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金蘇,他是你們的貴族嗎?」
一個碩大的羊毛氈帳篷里,衣著華麗的西海人正在捏著一份報價單嗤笑,言圖是一名販奴商人,靠著精明和算計在窄海兩旁跑了幾年,逐漸吞並了一些同行,靠著金錢攻勢成為了諾茲公爵的東海貿易代理商,在七月這個炎熱的夏季,帶著近千人的貿易團隊來到了黃金之城,趁著其他商人們還在窄海對面的莊園里避暑,力圖趕在他們前打一個價格差額仗。
當他看到拉克拉斯人帶進帳篷的優選品時,有些不滿地將報價單扔回給前來負責磋商的拉克拉斯官員,這位長得像老鼠精一樣的官員不卑不吭地把地上的報價單撿起來,眼珠滴溜溜地直轉,喜笑顏開地說︰
「親愛的言圖,如果他是貴族,相信我,絕對不值這麼多錢。」
說完,老鼠精還走到張虎恩身旁,拍了拍他的肱二頭肌,道︰
「看看這肌肉,看看這牙口,再看看這發辮,都是我們最強悍的拉克拉斯戰士的標志,嘿,奴隸,你殺過多少人,我看看,喲呵,二十人,一個在戰場上殺死過二十名戰士的奴隸,才200金蘇,言圖,你佔了天大便宜知道嗎,如果他沒有戰敗,絕對會因為這些功勛進入陛下的城衛軍。」
(接著吹,接著吹。)
言圖厭惡地把頭偏向一旁,東海人都是奸商,跟他們打交道這麼些年該見識的都見識過了,前些年吹噓那什麼精英戰士,無敵戰神,買到手一上訓練場,才知道根本就是一些剛放下鋤頭和鞭的農牧民,不要說參加競技角斗了,連基本的搏殺都做不到,更有甚者竟然還暈血,連死亡的場面都能夠將他們嚇尿。
「我要驗貨。」
老鼠精連忙沖手下打了手勢,意思是趕緊過來演一出好戲,最少滿口答應道︰
「沒問題,親愛的言圖,那個誰,你,過來……」
「不用你們的人,勞爾,你上。」
言圖制止了老鼠精的毛遂自薦,拉克拉斯人都是狡猾的耗,各個都會演戲,早些年的那些「戰神」哪個不是一個打十個,見風就倒的士兵還大言不慚地說是被什麼拳風掃倒的,表現的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他呼喚來的勞爾是他雇佣的佣兵,劍術高明,據說是有師承的,而且參加過護國戰爭,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幸存者。
「這個……這個不合適吧……」
老鼠精有些尷尬,這個走過來的勞爾一看就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卒,露在皮甲外的手臂上有著好幾道傷痕,沉穩的步伐、堅毅的面孔,怎麼看咱們的拉克拉斯勇士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怎麼,害怕了,害怕就不要這樣糊弄我們,這樣吧20金蘇我收了……」
言圖身旁的商人們跟著起哄,他們被老鼠精坑了好幾年,早就不信任東海人了,現在讓勞爾出來給這些騙們一個教訓,他們巴不得看到這些騙所謂的戰神血濺當場呢。
「哼,給他一把劍!」
老鼠精惱羞成怒地吩咐士兵解開張虎恩的鐐銬,並塞給了他一把鐵劍,勞爾抽出佩劍,很狂妄地站在張虎恩面前,說︰
「東海人,我讓你一只手……」
「啪啦!」一聲,勞爾愕然地看著張虎恩從他身側掠過,當他回頭之時,只看見一抹寒光在眼閃過,然後,他看著自己無頭的身體向前撲去,血紅和黑暗立刻侵蝕了他的眼簾。
「靠!」
「嘶!」
言圖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奴隸輕輕松松地殺死勞爾後,用他那雙如同猛虎一般的眼神盯著自己,讓他脊梁上冷汗直冒,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奴隸那干淨利落的兩劍,如同刀劈豆腐一般砍下了勞爾的左臂和腦袋,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和猶豫停頓,表情就像踩死了一只螞蟻一般輕松。
「哇哈哈哈!怎麼樣,我說什麼,拉克拉斯的精英勇士絕對不是你手下那些可笑的佣兵可以抗衡的。」
老鼠精從震驚轉為大笑,就像他自己親手解決了言圖的佣兵一般,言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心里卻樂開了花,角斗士啊,剛才這個奴隸的動作簡直就是標準的角斗,一個普通的角斗士在諾茲都能開到500金蘇的高價,更何況這個身材高大,身手不凡的拉克拉斯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角斗士,把他賣給那些急需壓軸戰神的角斗商人,開到1000金蘇都有人搶啊。
