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瑜看著面前之人,雖然他蒙了布巾,遮住了臉,可那雙眼楮,她卻是認得,淚不爭氣落下。
「為什麼?」
面對被秦婉瑜認出,秦善臉色未變。
「為什麼?」秦善自問。
為什麼就走到這一步?
這個孩子,從小就粘他,對他也好,調皮了些,做事不顧後果些,可從未做過壞事。
但……
她是他的心刺,更是他頭頂的一把利劍,不小心,就斬斷了他的頭,要了他的命。
「你擋著道了!」
秦婉瑜心撕裂般的疼,「所以,你親自來殺我了嗎?」
「是,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只有我親自動手,看著你死在我面前,我才能夠安心!」
「嗚嗚,我以為,你是疼我的,所以很多時候,我都在無理取鬧,我並不是想怎麼樣,就是想,讓你多疼愛我一些,我已經沒有娘了,為什麼連爹爹也要被搶走!」
可此時此刻,秦婉瑜才明白,不是別人搶走了她的爹爹,而是他的爹爹從來不屬于她。
「婉瑜,別怪我狠心,怪就怪,你不該是風韻的女兒……」
秦婉瑜大呼,「可我也是你的女兒啊?」
就因為,她的娘是風韻?
就因為,母親的娘家很強大?強大到,他覺得窒息,覺得她已經是心頭刺了嗎?
秦善看著秦婉瑜,「婉瑜對不起,我……」
秦婉瑜搖頭,「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你這個偽君子,你騙了我娘,騙了外祖母,騙了我,你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你是一個自私的人,枉我一直想著,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如今想來,你最大的苦衷,便是自私自利!」
秦婉瑜說到後面,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哭,要怎麼疼。
只覺得,渾身都麻木了,眼睜睜看著那劍尖離自己的心髒越來越近。
這一刻,不是恐懼,而是絕望。
親娘早去,親爹要殺她,最親最親的人,都不在乎她了,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不如死去,不如死去。
不躲不閃。
秦婉瑜想,死在親爹的劍下,卻在那瞬間,秦婉瑜尖叫。
「不……」
伸手死死抓住了劍身。
她若是死了,不是便宜了那些貪心的賤人了嗎?
她不要死,她要好好活著,連同她娘親的那一份一起活。
劍劃破了秦婉瑜的手心,血流出。
疼的秦婉瑜撕心裂肺。
雙眸死死的盯著秦善,好想,好想撕下秦善的虛偽面具,好想好想,看著他失去一切。
什麼都沒有。
而不是,她死了,他的兒女,享受著她的一切。
那一切,真的,都應該是她的。
是她娘留給她的。
秦善看著秦婉瑜,臨死還反抗,她就應該為了成全他,安心死去,怒喝一聲,「你去死吧!」
怒吼完,秦善用力一推,甚至能夠感覺到,劍已經劃破了秦婉瑜的手心,劃入了手心薄薄的骨頭。
甚至刺入了秦婉瑜的心口。
秦善大喜,只要他在用力一點,就能夠殺了秦婉瑜。
再無後顧之憂。
月朦朧,夜如勾。
隋緣出來尋找秦婉瑜,找了好幾條街,再聞到血腥味的時候,快速趕了過來。
遠遠便看見有黑衣人在刺殺秦婉瑜,大喝一聲,「混蛋,放開秦婉瑜!」
秦善沒有想到這麼晚,還會有人出現,嚇了一條。
秦婉瑜也瞬間找到了逃生的機會,手一松,身子往後倒。
躲開致命的一殺。
而隋緣已經快速殺向秦善,手中只有匕首,而隋緣實在不適應一身古裝,動作顯得有些緩慢。
秦善知道,如果今日不殺了隋緣,他所做的事兒,一定會敗露出去。
拼命和隋緣廝殺。
秦善的武功算得上中,和隋緣這個只會拳腳功夫的人打斗,完全佔了上風。
隋緣壓根不敢放松,繃緊了神經,今日,若是她松懈了一份,她和秦婉瑜必死無疑。
可她怎麼做,都不是秦善的對手。
眼看秦善的劍就要刺中自己,秦婉瑜大呼一聲,「阿緣,小心!」
但幾乎快要來不及。
錠一聲,秦善似乎被什麼刺中,劍一偏,從隋緣的肩膀劃過。
秦善錯愕的時候,隋緣快速一滾,躲開這一擊。
而黑暗中,一道黑影快速竄出,襲擊秦善。
三招,秦善便被制服。
「你是誰,好大膽子,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第一莊莊主,我,我……」
「我是長公主身邊第一護衛,長公主已經在來的路上!」
長公主,七十八歲高齡。
為了她小女兒的女兒,不顧家人反對,千里迢迢趕來。
秦善聞言,頓時覺得天都塌了。
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這些年對秦婉瑜都不聞不問的長公主。
隋緣上前幫秦婉瑜包扎手上的傷口,阻止流血。
「還好嗎?」
秦婉瑜點頭,又哭又笑。
哭,從此,又少一個親人,笑,又多了許多親人。
可,不管說下多狠的話,她都沒想過真要秦善死。
「我們先回去包扎傷口,順便洗洗,你還要迎接你外祖母呢!」隋緣道。
「荷兒她……」
「已經死了,一劍封喉,沒有太多的痛苦,走的很……」
隋緣深吸一口氣,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秦婉瑜。
秦婉瑜死死咬住嘴唇,跪倒在地,「是我害死了荷兒!」
如果不是她偷偷跑出來,荷兒不會死的。
隋緣不語。
的確,荷兒的死,和秦婉瑜的任性月兌不開關系,如果秦婉瑜不任性,不出來,荷兒不會死。
但,逝者已矣,此刻在責怪秦婉瑜,還有什麼用?
