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對自己前世今生的身份已經不像過去那般介意,可現在的她畢竟是許青鳥,若沒有一場屬于自己的婚禮,著實不痛快。
「有什麼區別?」嚴礪笑道,「不管前世今生,你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哪怕到了下一世、再下一世,也沒有人可以奪去。」
嚴礪的眼神格外專注,玄色的眸子里深沉如海,像是要將她溺斃在滿滿的愛意之中。他冰涼的大手將她的手貼在掌心,相同的溫度,凝結了這一刻愛情。
突然,全場燈光一暗,只一盞聚光燈聚焦在婚禮舞台上。婚禮司儀登台,宣布婚禮正式開始。新郎陸新入場,一身白色西服,前胸左側別著「新郎」標志,頭發梳得油光透亮,皮靴也是亮 的。
許青鳥眉頭微皺,陸新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雖則穿的極為板正體面,可臉色卻顯得有些蠟黃,眼眶也<微微泛黑,似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以前,他的臉上總是掛著陽光的笑容,舉手投足都是滿滿的活力,可現在竟像個活死人,一點人氣都沒有。莫非,是上次給蘇琮移植腎髒,身體尚未恢復?還是說,欒玉梅過世、陸功成失蹤,給他帶來了太大的打擊?像他這樣從小順風順水,被家人溺愛著長大的男孩,想必很難承受接二連三的的重大打擊。
接著是新娘入場,蘇藝瑾今日穿了一條純白堆紗抹胸婚紗,上半身簡約,只一個華麗的「新娘」標志和抹胸處一溜粉色編花點綴。的裙裝要華麗得多。有數百層白紗堆疊打造。造型十分典雅精致。雙手戴著一副純白luo紗長手套。頭上戴著雪白頭紗罩上,看不清表情。足上穿著一雙水晶高跟鞋,露出潔白光luo的腳背和腳踝,既純真又性感。
蘇藝瑾挽著父親蘇錦堂的臂膀,一步一步,走向舞台。司儀宣布,由新娘的父親,將新娘送到新郎手中。蘇錦堂拄著拐杖。將蘇藝瑾的手放進了陸新手中。陸新向他微微鞠躬,表示尊敬。
接著便是新郎新娘宣誓並交換結婚戒指。
「陸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蘇藝瑾小姐為妻,無論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都永遠愛她、珍惜她、對她忠實?」
陸新頓了頓,目光微暗,往台下望了望,似乎在尋找什麼人。當他與青鳥目光相觸的那一刻。他又突然別過頭去,答道︰「我願意。」
司儀又道︰「蘇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陸新先生,無論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都永遠愛他、照顧他、對他忠貞不渝?」
最後一個詞兒一出來,下面人的心里便都悄悄嘀咕起來。對丈夫忠貞不渝?訂婚那天便跟自己的司機上床,談何忠貞不渝?這宣誓,分明就是一場大笑話。不曉得這司儀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這宣誓詞兒寫得也太鑽人心窩子了,估計新郎新娘這會兒指不定怎麼罵他呢。不過,沒有愛情的婚姻,無論用怎樣的宣誓詞,都很可笑。
蘇藝瑾將目光瞥向許青鳥,眸中突顯一絲陰狠之色。
「蘇小姐?」司儀見她不回答,怕冷了場子,又問了一遍。
蘇藝瑾想目光收回,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我願意。」
「請新郎新娘互換結婚戒指!」
新郎陸新拿出早已定制好的鑽石對戒,與蘇藝瑾互相戴上,算是禮成。兩人正式結為夫妻,從即日起便要生活在一起。陸新一晃神,突然覺得胸口堵得難受,和不愛的女人在一起,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將成為他未來生活的主體。
許青鳥望著台上對視無神的一男一女,不禁微微嘆息。前世里,她看到他們倆的婚禮請柬,痛苦得像是被人萬箭穿心。每每想到他們會舉辦婚禮,從此成為夫妻生活在一起,她更是痛苦不堪,淚流滿面。可如今見到了他們倆的婚禮,見到他們倆宣誓、交換戒指,她除了覺得他們可憐,竟再無其他感覺。那曾經因雙重背叛帶了的深深恨意,不知何時,竟已消弭。
