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念進門,正好遇上于拓放好行李出來。
她只朝他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陸柏昇走在她身後,看到于拓只道了句,「早點回去休息,我過兩天再去公司。」
「好。」于拓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出去得太匆忙,加上沒料到陸柏昇會突然回來,雨念回家的第一件事的就是飛奔上樓。
因為還沒來得及換鞋,穿著人字拖的她,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鞋子一滑,撲通一聲,摔在了樓梯上。
膝蓋磕在樓梯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頃刻間就有血流了出來。
陸柏昇正和陳阿姨在說話,听到這聲響,他想也沒想幾步就朝樓梯口跑去,可等他跑過去的時候,只見一抹瘦小的身影踉蹌著步子跑向了臥室。
他擰了擰眉,深沉的目光一下子看到了樓梯上的血跡。
陳阿姨聞聲也趕了過來,心驚的問,「怎麼了?」
「去把醫藥箱拿給我。」陸柏昇吩咐道。
「好,馬上。」陳阿姨沒敢耽擱,連忙去拿醫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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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怎麼幾天不見,陸太太瘦得連胸都沒了,原來在家這麼努力工作哇!」陸柏昇推開臥室,先是被一屋子的紙張怔了下,後看到那抹瘦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收拾,心情突然就變好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很難用詞語來形容!
她的冷淡和疏遠,陸柏昇不是沒感受到,可他選擇歸結于這是他的小妻子在向他撒嬌的一種方式。
以前的陸柏昇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他行事果斷,為人直接,他從未因為某個人而改變過自己的任何想法,很多時候,都是別人來遷就他,尤其是女人。
可和眼前這個女人相處的這段日子,他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變得不再自我,變得更懂得去如何去體諒。
這種改變對于一個成熟男人來說,是挺稀罕的一件事。
雨念沒理會他的打趣,只想快點將這些收拾干淨,她不顧腳上的痛,執意如此,就是不想讓他有機會來諷刺她!
陸柏昇抱著雙手倚在門邊,沒有急著進來,只是借著室內柔和的燈光,靜靜地凝著她的身影,眸光觸及到她那還在流血的膝蓋,胸口劃過一絲悶痛,可他還是強壓著自己要進去將她抱起來的沖動。
因為他了解她,她是個執拗,倔 ,堅強的女人,他只想看著她做完她想做的所有,然後再毫無負擔的來面對他。
這是他目前能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
尊重!
或許,這三年來,他辜負了她太多,他想,未來的路還那麼長,他一定能慢慢地補償給她。
他願意為她改變,願意為她等待,願意為她放慢自己的腳步,讓她的心徹底為自己打開。
可未來……誰又能料到會發生什麼事呢?
當時的陸柏昇並沒有明白,也許有些傷害是永遠無法彌補的,有些錯過,是上天注定的,而有些錯誤,也許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傷痛……
直到看著雨念全都收拾完,他才抬腳走進去,將手里的醫藥箱放在沙發上,走到雨念身後,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雨念驚了下,「陸柏昇,你……」
「別亂動,腳不是流血了嗎?」陸柏昇看了她一眼,眸底的心疼是那樣清晰可見。
「陸太太你什麼時候能改掉你這毛躁的毛病?」陸柏昇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
雨念有些懵,眼前這個男人讓她覺得好陌生,好不習慣,讓她有種莫名的恐慌。她寧願他像以前那樣,要麼冷處理她,要麼對她冷嘲熱諷,反正怎樣都行,絕不是現在這樣讓她心上心下的。
陸柏昇將她放到沙發上,自己蹲在她面前,將她受傷的右腳抬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幸虧傷口不深,只是擦破了點皮,「痛不痛?」
雨念愣愣地搖了搖頭,想要拒絕他的話,到了喉頭,不知為何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她很想告訴他,她不痛,她不需要他這樣的關心,她可以自己來……
這些天來,她甚至都想了上百份措辭,他回來,她要對他說什麼,用什麼語調說,等等……
可當他真的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期,打亂了她所有的心理準備,看著眼前這一幕,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像是做夢一般不真實,她忽然心頭就起了貪念,她不想就這樣去破壞這份讓她如痴如醉的美好……
她突然不想對他說出那句她已經在心里練習了上百次的說辭---我們離婚吧!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還是,一直以來都是她有問題?
