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入睡之際,隔壁房間忽然傳來物體倒地的聲音,她原本不以為意,但腦中忽然飄過一個念頭—七姐睡在隔壁!
她飛快掀開被子往隔壁沖去,七姐矮胖的身軀整個人倒在地上。她趕緊翻過她的身體,發現七姐的額頭撞傷了。
「七姐!你怎麼了?」從未照顧過人的辜懷秋一時慌得不知所措,只能不斷叫喚七姐
七劣勉強睜開眼楮,微弱地說了聲︰「好暈……」
正當不知怎麼處理,尹正群的臉孔再次閃入腦中
「你等我!我找人來救你……」她小心地放下七姐奔向隔壁,按著尹正群的電鈴,同時拍打著鐵門。
尹正群剛從「凱諾」回來,沖個澡後準備就寢,摧魂似的電鈴聲讓他感到奇怪,一打開門卻見著辜懷秋淚流滿面,一臉的驚慌
辜懷秋有如見到救星般緊緊抓著尹正輝的手臂,「七婚……七姐昏倒了……」
尹正群二話不說朝隔壁奔去,此時七姐已經醒來坐在地上,手拿揉著額頭。辜懷秋第一個奔到她面前。
「七姐,你醒來了……太好了……」差點失去七姐這個重要親人的恐懼讓她忍不住哭出聲來,哭得像個七歲孩子。
她的荒島好不容易多了個伴……好不容易……她不要再一個人了……
「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辜懷秋的反應讓七姐感到心酸,卻也因為她這般緊張自己感到欣慰,「我知道小姐很關心七姐……我好開心……」
「下次不準這樣嚇我……我不準!」發現自己太過失態,辜懷秋連忙擦干眼淚,故意愈出惱怒的表情。
「是……」七姐伸出手想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像小時候那樣。只是一伸出手,她又有種暈眩的感覺。
尹正群始終站在一旁觀察這對主僕的互動。回想初次在機場听到兩人的對話時,他還以為辜懷秋是個蠻橫不評理、只奪頤指氣使的大小姐,但他這次發現自己錯得很離譜。
「我看要先送七姐到醫院。」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惹上甩也甩不掉的麻煩,但心里卻沒有任何不耐煩感覺。
「那……要叫救護車嗎?」辜懷秋總算恢復點理智,擔憂地看著七姐一臉的蒼白。
尹正醉這才蹲詢間七姐的狀況。「你感覺怎樣」
「只是有點暈……需要去醫院嗎?」老人不想麻煩別人,總覺得自己只是不小心跌倒。
「那不用叫救護車,我開車載你去掛急診,額頭上的傷也要消毒一下。」尹正群背對著七姐蹲,回頭問了一句,「我這輩子第二次背女人,肯賞光嗎?」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辜懷秋一眼,她回以一臉的尷尬。見七姐有些遲疑,她趕緊出聲催促扶持著,七姐才讓尹正群背出家門。
連電梯直達地下二樓車庫,辜懷秋一路帶忙按電梯,王不時關切七姐的狀況,三個人儼然是一家人。
來到住家最近的私人醫院,尹正群顯然認識里頭的人,七姐很快被安排檢查,但還好只是血壓過高才暈倒,額頭也消毒了。但為了安全起見,辜懷秋堅特七姐住院觀察,並不斷罵她連自己的血壓過高都不知道在辜懷秋的堅持下,七姐被安排在頭等病房,吃了藥後才沉沉入睡。
辜懷秋獨自站在病床邊看著一臉病容的老人,余悸猶存的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她再也沒什麼好失去的,除了七姐……如果失去她該怎麼辦?她茫然地想著,邊幫老人將被子蓋好。此時病房門被打開。
尹正群剛辦好住院手續進來卻對上辜懷秋憂愁的淚眼。
他微微牽動嘴角慢慢走近她,將手中單據交到她手上。「已經辦好住院手續。」
「謝謝……」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淚水也忘了擦。
為什麼每次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的都是他這讓她的心慢慢地排除之前對他的成見,一點一滴納入感激和欠他的人情,讓她更不知道之後如何處理兩人之間的關系。