手心被一只大掌握得極緊,許青鳥側過臉來,瞧見嚴礪臉上冰寒的神色,忽而感到心情舒暢了許多。愛情,才是治愈愛情的最佳良藥。
「嚴礪,」許青鳥微微一笑,「你在吃醋。」
「沒有。」嚴礪有些不自在,臉色更冷了。
「嗯,酸味兒都出來了。」許青鳥往他身側靠了靠,「老壇酸,估模著釀了兩千年了。」
嚴礪道︰「專心點,‘君王’說不定就要出現了。你可別」
「嚴礪!」許青鳥一本正經地盯住他。
「嗯?」
「我想吻你。」
嚴礪被她逗得繃不住了,輕咳兩聲,臉頰竟難得的泛起了一絲詭異的紅暈,連掌心都微微發起顫來。他求饒道︰「這里是陸蘇兩家的婚禮現場,如果不想變成明日一早的頭版頭條,就別這般挑逗與我。」
「我想在你我的婚禮上,正大光明地吻你。」
嚴礪一怔,終于側過臉來,望向她的臉。她這般清純動人,讓他不禁看得痴了。婚禮,屬于他們倆的堂堂正正的,受人祝福的婚禮,他從來沒能真正給予她過。
前世在漢朝為將,他那時還是李陵,帶著靈雪逃走落下懸崖,過了一陣子夫唱婦隨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卻只是對天地磕頭起誓,沒有婚禮。他們那時年輕,覺得有沒有婚禮不重要,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開心便好。但僅是這樣小小的心願,也不得實現。武帝派人找到了他們,並將他們抓回了漢宮。
從那以後,靈雪被幽禁在宮中,而他被武帝逼著娶了公叔羽的妹妹公叔九雨。和公叔九雨的那場婚禮,是他人生中的噩夢和屈辱。據說,他成親的那晚,靈雪在宮中哭了一整夜。
為了得到武帝的信任,為了家族的榮譽更為了再見靈雪一面,他主動請纓奔赴戰場。他相信憑自己的本事,定能完成皇命,建功立業,也終將得到武帝的垂青。或許當他當上大將軍,擊退匈奴,凱旋回朝之時,便是武帝賜婚之日。然而終局,卻是血染鎧冑,再無轉圜。之後的種種錯誤,更讓他與她,漸行漸遠
擁有一個婚禮,一個屬于他們倆的婚禮,一個讓他們堂堂正正在一起的婚禮。這個願望,不僅是她的,更是他的。這一天不會太遠,他要將該處理的人和事,將那些阻礙他們在一起的種種威脅一並鏟除。
「你想要的婚禮,我定然會給你。」嚴礪深情款款地道,「雪白的婚紗,粉白色的捧花,婚紗的裙擺要很長很長,很長很長。」
許青鳥笑著點頭︰「要十六個人才能拖起來。」
「要在最美的星空下。」
「奏響結婚進行曲。」
「還要有一顆星星做的鑽戒。」
「這個是我隨口說的,」許青鳥笑道,「哪里真能有星星做的?」
嚴礪頓了頓,又道,「這個我會讓司徒高穎去準備,讓他用斧頭砍一塊下來。」
「他那把斧頭能將星星砍下一角?」
「那是自然。」
「呵」許青鳥掩唇輕笑,「只怕司徒又要罵人了。」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
許青鳥一想到司徒高穎黑著臉扛巨斧去砍星星的樣子,便忍不住想笑。嚴礪見她笑了,也笑得越發幸福。
兩人坐在嘉賓席上,輕言輕語地聊著,你一言我一語,似乎永遠聊不完。這一刻,婚禮舞台上站著的是誰並不重要,因為嚴礪和青鳥眼中只有對方,沒有別的人。
婚禮進行到了後半段,家長致辭、好友致辭。蘇藝瑾那邊自然是蘇錦堂來,陸新的父母都不在,連最好的朋友司宇都不肯過來,只好請了陸氏集團的股東前來致辭。
不過,請股東前來致辭,應當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這個股東是陸氏的忠實擁護者,從陸功成剛入商場打拼時便一起合作,這些年賺了不少錢。同時,他還是陸氏股東當中最有權威的一個,跟其他大小股東關系極好。
請他前來致辭,底下的其他股東們看見了,自然清楚,陸氏不僅有蘇氏這個靠山撐著,還有這個最權威的股東信賴著,他們自然不會再吵著要撤資退股。如此一來,陸氏的危機才能真正解除。
但是,這僅限于陸氏,而非陸家人。一旦有人超越陸家人,取得了陸氏的控股權,陸新目前所做的一切,怕就是給他人做嫁衣裳了。想必他很有信心,有了蘇錦堂這個靠山,不會有人再能奪走陸家的控股權。但,商界風雲變幻莫測,有實力之人數不勝數,誰又能保證真的不被人奪走呢?
陸家人作孽太多,遲早會被徹底收拾掉。嘉賓席上的嚴礪,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將陸蘇兩家,徹底端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