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朱嬌如此歇斯底里的時候,必定是和蘭克的感情又出現了問題。她把蘭克送的所有包包從櫥櫃里翻出來,丟成一堆,又拿了個打火機出來,要把包包全都燒了。
從前朱嬌再生氣也不會拿心愛的包包出氣,這回事態可真是嚴重了。呂緒緒連忙跑過去搶打火機,可朱嬌一生氣,力氣就極大,硬是把緒緒推倒在地。許青鳥扶起緒緒,冷冷地道︰「小嬌,你要燒是吧?很好,把整棟宿舍全燒了,讓所有同學都來為你的任性陪葬!」
朱嬌怔了怔,突然吼道︰「對,我就任性怎樣!你別以為我不敢燒,我就燒給你們看!」她隨手撈起一個棕色大皮包,點了火去燒。可是,火勢非常緩慢,燒了好些時候都還只是燻黑了,要著不著的樣子。
呂緒緒很是擔心,用眼神詢問青鳥該怎麼辦。許青鳥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嘶!」火機頭燙得朱嬌手疼,立時丟了火機。
許青鳥上前將打火機拈起,甩手丟進了洗臉池中。她轉過身來,斜倚在桌邊,一派泰然地道︰「真皮包哪兒這麼容易燒透?等你燒完,月亮都掛在頭頂上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朱嬌挫敗地坐在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我們分手了,這回是真的,真的分手了啦!他新交了女朋友,就是那個蘇藝瑾。他居然帶她到我面前示威,說我一點兒也不溫柔,一點兒也沒有女人味,還說我愛慕虛榮,就會亂花錢跟蘇藝瑾相比.fouxiu.,我就是個弱智嗚嗚,我真有這麼差嗎?」。
「他說的沒錯。」許青鳥冷道。
朱嬌和呂緒緒都愣住了,這種情況下,青鳥不是該說些安慰的話麼?怎麼倒來雪上加霜?
「姐,你你太過分了」朱嬌憋得兩只眼楮通紅,眼淚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遇到點事兒就拿東西泄憤,不管不顧地又是燒包,又是燒宿舍,你是有多聰明、多溫柔、多賢惠?!」平日里,朱嬌難過生氣,許青鳥是定會軟言相勸的。可這回,朱嬌的做法太過分,再軟言相勸,就不是疼她,而是寵溺她。過度的寵溺,是害,不是愛。
「我我」朱嬌雖則任性,可並非刁蠻不講理,被青鳥這麼一訓斥,漸漸平息下來,看著整個宿舍被她折騰得像個垃圾堆,便老老實實低下頭,「對不起」
「好了,明天我會去問問蘭克到底怎麼回事,若是有誤會,解開最好。如果,他真的變心了」許青鳥頓了頓,道,「姐姐幫你教訓他。」
朱嬌听到後面半句話,眼淚「唰」地落下,她打小兒就是獨生女,從沒有過親姐妹。青鳥方才的話,讓她感覺到,像是真的有個親姐姐在關心她、愛護她。朱嬌長得嬌小漂亮,眼楮圓圓的,如今淚眼朦朧的模樣更顯可愛,我見尤憐。
「可我還是想他回到我身邊,我我是不是很賤?」朱嬌抽抽搭搭地問。
「每個陷進愛情里的人,都是賤骨頭,有什麼辦法呢?」許青鳥拿出紙巾,輕輕幫她拭淚。
朱嬌和蘭克的這段感情,許青鳥一直不看好,是以他們剛開始吵架,彭儒應學長請她勸說時,她並不願幫忙。可是,愛情這種東西,有時真的無法用理性來思索。他們後來的感情發展,確實很令人欣羨,特別是朱嬌轉性學得柔弱可人以後,許青鳥一度覺得自己之前的不看好是錯的。只要兩個人彼此深愛,願意為彼此改變自己、互相磨合,再不被看好的感情,也是可以走下去的。
但是,變數一旦出現,愛情柔弱易摧殘。這個變數,就是蘇藝瑾。當初蘇藝瑾出現在蘭克面前時,又是溫柔純真,又是可愛迷人,讓蘭克對她好感度爆棚。是朱嬌的改變,才暫時拉回了蘭克的心。
而蘇藝瑾,因為《羅密歐與朱莉葉》話劇彩排時,被梅若君的鬼魂驚駭,跌下舞台,又在許青鳥的設計之下,把梅若君當成了繼母蔡夢如,一時情緒失控,摔下病床。自那以後,蘇藝瑾休學半年,在京都醫院治療,還因為脾氣暴躁時常發瘋,被洛嵐煙醫生判定有精神問題,提請轉往精神科。對蘇家而言,蘇藝瑾是家族的千金小姐,精神問題一旦曝光,一定會被記者大肆渲染,給家族抹黑。是以,這半年時間,都是封閉式治療,外界探听不到絲毫口風。不過,蘇翼對她的病情了如指掌,可以隨時去看望她。從他口中,許青鳥得知,蘇藝瑾在八月上旬便已康復出院。
這半年多的時間里,蘇藝瑾每天都活在極度恐怖的臆想之中,總覺得蔡夢如的鬼魂會來要了她的命。許青鳥心中冷笑,這還只是小小的懲罰,與蘇藝瑾殘害的人命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不過,沒想到蘇藝瑾這麼快便康復了,甚至勾引男人的本事只增不減,一出來,就將蘭克拐了去。接下來,該做些什麼有趣的事情,來恭迎康復回校的「水晶公主」呢?
