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
秦婉瑜歡快的吃著飯菜,時不時夾了讓秦善吃。
「爹爹,你吃啊!」
秦善笑,很是尷尬。
秦婉瑜低頭,笑而不語。
所有心思,斂入眸子內。
爹是親爹不假,但親爹的心長偏了。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偏向自己一些,苛待幾個庶出弟妹,她肯定會心疼憐惜一二,或許,早就扶正劉姨娘了。
可惜……
一開始,他們就錯了。
「婉瑜啊,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在家呆著吧!」秦婉瑜說著,夾了菜放入口中,輕輕咀嚼。
「不去你外祖家了?」秦善問。
「不去了,每次去都不安生,索性不去了,等外祖母想我了,就會讓舅舅或者表哥們來接我了!」
「哦……」
秦善想著,或許,他可以讓秦婉瑜病了,或者中毒了。
再或者一病不起,最後香消玉殞了。
為了他心愛的女子,心愛的孩子,怪不得他心狠。
接下來的日子,秦婉瑜很乖,也很安穩。
不去招惹劉姨娘,也不出門,整日不知道忙活著什麼?
秦善派人日日炖湯給秦婉瑜喝,秦婉瑜都欣然接受,一副乖女兒形象。
直到一日,秦婉瑜發現貼身丫鬟荷兒臉色不好,精神氣也不好。
「荷兒,你怎麼了?」
「小姐,不知道,就是打不起精神,整日病怏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病了?
秦婉瑜是不信的。
荷兒的身子好得很,不可能說病就病,這其中……
「荷兒,最近那些補湯,你都吃了嗎?」
「吃了啊,那麼好的湯,小姐不喝,倒了又怪可惜,我就喝了!」
秦婉瑜咬唇,不語。
好一會才干干的笑了起來,「荷兒,收拾收拾,我們出去走走!」
「小姐,我們要去哪兒啊?」荷兒問。
以前出門,秦婉瑜從來不帶她的。
這還是第一次,秦婉瑜打算帶她出門。
「沒想好呢,多帶點銀子,知道不!」
荷兒點頭,「小姐,我這就去收拾,小姐,除了銀子,首飾,衣裳要帶嗎?」
「不用,我們晚上就回來的!」
荷兒點頭,下去準備。
秦婉瑜坐在椅子上,身子骨透心的涼。
一開始,她以為,秦善只是偏心,如今想來,她真是太天真愚蠢了。
秦婉瑜要出門,秦善不曾阻攔,只是吩咐路上在外小心。
劉姨娘卻開心起來,因為秦婉瑜走了,在第一莊,她便可以稱王稱霸了。
「善哥……」
秦善看著劉姨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
劉姨娘聞言,心知秦善已經出手,大喜。
大街上。
秦婉瑜不用回頭都知道有人在跟蹤自己,不過,是第一莊的人,還是別人,她無從得知,也不想知道。
「小姐,我們去哪里?」
「去茶樓听戲吃點心!」
荷兒忙點頭,「好!」
茶樓是秦婉瑜經常來的地方,茶樓上至掌櫃,下至伙計都認識秦婉瑜,客氣喚一聲大小姐。
秦婉瑜笑,「老規矩,碧螺春加各式點心,最近的新戲來幾段,告訴戲娘好好唱,唱得好,我有賞!」
「好 ,大小姐稍等,我這就去準備!」
秦婉瑜笑,朝伙計招招手,伙計忙靠近,「大小姐,請吩咐!」
「去給我請個大夫來,記住,我不希望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事,明白嗎?」
伙計點頭,「大小姐放心,小的一定處置妥當了!」
秦婉瑜擺手,示意伙計下去。
專心听戲。
吃著點心。
一副天真無憂的樣子。
「小姐……」
「恩!」
「奴婢覺得,小姐這次回來,似乎變了!」
秦婉瑜笑,「是嗎?」
「嗯,以前的小姐特別愛笑,可是最近小姐都不愛笑了!」
秦婉瑜看著荷兒,很想告訴荷兒,如果連親爹都容不下你,你可還笑的出來?
荷兒見秦婉瑜臉色不好,忙問,「小姐,可是奴婢說錯話了?」
秦婉瑜搖頭,「沒有,荷兒,你沒說錯,是我想多了,你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荷兒忙搖頭,「不了,小姐一會吃剩了,奴婢打包帶回去慢慢吃就好!」
想來尊卑有別,秦婉瑜也不糾結。
捏了點心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說來,隋緣的運氣比較好。
這邊窯廠老板送來碗的樣品,隋緣非常滿意,那邊,有一個鋪子要出租,租金一兩一個月。
隋緣得知之後,立即租下。
隋緣想,管他什麼地痞流氓,她都要先把店鋪開起來。
哪怕七七八八過後沒得賺,她也要先開店鋪。
實在不行,便拿些銀子,走衙門路子,求個安穩。
不過七七八八大廳下來,一個月只要交三百文給袁老大,這鋪子,再也不會,也不敢有人來手保護費,也就安穩了。
隋緣立即帶著東恩去找袁老大。
袁老大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長得高大威猛,還留著絡腮胡子。
一見隋緣,微微眯眼。
「你……」
「見過袁老大!」
袁老大擺手,「你是來交保護費的?」
「回袁老大,是的!」
「準備開個什麼店鋪?」
「吃食,我會點廚藝,家中大姐,幾個佷女佷兒廚藝還不錯,所以打算開個飯館,做點小本生意營生!」
袁老大看著隋緣。
長得很不錯,也很溫婉。
看著還很順眼。
「你們不是同城人,你們從哪里來?」
哪里來?