「婉瑜,我們先回去吧!」
「阿緣……」
「走吧,家里都急壞了!」
秦婉瑜好一會才點點頭,「好!」
見到長公主是早上。
隋緣不會想到,長公主回來貧區,來她的家。
長公主快八十高齡,威嚴不在,多了慈祥。
第一眼看見秦婉瑜的時候,長公主忍不住淚流滿面,「丫頭……」
「外祖母?」
「我的心肝啊,這些年,苦了你!」
她一直以為這孩子跟她不親,不願意跟她親,也一直知道風韻當年的死,和秦善月兌不了干洗,還不是為了秦婉瑜有個家。
可秦善,黑了心肝。
害死了她的女兒,還想害死她的外孫女。
秦婉瑜看著面目慈祥,被幾個漂亮女子扶著的長公主,好一會才哇一聲哭了出來,撲到長公主懷中。
「外祖母……」
「丫頭啊丫頭唉,你真是好狠的心啊,這麼多年,也不來看看我,我可是一直掛念你啊,心心念念都是你啊……」
秦婉瑜听得也是心酸不已,「外祖母,我有想去看您,去看外祖父,可是,每一次出門,都遇到刺客,我前前後後去了十幾次,每一次,我都去寺廟上香,算卦,看日子,就想去看看您,可我……」
千言萬語,又怎麼比得了此刻的解釋。
長公主多年的心結,在這一刻,解開。
「丫頭啊,丫頭,跟外祖母走吧,不要留下來了,跟外祖母回去,以後外祖母保護你,你幾個舅舅,表哥,表姐來保護你,再也沒人敢這麼欺負你了!」
「外祖母……」
幾乎從未見過面的祖孫,這一瞬間,相擁。
撼動人心。
隋緣在一邊瞧著,紅了眼眶。
賽大娘在屋子里,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她們都相遇了,那她的浩然,什麼時候回來?
什麼時候回來。
隋緣扭頭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在,獨獨少了賽大娘,忙走進屋子。
「大娘……」
賽大娘聞言,扭開頭,擦了擦眼角。
「大娘,你還好嗎?」
「好,很好!」賽大娘說著,嗚咽起來,「阿緣啊,婉瑜和她外祖母都重逢了,浩然……」
隋緣緊緊握住賽大娘的手,「大娘,浩然哥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嗯,一定會的!」
秦婉瑜跟長公主去了別莊,家里似乎安靜了下來。
但,第一莊之事,無風不起浪,還是被許多人知道。
而隋緣救了秦婉瑜一事,幾乎傳遍了整個同城。
被說成了各種版本。
也來了許多人求見隋緣,其中便有袁老大。
「隋掌櫃,袁某人有眼不識泰山,看走了眼,還望隋掌櫃海涵,海涵!」
「袁老大……」隋緣挑眉。
這算什麼意思呢?
「隋掌櫃,我今兒前來,其實想跟隋掌櫃交個朋友,以後,還望隋掌櫃多多提拔,多多提拔!」
隋緣才發現,幾乎整個同城,說得上名字的幫派老大都來了。
這些蛀蟲啊。
可隋緣還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收拾了這些蛀蟲。
這些老大,一個個前來,無非想跟她拉點關系,但她壓根就沒什麼關系啊!
第二日,長公主傳見隋緣。
秦婉瑜就坐在長公主身邊,笑的跟朵花兒似得,而秦善,劉姨娘,他們的孩子,去了什麼地方,隋緣不知,也不想問,因為那不關自己的事兒。
「見過長公主!」
「恩,長得不錯,面相也好,是個有福氣的!」
「謝長公主!」
「賜座吧!」
隋緣坐下,秦婉瑜一個勁的朝隋緣擠眉弄眼,笑的跟什麼似得。
「我應該叫你隋掌櫃呢,還是隋夫人,抑或跟丫頭一樣,喊你阿緣?」
「喊我阿緣吧!」
長公主笑,「那就阿緣把,親切些!」
隋緣但笑不語。
「那個阿緣啊,你救了丫頭,是大功一件,我要獎勵你,你跟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