她茫然了,真的不知所措了……
見她沒說話,陸柏昇掀目,又重重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打開醫藥箱將棉棒,藥水,紗布,剪刀都拿了出來,「會有點痛,忍著點,如果實在忍不了,就抓著我的胳膊,我會盡量輕點。」
「陸柏昇,你為什麼……」雨念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話語有些語無倫次,「我的意思是,你……」
開了口,她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難道忘了在意大利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他難道不記得她臨走之前說過的話嗎?
「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先把傷口處理好!」陸柏昇似是讀懂了她的心思,專心致志的為她清理傷口。
動作輕柔,連俊朗的五官都柔軟不少,眉宇間的心疼依然那般清晰可見……
藥水的刺痛從傷口那麼猛烈的襲來,雨念卻仿佛渾然不知一樣,只是怔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手心里的冷汗一岑一岑地往外冒,她強忍著,她只是想要努力看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個陸柏昇。
傷口很快包扎好了,雨念看著自己被包扎得近乎完美的腿,忽地扯了扯唇角,笑了笑。
然後,堅定的看向陸柏昇,「謝謝!」
陸柏昇將手里的棉棒扔進一旁的垃圾桶,整個身子順勢坐在了雨念身前的矮幾上,面對面的看著她。
听了她的話,他微微挑了挑眉,「謝什麼?」
他凝著她,目光幽邃似湛藍的海,看似風平浪靜,卻翻涌著一層層海浪。
雨念頓了下,迎著他的目光,才重新開口,「謝你再次救了佟氏,也謝你剛才救了我!」
陸柏昇輕輕笑了下,笑容沒達眼底,略有幾分苦澀,「印象中,你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謝謝。」
「錯,不是謝謝……」雨念接過他的話,搖了搖頭,「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求你!沒有任何尊嚴的低聲求你。」
陸柏昇微微怔了下,英偉的眉頭不可抑制的蹙了起來。
「陸柏昇,我離開意大利之前的話,你沒忘記吧?」雨念的手指緊緊的攥成一團,目光中參雜著淡淡地哀涼。
陸柏昇沒說話,只平靜地凝著她。
雨念盡量讓自己開口的聲音是輕緩的,眸光掠過自己的傷口時,心髒驟然一縮,疼得有些厲害,她把視線移開,落在了牆上的結婚照上面。
照片里的她笑得很開心,而身邊的男人卻是面無表情,甚至眼神里還帶著一股讓人顫栗地森寒。
那時的她沉浸在喜悅中,並不懂他眼神里的情緒,可時過境遷,此刻她懂了,那是憤恨的目光……
對,憤恨!
雖然,到現在她都不知道他恨她什麼,也並不知道,他委曲求全的娶自己目的是什麼,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她想就此結束……
所有好的,壞的,通通就此了結……
「我說,佟氏的事解決了,我們就離婚。」這句話,雨念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說出來。
再次看向陸柏昇時,輕柔的目光里沒有一絲光亮。
她知道,這天遲早要來,她也明白,這個結局對于他們兩,都是皆大歡喜。
陸柏昇並不驚訝她會說出這句話,微微眯了眯眼,「這就是你想了這麼多天的結果?」
對于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但很顯然,他並不滿意!
「對,我知道當初結婚是以注資為前提的,說實話,我沒想到這次你還會出手救佟氏,我知道我佟雨念欠了你很多,但目前我只能想到這樣的方式來補償你。」
「補償?」陸柏昇像是听到什麼笑話似的,輕笑了一聲,眸光里的溫度漸漸冷卻下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離婚來做補償的。」
「我知道你覺得很荒唐,既然我們一開始就是個錯,那又何必要將這種錯繼續下去,用這種交易婚姻來束縛你我呢?」雨念很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
她想,離了婚,他陸柏昇就不用再偷偷模模的見林夢溪,他陸柏昇就不用被她連累,他陸柏昇就可以過他想要的生活。
三年的時間不短,對于他們兩來說夠了!
這種名存實亡的無愛婚姻真的夠了!
陸柏昇的臉色陰沉下來,他陡然壓低身子,逼近雨念,粗糲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用寒涼的目光看著她,「你覺得這段婚姻束縛了你?所以,你想解月兌,你想擺月兌我?可如果我不同意離婚呢?你又要怎麼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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