隋緣自然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但,說不得。
「很遠的地方!」
袁老大失笑,「用同城的戶籍了嗎?」
「有了!」
「在同城置辦房屋了嗎?」
「買了一個二進宅院!」
「倒是個有家底的呵!」
「談不上,家里人多,只為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袁老大笑,「還沒問,你高姓大名?」
「姓隋!」
「隋……」袁老大輕輕呢喃,好一會才說道,「以後怕是要喚你隋掌櫃了!」
「還請袁老大幫襯一二!」
「啊哈哈……」袁老大囂張大笑,「好一個幫襯一二,我做幫派老大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女子叫我幫襯一二,有點意思!」
隋緣淡笑不語。
有的話,不接為好。
接了,徒生禍端。
「不過,規矩還是要守的!」
「袁老大請講!」
「隋掌櫃以後是要做吃食生意,對吧!」
「是!」
「可這吃食生意,最容易鬧出中毒啊,月復瀉一類的,隋掌櫃若是遇上此等事,改如何?」
隋緣本想說,報關。
但,恍然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還請袁老大指點一二!」
袁老大笑,微微搖頭,「隋掌櫃,其實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你既投靠了我袁某,誰又敢給你下絆子,不過,弟兄們奔波也不容易,還望隋掌櫃一月請吃一頓飯,飯菜好壞隨意,只要隋掌櫃盡了心意就好!」
隋緣聞言,心中冷笑。
若是太差,端出來,你們這些土匪會吃?
面上卻不動聲色,「袁老大,一個月保護費是三百文,不若我在給袁老大二百文,把這頓飯請了如何?」
袁老大不語。
一邊的弟兄卻吆喝起來,「二百文,你大發叫花子啊!」
隋緣微微擰了擰眉頭。
深吸一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一家子,初來同城,人生地不熟,不太懂同城的規矩,所以,袁老大,告辭了!」
轉身,離去,瀟瀟灑灑。
走出袁老大的地盤,東恩忙問,「緣姨,我們就這麼走了嗎?」
隋緣深吸一口氣,「東恩,我不想給那些多余的銀子,這些人,就是土匪,喂不飽的狗,你給得再多,他們的野心也不會收縮一份,反而會越來越膨脹,最後壓得我們這些商販喘不過氣來!」
一層一層的剝削,到最後,還能剩下多少銀子,壓根剩不了。
怪不得,那麼多的商鋪在關門大吉,在轉讓。
而掮客行的掌櫃,壓根就是在騙她。
同城很好做生意,但是,沒有關系,你也寸步難行。
壓根就做不好任何一件事兒。
「緣姨,那你打算怎麼做?」
隋緣搖頭,「還沒想好,我們先回家再說!」
茶樓。
秦婉瑜看著嚇呆的荷兒,一時間,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大夫,有解嗎?」
大夫搖搖頭,「大小姐,恕老夫無能為力,若是遇上高人,或許還有救,但老夫醫術有限,所以……」
秦婉瑜深吸一口氣,「大夫,你應該不會說出去的吧?」
大夫忙點頭,「大小姐放心,老夫明白,老夫今兒沒來過這里,也沒見過大小姐,不過大小姐,給荷兒姑娘下藥的人的確夠歹毒,日積月累,等到毒發時,饒是大羅神仙,也無藥可救!」
「大夫請吧!」
足夠的銀子,足夠的封口費。
秦婉瑜看著荷兒,「荷兒……」
荷兒死死咬住嘴唇,「小姐,你知道嗎?」
秦婉瑜搖頭,「荷兒,我並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又怎麼會給荷兒吃。
荷兒笑了起來,「小姐,那些補湯,是要給你吃的吧?」
秦婉瑜點頭,「是的,是為我準備的,可我不願意吃,不想吃,所以荷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若是以前,還留著幻想,留著眷念,那麼這一刻,再也沒有了。
荷兒搖頭,「小姐,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的,還好,幸好,幸好荷兒貪嘴,若是荷兒把那些補湯倒了,小姐,你永遠都發現不了,這些骯髒的算計,可是小姐,你要怎麼跟他們斗,你又怎麼斗得過啊……」
荷兒說完,嗚咽低泣。
一是害怕,二,心疼秦婉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