人寬厚,定是不會故意為難臣妾。」衛子夫起了身,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
「呵!」阿嬌接過茶杯,輕笑一聲道,「倒是個知禮的,可有了品階?」
「回皇後娘娘話,臣,奴婢並無。」衛子夫經阿嬌一提醒,猛然想起了,自己並未被冊封,倒是不配稱「臣妾」的。
「還未有嗎?那就封為…」阿嬌思付了一會兒,正要說出時,卻彎了唇,像是才發現坐在一旁的劉徹,「就由皇上來定吧,剛剛倒是臣妾逾矩了。」
「阿嬌,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劉徹看向阿嬌,卻在她臉上找不到任何表情。
「皇上,這不正是你所想的嗎?」阿嬌看著劉徹,輕輕說道,「劉徹,下一步,是要廢後了嗎?」
「阿嬌!」劉徹站起身來,心中一緊,「你怎會有如此想法?」
「會不會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間。」阿嬌卻是往後退了一步,「等皇上確定了她的位分,便來知會本宮一聲。」
說完,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蒼白的衛子夫,道︰「本宮累了,先下去吧。」
「諾,臣妾告退。」衛子夫說著,便退了下去。
「皇上?」阿嬌挑眉看向劉徹。
「怎麼,這里朕待不得?」劉徹卻是一笑,頗有些無賴。
「皇上請便。」阿嬌心中微微一嘆,他們,卻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阿嬌,你知道了什麼?」劉徹在阿嬌將要離去時,終是開了口。
「皇上在說什麼?」阿嬌腳步一滯,問道,「臣妾听得不太明白。」
「你誤會了。」劉徹一听便知道阿嬌不想再提起那件事,可兩人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誤會?哈哈哈…誤會嗎?」阿嬌大笑道,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一般,「難道在皇上眼中,臣妾那未出生的孩兒也是一個誤會嗎,只是你和平陽長公主的一個玩笑?」
「阿嬌,我不知那是皇姐的主意,我…」
「皇上,多說無益,終是回不去了。」阿嬌心中酸澀,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珠,快步離開了這里。
「阿嬌,你我之間,何必在乎那些禮數?」劉徹說道,「我已與皇姐說了,只要衛子夫有了身孕,她和整個後宮不過是個擺設,你應是不必介懷的。如今看來,竟是我錯了嗎?」
只可惜,阿嬌已經走遠,終是錯過了這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