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儀的馬車走得不快,在京都城里悠悠閑閑繞了一大圈,才從東門出城一路往別苑而去。
馬車上,秋月給薛儀沏了一杯茶,薛儀輕啜了一口,似乎是覺得有些燙口,便將茶杯放到桌上。
茶杯落桌的聲音清脆,雖然不大,連翹莫名地跟著心里也咯 了一下。
果真听到薛儀含笑問道︰「連翹,你可知道我的規矩?」
連翹當即嚇出一身冷汗,左想右想也沒想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在這種氣氛壓迫下,幾乎想要跪到地上去,可是面前一張小矮桌,佔據馬車內大量空間,讓她想跪也找不到地兒。
她深深吸了口氣,最終一咬牙,道︰「請小姐明示。」
薛儀一只手還握著茶杯,食指緩緩摩擦著杯壁,抿唇笑道︰「我只留有利用價值的人在身邊,沒有用的人,沒資格留在我身邊。」
笑意卻不達眼底。
連翹此時隱隱意識到,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而這個事件對薛儀來說或許會是個轉折。
因而,她要排除一切不安定因素。
盡管前路危險重重,可是——
她早已沒了選擇的余地。
哪怕此時怯懦後退,只怕薛儀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連翹狠狠一閉眼,再睜開,眼神變得堅定︰「小姐放心,奴婢誓死追隨小姐。」
薛儀笑了笑,沒再說話。
口頭的承諾她從來不信,可有時卻很有必要。
從京都東面出城行駛約一炷香時間,掩映山腰樹林間的古樸別院,便是齊國公壽宴之處。
齊國公征戰沙場數年,府中家丁護衛皆是行伍出身,馬車不敢靠得太近,隔了一公里遠的距離,薛儀留了連翹獨自在馬車里,讓秋陽藏在暗處,帶了秋月從林子往別院那處走。
今日原本就是陰天,天空灰蒙蒙一片,並不十分明朗。
寒風冷冽刺骨,林間樹影寂寂,晃動著像張牙舞爪的妖獸。
莫名的有一股肅殺之氣繚繞。
薛儀臉色神色正色到可以用嚴肅形容,秋月也不由自主警惕起來。
兩人剛走了大約幾分鐘——
「啊——」
兩聲尖銳的慘叫聲從別院一處傳來,幾乎沖破雲霄,硬生生劃破了這粉飾的平靜。
秋月心里一緊,立刻上前想要護住薛儀。
薛儀只就伸手往秋月身前一攔,淡淡瞥了她一眼,仍然抬腳往別院那處走。
秋月抿抿唇,警惕地往身後一處看了一眼,隨即抬腳跟上。
別院那一處,從傳來尖叫聲後,便嘈雜起來,薛儀在別院外也能听見兵器互相踫撞的聲音,以及凌亂的腳步聲,不時還傳來女子驚呼聲與求救聲。
薛儀眯了眯眼,忽然背脊一涼,猛地轉身看向身後。
秋月不明所以,也怔愣地往身後看,卻什麼都沒有,只得驚疑不定看向薛儀。
而薛儀亦是有些難安——
這種被野獸盯上的獵物的威脅感是怎麼回事?
寒風獵獵,從別院一處傳來的腥殺之氣似乎都在嘲笑她的膽小。
薛儀定了定神,強行按捺下那股從後背蔓延至脖頸的寒意,吐出一口氣道︰「走罷。」
剛邁了一腳,迎面一股濃郁的殺氣像兩只嗜血的野獸迅速靠近。
薛儀立刻沉下臉,迅速拉過秋月,拽著她迅速跑到不遠處的一顆古樹後藏起來。
一陣疾風而過,兩道黑影激烈纏斗在一塊兒,林間光線暗,再加之兩人動作快,薛儀一時看得不分明。
一朵暗雲緩緩浮動,才有些微光線透露進來。
在林中激烈打斗的兩人皆是一身黑衣蒙面,兩人寸步不讓,招招致命。
而別院處一陣一陣的喧鬧聲嘈雜不絕于耳。
薛儀眼珠動了動,了然地抿了抿唇——
別院里只怕不止一波刺客。
而眼前打斗的兩人也許正好是那兩方。
可令薛儀感到不解的是——
其中一名刺客雖然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可那緞面料子極好,光線打在上面還可以看出有隱隱有暗沉的繡線浮動。
想來是繡娘在布料上實打實的一針針繡的花兒。
不過是個區區刺客,一個刺殺穿得這麼騷包做什麼?