「你殺死了我的佣兵。」
言圖的表情很嚴肅,開口質問張虎恩道︰
「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老鼠精見他準備胡攪蠻纏,立刻開口道︰
「親愛的言圖,你可要言而有信,你的護衛是自己找死,和我們可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這個飾演言圖的德國人表面上裝作憤怒,可對張虎恩的歡喜已經從他正在上升的狀態完全出賣了。張虎恩輕啟嘴唇,道︰
「是的,大人,我相信我的價值絕對比一個疏于訓練的佣兵高。」
張虎恩將鐵劍還給了衛兵,衛兵在接過鐵劍後朝他行了一個戰士的撫胸禮,這是對勇士的尊敬。言圖看在眼里,心的歡喜更盛,被拉克拉斯人坑了這麼多年,今年終于有好貨了。
「好吧,200金蘇,契約呢?」
老鼠精接過言圖的錢袋,捋了捋胡,道︰
「言圖,我的回扣呢?」
「你說什麼?」
「我靠,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還想要回扣!」
「該死的拉克拉斯人,你們不要太貪婪了!」
老鼠精要回扣要的那是一個理直氣壯,言圖無奈地制止了同伴的呱噪,給了他一個小袋,說︰
「安吉斯,這是最後一次了,再這樣我會直接向你們的上官提出交涉,我們諾茲公爵的顏面不是讓你們任意糟蹋的!」
「哈哈哈,老朋友,看你說的,去,選幾個漂亮的女奴進來服侍各位大人,我請客!」
對于溫柔美麗的拉克拉斯女人,商人們是非常滿意的,听老鼠精這麼說後,也不再追究他的惡劣行徑,開始沉迷在大草原上的溫柔鄉里。
言圖帶著重新上好腳鐐手銬的張虎恩走出了帳篷,他不願意參與到這種集體yn亂的盛會,他的專屬女奴必須是經過教和訓練的熟練*奴,這種青澀的隻果吃著只會牙酸。
「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吧?」
言圖將他帶到了一輛黑蓬車前,兩名佣兵給張虎恩的脖上套上了麻繩,正準備用黑布蒙住他的眼楮,言圖突然問了一句,張虎恩點了點頭說︰
「自從我戰敗以來,姓名就被剝奪了。」
「那你就叫門修斯吧,剛好能配上這個高貴的名字的戰神已經死了很久了。戰神門修斯!哈哈,在十月王朝豐饒的土地上綻放你的新名字吧!」
沒有拒絕權利的張虎恩現在就叫門修斯了,他被佣兵趕上了黑蓬車,挨著一堆渾身臭汗的奴隸坐了下來,他的手銬被固定在了車頂的木質橫擔上,等到他左右都擠滿了奴隸之後,外面傳來了一聲馬鞭聲,黑蓬車開始緩緩開動。
「嗚嗚嗚!」
車上不時傳來各種年齡段人的哭泣聲,渾濁的空氣使得這種哭泣更加讓人煩躁,有人不耐煩地吼了一句︰
「哭什麼哭,拉克拉斯人不應畏懼!」
「笑話,我們現在是貨物,不是人!」
「你這個西海人的狗,你已經忘記了祖先留下的榮譽了嗎?」
「祖先的榮譽,你要是真在意祖先的榮譽,你就不會上這個車,而是去前線當炮灰了。」
「我要殺了你!」
車里的混亂更加平添了旅途的艱辛,張虎恩穩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車里的混亂聞而不聞,西海人對于他們的貨物還是比較上心的,駕車的把式沖身旁的佣兵吩咐了兩句,佣兵朝身後的黑蓬吼了一聲,再吵下車自己走路去,才平息了車里的混亂。
一路無話只剩下偶爾的抽泣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旅途的顛簸終于停了下來,張虎恩和其他奴隸被趕下了篷車,解開眼罩後,發現天色已經漆黑,西海人在草原搭建了一個臨時營地,正在圍著一團團的篝火載歌載舞,另一些人抓住女奴在草原上使勁地挺進播種,哭聲和笑罵聲傳遍了茫茫的大草原。
一個裝著黑不溜秋的發著餿味的圓饅頭的大鐵盆,一桶渾濁的沼澤水就是他們的晚餐,張虎恩捏著發餿的饅頭難以下咽,其他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位大人……」
「怎麼了?」
「有小米嗎?高粱也行。」
「呵呵,愚蠢的奴隸!」
管飯的西海廚直接給了那個敢于發問的奴隸一腳,正準備大搖大擺地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圍裙里模出一張紙片,就著火光看了看,念道︰
「門修斯,誰是門修斯?你們有一個叫門修斯的家伙嗎?真是膽大包天啊,三大戰神之一的名字都敢冒用,希望這個門修斯不會死在那些為了維護尊嚴而拼命的角斗士手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