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你和蘇九九的事是希望我當真呢還是不當真?」
程子昱聲音依舊像是一杯冰水,平靜淡然。
拓跋肆沉默了一會,淡淡笑道︰「怎麼要這麼問?」
「沒什麼,你的事你自然心里有數。」
壓制了這麼久,程子昱終于問出了心里所想,其實昨晚看了新聞之後,程子昱去游了一晚上的泳,也算是該發泄都發泄了,發泄不了的也只能自我消化了。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形勢所迫,可同也卻無能為力。
他對蘇九九的愛,只會為她帶去傷害。更可悲的是,這個女人從不愛他。
「我希望你當真,你能嗎?」
拓跋肆唇角輕彎,喝了一口紅酒,繼續說道︰「如今的程鐘兩家根脈糾纏,早已不是說分家就分家的局勢。你得清楚一件事,為了程家,你這輩子都注定要和鐘曉雲在一起了。」
所謂的富商,今天可以坐擁一切,明天就有可能一無所有。很多人不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只能過他應該過的日子。
「我知道你和九九的新聞,只不過是作秀。」
「你看,你還是不想信。」
程子昱忽然笑了兩聲,「肆,听這語氣,你該不是以為我看上她了吧?我何時說過我喜歡她蘇九九?我們只不過是朋友罷了,不會連你都以為緋聞是真的?」
拓跋肆便也笑了,沒有回話。
死撐的感覺真是不好受。可他們都是不會輕易暴露傷疤的男人。卻又彼此心知肚明。
「不過話說回來。」程子昱仰頭便干了整整一杯,又開玩笑一樣繼續說道︰「我和九九是朋友,你又是我的兄弟,管你們真真假假,你要是惹了她,我,可不放過你。」
許是拓跋肆洞察力超高,這‘不放過你’幾個字听著略帶涼意。
「有時候你解決一件事,就會發生另一件事。」
拓跋肆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他和蘇九九成了假女友,表面上是解決了程子昱的緋聞,可誰知道還有什麼事會發生,到時候就會有更多人受到牽連。
「鐘家這次是沒話說了,不過你還是要小心。」
「肆,該小心的是你,九九經營公司不容易,我最不想連累的人就是她。」
拓跋肆笑了笑,「看來你們還真是好朋友。」
程子昱便也笑了笑,不再說話。
「肆少難得給面子出席這次派對,小雲真是受*若驚。」
看見鐘曉雲過來,拓跋肆便假笑著和她打起了官腔。
「程太太不必客氣。」
「怎麼沒見九九,給她添了那麼多麻煩,我還想當面給她陪個不是,以後來日方長,說不定能成為像你和子昱一樣的好朋友呢。」
听見鐘曉雲做作的官腔,程子昱原本親切的表情,逐漸就淡了去。
「肆少,今天只不過是個簡單的冷餐宴,大家才登船,難免都有些疲累。好玩好吃的都在後面呢,一會你們回了房間,就知道我特意精心為你們準備的祝賀禮,也算當作是我誠心誠意的道歉了。好不好?」
「祝賀禮?」程子昱疑惑的看向鐘曉雲,天底下哪有鐘曉雲送祝賀禮這等好事?
「哦?代九九謝過了。」
「你看你看都說肆少不必客氣了。听你叫她九九,想必兩個人很甜蜜呢。」
拓跋肆再怎麼彬彬有禮,也被鐘曉雲煩得不想再理,要是能控制听覺,他也不想再听。
「少說兩句,別人會以為你很美。」程子昱終于忍不住鐘曉雲假惺惺的嘮叨,先開了口。
「你!」
「肆,那邊有我幾個朋友,都等著認識你呢,過去喝一杯?」
放下酒杯,兩人誰也沒顧鐘曉雲,轉身就走了——
船已經離開了海港。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里人也越來越多,都在各自套著交情。西洋樂團的演奏也逐漸歡快了起來。
陸妮遇見個朋友去打招呼了,原本能坐下四五個人的高腳桌,現下只剩廖斯和蘇九九。
陸妮不在,他們兩個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都安靜的面對面坐著。
「嘖嘖,我看肆少也沒怎麼把她放在眼里嘛!」
又一女人譏諷的笑道︰「可不是,你看肆少帶她來,作為女伴,還不是被晾在一邊?」
「我看也是,有幾分姿色就以為自己多了不起,想配的上肆少,好歹再年輕個五歲才是。」
「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一個未婚先有子的女人怎麼入得了他的眼?」
「先是和程子昱鬧緋聞,現在又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和BLACK總裁在一起,手段真是高的不得了。」