見她一臉的茫然,尹正群忽然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里,大掌在單薄的背脊輕拍著,「沒事了,別擔心。」
短短六個字卻讓辜懷秋淚如雨下,手中的單據滑落,她情不自禁地反抱著他的腰,抱得好緊好緊,口中低喃著心里的恐俱︰「我好怕……好怕……」
尹正群沒說話,只是任由她在懷里宣泄緊繃的情緒
等懷里的肩磅慢慢停止顫抖,他才緩緩抬起帶淚的小臉,以堅定的眼神看著她。「別擔心,我會在你身邊。」
尹正群也不知道為何會這麼說,女人的淚水總會讓他失去判斷力,而且這樣的話語應該可以安慰人吧……只是,眼前顫抖濕濡的紅唇很誘人,他忽然忘記那兩片唇辦的滋味多甜蜜。
情不自禁地,他緩緩低下頭輕啄她的唇,而她則自動地閉上眼眸,任由四片熱唇親昵地磨蹭著。溫潤細膩的觸感讓辜懷秋感到詫異,她沒想過男人的嘴唇嘗起來這麼有彈性且水潤,上次接觸她根本沒機會細細品嘗兩唇膠著的滋味,而這次連抗拒都沒有。
好奇地,她偷偷伸出舌頭想踫觸他的唇,卻被他一口納入口中吸吮著,辜懷秋只感覺魂魄整個都要被吸入他體內,差點忘了呼吸,直到他意猶未盡放開她,靈舌卻隨著她的退縮攻陷口中挑逗著、吸吮著
「嗯……」心髒似乎就要跳出胸口,她忘情地嚶嚀一聲,尹正群這才松開膠合的唇將氣喘吁吁的她攬入懷中。
病房一片寧靜,尹正群努力調節呼吸,克制在病房里與她歡愛的沖動,辜懷秋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聆听心髒強有力的跳動,怦怦怦怦地應和她心跳的節奏。
兩個人既然己經發生過關系,為什麼接吻的感覺還是像第一次般緊張興奮?他喜歡和她接吻嗎?他……喜歡她嗎?
她忽然在意起這個問題,這樣的想法讓她感到十分不妙。
經過兩天住院觀察,幸好七姐只是單純高血壓,醫師說她若是血壓控制得好可以活到一百歲,這讓辜懷秋安心許多。
出院後的七姐很快恢復的生龍活虎,而在她悄悄運作下,「毅殺睦鄰」這一套可說發揮得淋灕盡致
她三不五時就會「正巧」煲太多湯或晚餐煮得太多,尹正群理所當然成為幫忙消化的一份子,他有空的話甚至會和七姐切磋廚藝,不是在她家就是他家。
病房那次的熱吻之後,尹正群沒再表示什麼,讓辜懷秋一顆心像是空轉般難受,她感覺自己忽然很在意他、甚至見到他時心髒都會跳得特別活躍,像是當年見到心儀的姚學長時的反應,或許更強烈。
但尹正群卻當作沒事一般,仍是將她當成普通鄰居,和她的關系甚至比七姐還疏遠,令辜懷秋感覺被冷落而惱怒,因而常會發點大小姐脾氣。
「小姐,你回來啦?快來嘗嘗七姐煮的義大利面,是尹先生教我才煮的……」
這天,奉懷秋找工作踫了一鼻子灰,回到家己是一肚子火,頭又疼的快爆炸,一進家門就見到七姐和尹正群在廚房里相談甚歡。七姐的熱情招呼相對尹正群有所保留的笑容,略嫌冷淡的樣子更刺激辜懷秋敏感的神經
「我沒胃口。」她面無表情回了一句便往屋里走去,丟下一臉擔憂的七姐
「小姐怎麼了?臉色好蒼白……不行,她必須吃點東西,我去叫她一」
七姐正準備月兌下圈裙,尹正群卻制止她。「我去叫她。」
「嗯!」七姐用才點頭,顯然樂觀其成。
辜懷秋賭氣地熟在廉價的單人床墊上,背對著門。將身子蜷成一團,她感覺好難過……像又回到了一個人的孤島。
她整天吃不下東西,找了每一個工作都以「沒有工作經驗」的理由被拒絕,她氣得好想掇出父親的名號,但尊嚴不允許她這麼做。此刻好希望有人告訴她︰別擔心,你一定可以做到!她就有撐下去的勇氣。
方才見到尹正群,她竟有種奔向他懷里大哭一場的沖動!這樣的認知讓她不禁退縮,氣自己不該這麼沒用……
她想靜一靜,除了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更要想辦法停止對尹正群不該有的眷戀,外頭的敲門聲卻不放過她。
「跟你說沒胃口,少來煩我啦!」以為是七姐,她用高聲調朝門口大喊。她有時很受不了七姐過度呵護,那變成一種煩人的壓力。
把怒氣出在無辜老人身上讓尹正群不以為然,他沒等她允許推門而入。
「誰讓你進來的?」辜懷秋轉身一見到他,氣得從床上坐起,「你要搞清楚,這是我家、我的房間耶!」
這個男人以為他是誰?就這應不請自來地進入她房間,甚至進入她的生活?都是他害的,不然她現在就不會如此煩惱!
