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泉池已經被燒干燒裂,露出池底一片裂開的瓷磚,瓷磚上的圖案已經模糊變形,但還依稀看得出原來的花紋,是一種類似于符咒的圖案。百度︰本名+
「把池底挖開,快!」老鬼急切地道。
許青鳥皺了皺眉︰「這池底莫不是封印了什麼惡靈?」
「當然不是!」老鬼道,「她是這世上最善良、最純真可人的女子。」老瑰紋縱橫、白胡子亂顫的臉上,升起一種憧憬的表情,仿佛他已然看見了自己口中那個美麗的女子。
見老鬼所言不像是作假,加之時間緊迫,許青鳥詢問了竇月的意見,听聞竇月說此處沒有惡靈的氣息,她便立刻揮動紅鞭,將池底徹底抽碎。
一縷青煙自池底裊裊而出,幻化成一個人形。許青鳥定楮一看,這哪里是什麼美麗純真可人的女子?分明是個老態龍鐘,連滿口的牙都已經掉光了的老太太。老太太身穿棉襖,留著銀白的齊耳短發,穿著小腳布鞋,茫然地看著周遭的一切,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老鬼分明是清朝鬼,可看這老太太的裝扮,卻像是近幾年過世的。
老鬼見了那老太太,連忙整理整理儀容,問青鳥道︰「丫頭,你瞧本王這身裝扮可還合適?」
老鬼緊張得像是要去赴心愛女子的約會,這份迫切和緊張,讓原本還覺得很不屑的許青鳥突然沒來由得一陣心暖,月兌口道︰「很合適。」
老鬼喜不自禁,不知從哪兒變幻出一把折扇,搖頭晃腦地吟著詩句走向老太太︰「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何時見許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使我淪亡。」
老太太听了這詩,轉身過來。瞧了老鬼一眼,扁了扁嘴︰「老不死的,這黑燈瞎火的,瞎念什麼詩!」
老鬼的愛心泡泡碎了一地,可他堅強極了,「蹭」地打開折扇,給老太太扇風︰「不急不急,咱們等會兒去京都夜市逛逛。那兒亮堂得緊,亮堂得緊!」
老太太還是一臉不痛快,道︰「都變成鬼了,去了夜市也吃不著好吃的。」
老鬼忙道︰「沒事,為夫給你盜祭品。」
「等等!」許青鳥問道,「你們不去投胎?」
「投胎?」老鬼納了悶兒,「為何要投胎?」
「放棄怨恨,投胎轉世,重新開始。你們會重新變得年輕,擁有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又如何。變得年輕又如何,若是喝了孟婆湯,再如前世那般記不得她了」老鬼沉吟道。「我倒覺得這樣就很好。」
原來,這老鬼與老太太也是三世情緣,頭一世是在唐代,一個是風流公子魏連朝,一個是妓館頭牌楚蓮,兩人硬是在污濁的妓館中萌發了傾世愛戀。魏連朝放棄了家族榮耀,與楚蓮歸隱于世,從此相依相守。後來,魏連朝病逝。楚蓮獨自將兒子撫養長大,在兒子成親半年後失蹤。兒子在魏連朝墳前找到了楚蓮的尸體。她是飲鴆自殺的,自殺那天。正是魏連朝的忌日。
第二世,飲了孟婆湯後,兩人分別轉世。說來這老鬼的命真是不錯,總是托身貴冑之家,這回轉世,一下子托身到了帝王之家。然而造化弄人,楚蓮轉世後是一名漢女,因為文字獄滿門抄斬。當時執行抄斬任務的,正是儀親王。
儀親王下達斬首命令的那一刻,看到了楚蓮死前的眼楮,突然從靈魂深處涌現出一幅又一幅畫面,他此刻才知道,這名女子,竟是他前世愛得深切,至死不渝的女子,也是他午夜夢回間常常夢到的那個幻影。
可一切都太遲了,他親自將心愛的女子,送上了刑場,斬立決。看著斬台上那嬌小的身軀和滾在地上的頭顱,還有她脖頸處噴涌而出的淋灕鮮血,他猛地站起來,突然喉間腥甜,狂吐了一回血,暈了過去。自此,儀親王病重幾月,方才痊愈。只是,自痊愈後,他再不理會朝政,只一門心思地鑽研通靈之術,侍弄些花花草草。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有被卷入皇權奪位之爭,活到八十多歲壽終正寢。
儀親王死後,沒有去投胎,而是留在了人世間,等待楚蓮再度出現。終于,他等到了。那時候,楚蓮正要出嫁,沒想到在轎子里撞見了一只鬼。人與鬼,注定是沒有交集的平行線,他們看得到彼此,心中愛著彼此,卻無法觸踫對方。但相愛的人不管這些,楚蓮廢棄了婚約,終身與鬼魂為伴,直到身體衰老,走向死亡。
原以為都已成為鬼魂後,兩人可以永遠在一起,豈料他們在行經國家公園時,被一陣光吸了過來。楚蓮的鬼魂被封印在噴泉池下,十年未能月兌身。老鬼得知這噴泉池是欒玉梅下令建造的,便時常鬼壓肩,折騰欒玉梅。
老鬼將他與楚蓮這千年來的經歷說了出來,話語雖簡單,可這故事里含著的,卻是他們三生的情。
「丫頭,本王看得出,你背後的故事也不簡單。不過,」老鬼道,「如果有個願意守你三世的人,要好好珍惜。」
老太太擰了擰他的耳朵︰「老不死的,不帶這麼夸自個兒的!」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老鬼護著耳朵,狼狽地說,「我還有件事要拜托這丫頭,老伴兒你行行好,讓為夫說完可行?」
老太太悶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還有什麼事?」
「本王在這茉華園的十來年間,有個小女孩兒能看到我,還好心給我祭飯。可是兩年前,她被陸功成抓住,關進了精神病院。」
「哦?為何?」
老鬼看了看她胸前的懷表,道︰「她偷了一塊這樣的懷表。」
「她叫什麼名字?」許青鳥不禁問道,是誰要偷那塊茉莉花紋懷表,難道她知道懷表背後的秘密?否則,陸功成將她送進警察局即可,何必將她送入精神病院?
「她叫米麗。」
「米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