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間所有的巧合都是那麼順其自然,那麼佟雨念是該去菩薩面前拜拜,去去霉運了。
就在茶杯落地發出的脆響和林夢溪發出嬌弱的痛呼交相呼應在空氣之中時,那個本該是在書房的男人,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而且,在雨念還沒晃過神之際,那個男人已經蹲,握住了他大嫂的手,臉上緊張的神緒,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陰沉恐怖,這是雨念從未見過的。
「燙著哪里了?」焦急,心疼的關心,像一把刀割在雨念的心上。
一刀一刀,鑽心的疼。
她攥緊手掌心,被燙得發紫的皮膚竄起了一長串水泡,在指甲憤力的擠壓下,已然如炸開了花的綠豆,伴著血水露出鮮紅的紅肉來。
「陸柏昇……」她想開口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行。
「你閉嘴!」陸柏昇低吼著打斷雨念的話,眼底的憤怒是那樣清晰。
怎麼,他還真以為這是她所為?
雨念的眸光劇烈起伏了一下。
陸柏昇抬起林夢溪被些許茶水濺紅的手臂,眉峰蹙成一個川字,唇角緊抿成一條鋒銳的線,沉聲道︰「走,去醫院。」
說著,他欲要抱起林夢溪。
從始至終,陸柏昇對于一旁默然站著的雨念都沒有看一眼,瞳仁里全是林夢溪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呵,這就是林夢溪所謂的緊張。
雨念抬手阻止他,語氣轉為冷漠︰「陸柏昇,你現在該抱的人是我,放下她。」
盡管心在此刻疼得連呼吸都躥疼,可雨念還是做不到狠心,還是不忍心看這個男人在失控下,失去所有。
「放手!」陸柏昇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大石,生硬,冷酷,無情。
砸在雨念身上,疼得她眼眶都紅了。
「陸柏昇,你最好不會後悔,為了一個女人失去所有。」雨念話里的意思再明晰不過。
陸柏昇側目看著她,眼神里的陰寒讓人顫栗。
「佟雨念,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指教。」陸柏昇奮力的甩開雨念抓住他胳膊的手。
因為用力過猛,雨念的手毫無預警的撞到琉璃台邊,尖銳的稜角,仿佛將她刺穿一般。
她疼得臉色一白,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般。
剛才那一聲沉悶的聲響,陸柏昇是听到了,可他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林夢溪的本意也只是想讓雨念受受打擊,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也深知雨念說得沒錯,雖留戀陸柏昇寬廣的懷抱,終究不想毀了這個男人,扯了扯陸柏昇的衣袖,嬌弱的低聲說,「柏昇,我沒事了,放我下來吧。」
雨念咬著毫無血色的下唇,看到林夢溪那一副故作可憐的模樣,輕蔑的冷哼了一聲。
陸柏昇沒有回答,只是沉著臉抱著她大步往外走。
听到聲響,聞聲趕過來的陸慕慈和沈心榕,看到陸柏昇懷里的林夢溪,先是一怔,後看到一地的狼藉,很快又驚叫起來。
「小溪,這是怎麼了?」婆婆沈心榕追上來,一臉心疼的問。
「被開水燙到了。」陸柏昇言簡意賅的回答,抱著林夢溪就要越過沈心榕,出去。
「什麼,被開水燙了!!!」沈心榕被嚇到般尖叫一聲,連忙拉住陸柏昇,「快讓我看看,嚴不嚴重。」
「媽,沒事,就一點皮外傷,是柏昇大驚小怪了。」說話的時候,林夢溪掀目怯怯的看了眼陸柏昇,見他面色難看,也不敢在多說什麼。
「快去叫醫生過來處理。」沈心榕一邊催促,一邊叫管家打電話。
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頭來瞪了雨念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讓你泡個茶都能把人燙著,不想干,就直說,犯不著傷人。」
雨念看著沈心榕嫌惡的眼神,陸柏昇僵直的背影,她突然就笑了。
攤上這樣一個不明是非的婆婆,一個心有所屬的老公,還真不知道是她佟雨念的命太賤,還是說她命太好。
抱手站在門口一臉看好戲的姑姑陸慕慈,將她眼底的受傷看進心里,卻依然輕飄飄的開口,「覺著委屈了吧。」
雨念扯了扯嘴角,什麼話都沒說,抬腳,出了廚房。
同情,她佟雨念從來就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