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輕柳輕煙匆匆忙忙趕到蕭良媛甘泉宮,還未等雙腳踏進宮殿卻只听聞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哀嚎傳出。
百里琳瑯呼吸一滯,急忙加緊步伐往里趕。
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太監手執棍棒凶狠地打著在地上翻滾不止的問情。
跟前,是鐵青著臉冷然端坐著的皇甫桀,那冰寒的黑眸不敢接近。
慕天宸靜默地站在他的身旁,輕柔地為他捶背,舒緩火氣。她的雙眼不時地朝百里琳瑯使眼色卻奈何琳瑯的焦點並未在她的身上。
望著周遭,宮女們端著熱水進進出出,禁不住雙眉緊蹙,愁雲滿布。
「啊,小姐,救救問情,好痛好痛。」問情伸出手哀戚的叫喚出聲,字字都沁入百里琳瑯的骨髓里,痛斷肝腸。
「問情。」她大喊一聲,急忙跑過去,輕柳與輕煙亦跟隨其後將那些太監推開。
眾人面面相覷,指著地上抱成一團的主僕二人,問皇甫桀道︰「殿下,這。」
皇甫桀伸出手示意暫停,冰冷的薄唇嚴厲道︰「看你教的好丫鬟,若不是本太子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你們主僕二人竟心如蛇蠍到如此地步,簡直讓人發指。」言畢,將桌旁的茶杯狠狠地掃落到地上,發出的響聲。
百里琳瑯沒有回應,只是眼眶泛紅地望著滿臉痛苦的問情,心疼道︰「問情,疼不疼?」
「疼。」問情重重地點頭,哽咽的喊出聲。
「事到如今,你還不想跟本太子說話嗎?」皇甫桀冰冷地話語訕訕地傳來,卻被她當成耳邊風。
拿出手帕,她小心翼翼地為問情擦去汗水,眼眶早已聚滿淚水卻依舊強忍著不讓它落下來。
氣氛,再次詭異地讓人害怕……
皇甫桀雙目赤紅地瞪著百里琳瑯,百里琳瑯卻連頭也不曾回過。
就這麼僵著,拖著,讓人心驚膽戰著。
這時候,一位年邁的老太醫從內室走出來,慌亂地跪倒在皇甫桀跟前,他道︰「回稟殿下,蕭良媛已無大礙。母子平安。」話音方落,老臉上的一滴汗水冒然落了下來,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蕭良媛任由下人攙扶著走了出來,渙散的視線掃過在場的眾人,而後定格在皇甫桀身上。
「臣妾給殿下請安。」微微俯身,她虛弱地喊道。
皇甫桀急忙接過,將她柔軟的身子抱在懷中,嘆道︰「嫣兒你身子虛弱就不需要行禮了。」
話剛說完,卻只見蕭嫣嫣蒼白的臉開始隱隱抽泣起來。
猛地扎入皇甫桀懷中,她哭道︰「請殿下為嫣兒做主啊。」
皇甫桀輕輕拍著她的玉背,眼神凌厲地瞪著百里琳瑯,咬牙切齒道︰「本太子自有分寸。」
話音方落,卻只見躺在百里琳瑯懷里的問情瞬間繃直了身子,雙手緊抓著琳瑯的手不放。
百里琳瑯勾唇淺笑,撫著她的發絲,她低首輕聲問道︰「問情,我相信你,但請你如實回答我,這次,你到底撞到蕭良媛?」
「問情沒有,真的沒有,是蕭良媛自己摔倒的,奴婢連踫都沒有踫她。」問情不停地搖頭否認,聲淚俱下。
看著她委屈的小模樣,百里琳瑯心疼地嘆了口氣,道︰「小姐我,自由主張。」言畢,將她放到輕柳懷中,緩緩站起。
一步一步,她勾著淡然的笑容朝皇甫桀走去,走的堅定亦走的坦然。
待站在他的面前時,百里琳瑯忽地笑靨如花,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百里琳瑯便率先開口道︰「問情一時頑劣誤傷了良媛妹妹,琳瑯在這待她向妹妹賠罪。既然妹妹你已無恙,那還請殿下,妹妹開恩,放了問情,臣妾感激不盡。」
話語剛消散,卻只見眾人猶身在雲里霧里,尤其是皇甫桀,睜大了鷹眸始終沒有反映過來。
待回神後,他理了理思緒,一個瀟灑的轉身便落回太師椅上。
拿起茶杯,他沉聲道︰「如果本太子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開口對本太子說話。」
聞言,百里琳瑯輕笑,「臣妾是否與殿下說話對殿下竟如此重要?還是,太子等的,就是今日這副局面?」言畢,抬起臻首,望向他的眸子亦充滿不屑。
听出她話中之意,皇甫桀禁不住怒從心生。望著手中的茶杯,他咬牙問道︰「難道你以為今日之事是本太子設的圈套?」
一汪水眸頓時泛出層層笑意,百里琳瑯垂首,輕語道︰「臣妾毫無此意,還望殿下不要對號入座。」
「你!」單手指著她,望著那一派淡然的表情,皇甫桀恨得牙根都要咬破,卻奈何,他瞥眼望見的,便是輕柳從懷中掏出令牌的動作。
母妃的話在耳中,腦海中不斷泛濫。
閉上那吃人的黑眸,他仰起頭,雙拳緊握,強行將怒氣收回。臉上因為那憋回的怒氣而青筋盡顯。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他雙眼赤紅地從太師椅上跳起來,箭步走至百里琳瑯跟前。