光榮赴死麼?
薛儀心下對刺客的身份不停猜測,那方刺客雙方都漸漸負傷,戰斗進入膠著狀態。
她現在只等兩方離開,便好到別院近處去一探究竟。
想到這里,薛儀不經意瞥了兩方一眼,眸光頓時一凝,直直看向其中一個刺客。
那人處處受到另外個騷包刺客的掣肘,卻仍然下意識回避腰間一處地方。
而那騷包刺客看似招招直逼對方脈門,卻也是虛晃著探向那被回避的腰側。
薛儀若有所思看了看別院的方向——
難道是為了奪取某一樣東西?
既然這樣——
薛儀抬手打了個手勢,轉瞬間一直隱匿在暗處的秋陽若一直落雁穩穩從樹上躍到地上。
原本兩方的刺客都驚了驚,看到蒙面而來的秋陽,只當是對方的幫手,同時跳開保持距離,警惕地互相看了看。
秋陽絲毫不含糊,腳尖一用力,沖到那騷包刺客面前動起手來。
而藏了東西的這名刺客頓時愣了愣,顯然完全不曾想到秋陽居然是幫助他,半信半疑地往後退了幾步,眼見秋陽確實沒有折身來追他,便想腳底抹油——
此時他已經傷痕累累,對方本來功夫就比他高,若是再加個秋陽,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應付。
那騷包刺客見此人想要逃跑,眸光倏地冷下去,眼里翻涌著腥殺之氣,便要奮不顧身一搏。
秋陽只得全心應付戰斗。
但——
那人一轉身,卻是突然從樹上倒掛下個人,大驚之余只抬手掩了幾處要害。
秋月虛晃一下,麻利地伸手掏了對方腰際的布包閃身到薛儀這方。
兩名刺客頓時大吃一驚——
這人竟然是來搶東西的?!
既不是幫手,便是敵人,秋月剛折身將東西交給薛儀,對方便逼了上來,只得回身應戰。
薛儀拿著布包墊了墊,麻利地挑開布料,是一塊手掌大小的長方形玉牌,上面刻著奇怪的圖騰,但玉牌觸感冰涼潤滑,顯然上乘。
薛儀挑了挑眉,隨手將玉牌卡進靴子一側。
一陣冷風拂過帶著一絲濃郁的異香,像風鈴般叮當作響的聲音如響在耳際。
薛儀頓時從脊背爬上一股子寒涼透骨之感。
這被野獸盯上的戰栗感——
她此時才驚覺那風鈴般的聲音越來越響亮清脆,猛然回頭一看,方才並沒有注意到那不遠處的陰影有什麼,也不知是何時有人在那里。
只看見陰影之外有一塊暗紫色錦緞布料。
此際,天空浮雲流動,移開天闕,那一處漸漸被照亮。
叮當——
輕揚飄渺,似真似幻,不停作響,由遠及近。
那一人暗紫色的曳地長袍繡著密密的金色蛇紋,身姿頎長,墨發垂落著幾乎和長袍在黑暗中融為一體,只用右手撐著一把紅蓮油紙傘遮住臉,那露出的右手手指如玉修長,卻幾乎透明的蒼白。
從薛儀看見他的瞬間,周圍的溫度似乎又下降不少,沒由來覺得寒冷。
而薛儀——
內心亦是驚疑不定,他什麼時候在這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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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終于放你粗來了~撒花~
本彌一直高估自己了~這麼久才放你粗來~而無推薦時期又一直掉收藏,撞牆淚奔~
那些看到這里的妞兒~謝謝你們昂~請讓我撲倒一下~
撲完俺又是一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