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最先反應過來,還未轉身便從袖子里滑出匕首身子一側沖對方狠刺過去。
而對方十分輕巧的鉗制住了秋月喂出匕首的右手,秋月旋即抬腳直奔對方臉頰而去,對方微笑著抬手似輕輕拂過臉頰,卻冷不丁地抓住了秋月的腳踝,隨即毫不猶豫將秋月朝旁邊一扔。
咚——
秋月狠狠撞上一顆大樹,樹干粗糙,她悶哼一聲,卻立刻撐起身子又要站起來。
「秋月。」薛儀淡聲喚了她一聲。
隨即慢條斯理地撢了撢裙擺原本就沒有的灰塵,眸光幽涼,轉過身卻悠然笑道︰「許大人。」
許越眸光一閃,面前的少女一身淡紫衣衫清秀雋美,一張俏麗的瓜子臉,膚色白皙如玉,唇瓣掛著清淺的笑意。比她容貌出眾的女子許越不知道見過多少,可這女子臉上掛著笑,眼底似乎藏了普通人難以觸模的情緒。微微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薛小姐。」頓了頓他又極為好心地勸說道,「林中這般危險,野獸出沒,流箭不斷,薛小姐還是早些出去比較好。」
薛儀看著他,兩人方才已經動手,這廝此時又在裝什麼傻?
若非察覺到許越早已洞悉她的行動,她會真的以為現在只不過是一場偶遇。
片刻,她似笑非笑道︰「許大人說話真是不誠實,帶本小姐進這所謂危險的地盤的不就是您麼?有什麼話不防直說便好,明明心里恨不得將人綁起來審刑還要與人虛與委蛇,可真真讓人厭惡呢。」
許越怔了怔——
他所見過所遇到的人,無不是喜歡虛與委蛇,說話迂回的。
卻是完全沒想到一個閨閣千金說話直白,全然不顧此刻暗藏的殺機。
這樣的人,不是足夠大膽,便是太過沉不住氣。
「是在下失禮了,薛小姐。」許越不驕不躁,滿含歉意道了一句,隨後又似不經意道,「可是在下不知薛小姐說在下引你進來是什麼意思?」
他微微疑惑地看向薛儀︰「難道是薛小姐想約在下來此時相會?」
薛儀和秋月雙雙一怔——
好一個厚顏無恥的家伙!
明明是他暗示薛儀往這邊來,此時卻避開話茬想將薛儀的注意力往一邊拉,還刻意用女兒家在乎的名聲。
薛儀緩了笑容,譏諷道︰「許大人也不用打馬虎眼兒,女兒家的名聲于我是不在意的。倒是許大人,此時下面的人馬只怕和許大人月兌不了關系罷!」
許越頓了頓,眯起眼看了薛儀許久,唇瓣泛出一絲笑意道︰「在下這不是替薛小姐搭把手麼?」
薛儀笑容一滯,眸光在許越身上停了停,隨即眼里一閃而逝狡黠的光芒道︰「看來許大人是想幫太子殿下一把了?」
許越還未開口反擊,就看見薛儀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驚恐地扯開嗓子尖聲道︰「你要做什麼——」
許越︰「……」
他不可置信地微微瞪了瞪眼,隨即立刻扭頭看向下方。
而不出所料,下方兩撥人,都一眨不眨地抬起頭看向這一方。
薛儀微微側著頭,肩膀哆嗦著,聲帶控訴道︰「你以為我會遂了你的意嗎?!」
許越︰「……」
這個女人!
他萬是沒想到事情變得居然如此……滑稽!
「殺了他們!」劍鋒一指,鷹隼般的雙眼中殺氣凌然。
有兩個人立刻腳尖一墊往這邊而來。
容御站在下方,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對方居然是許越。
今日的刺殺,是誰他心里很清楚。
卻是沒明白許越為什麼要插手,難道說那人有其他的想法?
他沉思片刻,視線落到站在許越對面少女身上。
對方地勢較高,且又偏過頭,他看不見臉,就連方才說話的聲音也極為陌生。
是以——
絕對是沒有見過甚至沒有注意過的人。
這樣的人,勢必是不曾卷入紛爭中的。
可是此刻和許越出現在這里又是?
想著這些的瞬間,兩名殺手轉眼已經踏上了山坡。
此時撤退已經來不及了,許越只得硬著頭皮對上。
而其中一名此刻正對了薛儀而來,秋月立刻閃身到薛儀身前,四人紛紛陷入纏斗。
薛儀冷著臉後退了兩步,下意識又往下方看去。
而容御正在琢磨著許越二人,是以兩人正好對上。
高處的少女眉眼疏淡,甚至逐漸冷冽,褐色的眼眸幽深,唇邊似笑非笑。容貌頂多算作中上水準,瓜子臉很標致,卻也不絕美。
他微微眯了眯眼,雖然不熟識,但京中的官員家眷他都略知一二。
而薛侍郎的前夫人娘家又極為敏感,是以他還是知曉的。
少女是薛侍郎的嫡長女,薛儀。
盡管這一方容御的心思轉了七八道,薛儀卻是對這位儲君暫時沒多少心思。
不經意看了一眼,便又轉回來看向許越。
許越果然太奇怪了。
如今的皇室成員,除開閑散的寧王和諸位皇子,便只有儲君太子和奪嫡的安王,以及元帝的兩位弟弟,德王和靖王。
元帝諸位東宮之時,最為受寵的不是身為太子的元帝,而是當年的九皇子和十六皇子。
然而十六皇子急流勇退,後來九皇子、四皇子和太子的斗爭便愈演愈烈。
彼時的德王,作壁上觀,雖不曾對太子伸出援手,卻拒絕了九皇子和四皇子的拉攏。
元帝發動宮變時,所有人兄弟姐妹均被誅殺,耐人尋味的是,唯獨留下來了兩個人。
一個便是德王,另一個,便是當年的十六皇子,如今的靖王。
德王如今是保皇派,而德王世子傳言也有向太子靠攏的趨勢,不提也罷。
靖王——
此人的傳言便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而對方早在當年宮變後便被元帝趕到了西北之地,此時也不可能做得如此光明正大。
再說回來——
照理說,這次的暗殺必然是安王所為,可許越既為安王黨派,若是想要試探她,何必非要挑在這種時候。
這不是明顯壞了安王的事麼?
還是正如她所想,許越的主人,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