就這麼,憤恨地望著她,心里卻早已將她挫骨揚灰了好久好久。
心里,不知是早有計謀,還是突發奇想,那薄唇忽地邪惡地笑了出來。
單指挑起她的下顎,他湊近她,冷笑道︰「放了她也可以,只要,你求本太子。」
話音方落,卻只見百里琳瑯回頭,水眸直視他的鷹眸,笑容溫婉卻讓人心寒。
將下顎從他指月復上移開,她轉身望向倒在輕柳輕煙手中的問情,那一臉憔悴,那血肉模糊,那讓人痛心的哽咽。
「小姐,不要,小姐不要。」問情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聲嘶力竭地大喊卻終究無力挫敗。
待眸子清明時,卻只見眾人皆驚愕地望著百里琳瑯身子一彎,雙膝一跪。人,已跪倒在皇甫桀面前。
難以置信的睜大黑眸,皇甫桀驚愕地往後跳了一大步,驚呆的表情甚是狼狽。
不理會周遭之人所變現出來的情緒和態度,百里琳瑯面無表情的說道︰「臣妾求殿下放了問情。」
「殿下不可,請殿下為嫣兒做主。」蕭嫣嫣亦不罷休地撲倒在地,痛哭流涕。
「請殿下為良媛娘娘做主。」甘泉宮內的宮女太監亦跟隨自家主子跪在地上,哎哎戚戚。
然,皇甫桀竟還未回神,雙眸愣愣地看見百里琳瑯,臉上閃過些許失望,抑或是復雜。
眼見他為難,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慕天宸款款走到他的後邊,輕輕地捶著他的後背,她柔聲道︰「三郎,你不是一直不喜歡父皇後宮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嗎?」
話音方落,卻只見皇甫桀倏地回過頭,不解地望向她。
慕天宸聳聳肩,微微笑道︰「宸兒的意思是,既然良媛妹妹無事,那就請息事寧人吧,只有這樣,東宮才能太平。」
慕天宸一席話下來,所有人皆靜默不語,低著頭,垂眉順耳。
執起縴手,皇甫桀在她的額上輕輕地吻了吻,寵溺道︰「還是宸兒善解人意,做事拿捏有度。」
慕天宸踮起腳,手拿絲帕輕輕擦去了他俊臉上的汗水,笑道︰「為三郎分憂自是宸兒分內之事。」
皇甫桀感動地緊握住佳人是雙手,就這麼,兩眼相望,注視良久。
半晌之後,他的手頹然地擺了擺,疲憊道︰「不曾想你果真是故作清高,本太子還再猜你能強硬到什麼時候,原來你不過如此,看來是本太子高估你了。」說罷,他閉上黑眸吩咐道︰「放了她。」
「是。」眾太監領命,紛紛收回棍棒立于一側。
百里琳瑯笑而不語,緩緩站起身,順帶著將問情攙扶起來。
「問情小心點。」軟語安慰問情,她扶著他踱步朝甘泉感外走去,就連臣妾告退二字亦吝惜的不肯賜予皇甫桀。
望著她那平淡的身影,絕然的轉身,皇甫桀復又氣道︰「百里琳瑯,你連一個丫鬟都管束不好,根本無權統管本太子這東宮事務。而宸兒秀外慧中,處事干練且公正,處處為太子府著想。現如今,本太子將這鳳印交予宸兒執掌,讓她統領太子府一切內務,你可有異議?」
聞言,那踏出去的腳步頓了頓。
身子微微往後側,百里琳瑯冷聲反問道︰「太子府一切內務不是早就由良娣主持嗎?所謂授予鳳印一事亦不過是個形式。臣妾沒有其他怨言。臣妾只是有句話相對良媛妹妹說。」
「說!」
「良媛妹妹,方才在胭脂醉里琳瑯已說的很明白,希望妹妹在為殿下賣命時考慮到孩子的安危。女人,尤其是宮中的女人,沒有孩子,便沒有一切。但願這次,一切都是誤會。」說罷,便攙扶著問情,在輕柳與輕煙的陪同下快速離去。
待百里琳瑯一行人走後,皇甫桀忽地朝向蕭良媛,陰冷的眸子犀利的瞪著她,嘴角吐著冰冷的話語︰
「她都跟你說了什麼?什麼孩子?」
話音方落,卻只見蕭嫣嫣身子一顫便急急哭道︰「殿下饒命,方才臣妾遵循殿下旨意去胭脂醉探望,誰能想,姐姐竟然利用臣妾青樓出身當著眾位妹妹的面羞辱臣妾。姐姐,她還說,還說……」
「還說了什麼?」
「姐姐還說,如今臣妾受寵,正是因為懷有皇孫,而她雖不得殿下寵幸,卻有貴妃娘娘袒護。這月復中孩兒,只要她一句話便可消失。到時候,殿下專寵幕良娣,而臣妾,臣妾只能滾到冷宮或者回到鳳儀閣了。殿下,臣妾受辱事小,太子名譽受辱是大啊,還請殿下做主。」說罷,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高呼道︰
「請殿下為臣妾做主啊。」
聞言,皇甫桀的俊臉瞬間鐵青,那猙獰的表情,陰狠的黑眸無不彰顯著他盛怒之下爆發的火花。
手掌,聚集著全身所有的怒火,狠狠地拍向身後的太師椅。太師椅瞬間四分五裂。
「一個不受寵的女人而已,本太子倒要看看她能囂張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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