第二日,許青鳥約了蘭克,在學校外面的咖啡店見面。
蘭克穿著一身粉紅色t恤,白色九分褲,英俊帥氣,不愧是話劇社的台柱子。然而,他臉上那種輕佻的味道,這一年來只增不減。
「小嬌回去又大哭大鬧了吧?」蘭克也不避諱,開門見山,隨即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嗎?」。許青鳥問道。她不想提醒他從前他是如何如何追求朱嬌,又是如何如何發誓會照顧朱嬌一生一世。一個男人一旦變心,從前的一切,是很容易被抹殺的。舊事重提,不過是給彼此難堪。
「我累了。」蘭克道,「太累了。」
「是累了,還是乏了、膩了、厭倦了?」許青鳥道,「小嬌一直在為你改變,你也一直在為她改變,你們互相磨合了這麼久,努力了這麼久,都很認真。我知道,一旦一根線繃緊到一定程度,很容易反彈,想尋找新鮮的更適合自己的力量。可是蘭克,再新鮮的東西,總有成為舊物的一天。你當真舍得放棄努力了這麼久,追尋了這麼久的好女孩兒?」
「我」蘭克想了想,斷然道,「我放棄。」
呵放棄,說的可真容易!當初追求的時候,他可說過堅持到底永不放棄!轉眼間,便自個兒打了自個兒一巴掌。
「藝瑾很漂亮,很溫柔,很迷人。」許青鳥一陣見血地道,「你移情別戀,一點兒也不稀奇。」
「我對!」蘭克微有些尷尬,不過轉念一想反正都已經跟朱嬌說過了,還怕什麼,干脆直接點頭承認,「是我移情別戀,對不起朱嬌。你們要是覺得心里有氣,要打要罵悉听尊便!」
「呵你倒是視死如歸呢,」許青鳥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你可知道,死亡究竟有多可怕?」
蘭克被她震懾得渾身僵硬,張不開嘴。
兩房僵持之時,服務員端來兩杯咖啡︰「請慢用。」
許青鳥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滾燙的溫度讓她舌尖微痛。她不覺得疼,反倒綻開了盎然笑意︰「你知道我為何選這家咖啡店見面麼?」
蘭克不知他為何突然換了話題,僵僵地張了張嘴︰「啊?」
「因為這家的咖啡,溫度最為適宜。」許青鳥起身,將咖啡杯端起來,懸空與蘭克頭頂,微微傾斜杯子,讓滾燙的咖啡從蘭克頭頂澆下。蘭克被燙得呲牙咧嘴,可身體仿佛被什麼東西控制住了,動彈不得。咖啡沿著脖頸,一路燙到他的大腿。一杯倒完,許青鳥端起另外一個杯子,向身後的鄰座道︰「你們要不要也來一杯?」
呂緒緒正在氣頭上,接過杯子也要懲罰這個可惡的渣男。突然,朱嬌把杯子搶過來,將滾燙的咖啡一飲而盡。她望著狼狽的蘭克,眼淚如雨傾瀉。自從認識了這個男人,她像是把半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變得都不像是從前那個樂觀開朗、活潑靈動的小嬌了。
朱嬌抹了抹眼淚,倔強地道︰「這眼淚不是哭的,是燙的!」
說完,她拉起蘭克,超外面奔去。
「小嬌!」呂緒緒很擔心。
「別追了,」許青鳥道,「我們盡力了,愛情,終究是他們兩個人的問題。」許青鳥深深嘆息,若還能挽回,她定當幫助小嬌。可是她看得出,蘭克的心已經無法挽回,只希望小嬌能夠听進去她的勸告,別連自己的尊嚴一並舍棄。
趁呂緒緒不注意的時候,許青鳥向一旁待命的衛子道︰「去幫我看著他們,別讓朱嬌出什麼問題。若有情況,隨時聯系我。」
衛子點頭道︰「謹遵鬼後之命!」
回到宿舍後,呂緒緒很快睡著了。她最近總說,在家里沒有在宿舍睡眠質量好,一沾到宿舍的床鋪就立刻酣眠。許青鳥也躺在床上,看著靈機,等待衛子的消息。見緒緒睡得這般香甜,十分羨慕。
夜深了,朱嬌還沒有回來。宿舍天花板上的裂紋,越來越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