尹正群卻不理會她的咆哮,一心想糾正她的行為。「你怎麼可以對七姐這麼說話?她好歹也是個長輩,難道你的父母沒教你做人的道理嗎?」
「七姐才不是我的長輩,她只是個佣人!」此番話猶如踩到辜懷秋的痛處,令她愈發口無遮攔,「我家教是不好,怎樣?我媽媽早死,兩個月後我爸就娶了後母進門,因為她肚子里有個辜家期盼的男生……那時我才國二就被送到英國念書,我爸照顧新家都分身乏術,哪有時間來教我做人的道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一古腦兒爆發出積壓在心里十幾年的怨氣,連自己都沒發覺兩頰早己布滿淚水。「而我爸唯一教我的道理就是怎樣出賣自己的親生骨肉,這個道理夠刻骨銘心的吧了,哈哈……」
她笑的有多激動,臉上的淚水奔流速度就有多快,但她卻邊笑邊擦淚,倔強地不讓他看見自己的失態。她一向不哭的,怎麼接二連三在他面前掉淚?
她愈是佯裝堅強,尹正群的心愈是被這一滴滴淚水溶蝕的更加柔軟。他想上前抱住她,如同那晚在醫院時的沖動,但近來的她總是對他保持距離,甚至連好臉色都沒有,這令他躊躇不前。「我說過,那不是你的借……」
「一切是我的錯!我只是個蠻橫不講理的大小姐,被寵壞的小孩,或是你眼中的可憐蟲!不是嗎?」說話的同時,她眼底透露的是深沉的悲哀,被現實打擊後的無助。除去父親加諸身上的光環,她原來什麼都不是……
之前尹正群的確是這麼認為,現在也依舊這麼看待她。只是,這樣的想法里頭多了些憐憫,甚至不一樣的情緒,或許是憐惜吧……他一向很照顧年紀比他小的女孩,如在他pub里駐唱的楚欣瞳和孟語遷。他給這樣的情愫一個合理的借口。
「重要的不是別人怎麼看你,而是你怎麼看自己。」他不懂說好听話,只能就事論事道出她的茫點,想不想改只能靠她自己。冷靜的口氣卻顯得有些冷淡,辜懷秋不免將他的態度解釋為漠不關心
「是呀,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才不管你怎麼看我!」她的語氣也跟著變冷淡。這些教條式的對話根本不是她要的,她想要的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面對她的槳鶩不馴,尹正群也只能搖頭興嘆,「要怎麼想隨你。不過,在你找到適合的工作前,看要不要先來我店里幫忙,我們要找一個助理吧台,阿浩會帶你做。」
助理吧台當然要找個有經臉的,征人的事本由「凱諾」的資深酒保阿浩負責,尹正群第一次干涉屬下的職權。
辜懷秋回絕的語氣很沖。「不用了!我寧願餓死也不去那種地方工作!」
她根本不是當吧台的料,何況他那家店也不是她喜歡的風格,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欠他人情,那只會跟他牽扯不清,反正他又不喜歡她!
從七姐那邊得知她找工作並不順利,想幫她又做出這副嫌棄的臉,這讓尹正群有些動怒,認為她的大小姐脾性已經無藥可救。
「失去面子的人可悲,死要面子的人更可憐。知道嗎?你既可憐又可悲!既然走投無路,干脆回去求你老爸,繼續當大小姐算了!」他瞪視了她幾秒,冷冷丟下這句話後便掉頭離去。
辜懷秋無法忽略他眼中透露的嫌惡,甚至是輕蔑,那讓她的心像是被踐踏般糾結難受,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不在乎或生氣,她已經回不到那個原來的自己了。
對他的在乎悄悄佔據整顆心,這樣的認知令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