「可不是,你不知道人家以前可是道上混的,那叫個風塵。咱們可不敢比。」
「真的嗎?我還以為是媒體亂寫的呢。」
宴會廳里,雖然響著高大上的音樂,可三四個女人就坐在蘇九九旁邊,這背靠背的議論要是听不見就太假了。
廖斯睇了一眼蘇九九,含義頗深。
放下酒杯,蘇九九高雅的轉了個身,硬是擠到了旁邊那一桌女人堆里。
「幾位妹妹,要是想刻意說給我听,我就坐這听著,你們大可不必扯著嗓子喊。要是想偷偷的議論我,就滾個遠點的地方去說。都知道姐姐脾氣不好是吧?」
笑著把話說完,眼前幾個女人臉色都白了去。她那副架勢,大有了不起在這高大上的地方打一架的感覺。
兩個女人一听,嘀咕的罵了幾句,識趣的走了。剩下三個還死撐在那一桌。
「蘇九九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第一次來參加這種派對,沒人教你怎麼做人麼?」
說話的是大名鼎鼎的孟可馨,即是孟家的獨女,也是時尚界的名模*兒。富豪榜排名第八的孟家甩了蘇九九不知道幾條街。當然,錢不也都是她爸爸爺爺的。
蘇九九倒是全然不怕,「不如你現在就教教看,這人要怎麼做?」
「切,不就是一個土不拉幾的暴發戶嗎?你知道我們家排第幾名嗎?」
程子昱早就看見那邊似乎有些沖突,他本就一直關注著蘇九九,她的性格他在了解不過。在這麼不理不問,估計真要打一架了。
那麼大的動靜,看見這一出的人何止是程子昱。拓跋肆早就知道這丫頭說話尖酸,沒想到還真能這麼不顧及場面。
「她就是不爽就出手的脾氣。」
程子昱無奈的和拓跋肆說著話,轉身放下杯子剛準備過去解圍,發現拓跋肆已經不在了。
看著他走向她的背影,忽有一種酸楚縈繞心頭。
現在,他不該是保護她的那個人——
「要不是拓跋肆的女友,也有你來這說話的份?你有什麼好得瑟的?」
「誒~我還真就是他的女友。你看著不爽也沒辦法。看來你還不明白,他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我這小小的前一百名,現在就在你前面耀武揚威,話多的不得了。」
「你!」孟可馨氣不過,拿起酒杯就要朝蘇九九潑過去。
忽然被人從側面抓住了手腕。
「孟小姐,香檳還是輕拿輕放的好。」
幾個女人都是一愣,拓跋肆渾身的氣場真不是隨便能比的,一句輕描淡寫,卻把幾個人嚇得不輕。
他是拓跋肆,也是蘇九九的準男友。
拓跋肆看了一眼蘇九九,笑著說道︰「不介意的話,女友我先借走了。」
說著,長腿一邁就把蘇九九拉著走了。
剩下三個人,一臉僵硬坐在原處,硬是沒擠出一個‘不’字。
拉手還是第一次,蘇九九不太習慣扯了兩下,可他拉的緊緊的。
走在人群里。
「為什麼有爭執?」
他淡淡的問。
「拜你所賜。」
拓跋肆笑了笑,「拜你所賜,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在他們這種富商圈,這種話,有心計的女人們都只是心里想著,嘴上說不要不在意,似乎都很禁忌這樣的話。對這些女人而言,真愛就是真愛,別把赤、luo的目的和利益說出來好嗎?
可蘇九九怎麼就能說的這麼大大方方?而拓跋肆反倒沒有生氣?
听到他這麼說,原本因怒意板著個臉的蘇九九,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狐假虎威的大謊話,被當事人听了個全。
斜瞄了一眼她,拓跋肆唇角輕勾,笑的不易察覺。平常人說這樣不著邊際的大話,好歹也該尷尬一下不是?可蘇九九這個女人,一會強勢的像個老虎,一會刺多的像個刺蝟,一會卻又可愛的像個狐狸。
「我的一切要真都變成你的,你確定你吃得消?」
「你知道怎麼治療密集恐懼癥嗎?就是在他眼前擺上密密麻麻的錢,一準能治好。所以說,天底下誰嫌自己錢多,誰就是有病。」
「蘇小姐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別人一定以為你的眼里只有錢,免不了又是一番人身攻擊。」
「說吧說吧,我的眼里本來就只有錢。不過話說回來,你的眼里不也只有錢嗎?」
對于她的言辭,拓跋肆並沒有驚訝或者辯解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看你,你看我的時候,彼此眼里就是兩堆錢嗎?」
蘇九九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笑越開懷。
突然發現,他們就這樣牽著手,有說有笑的經過人群,羨煞眾人眼。
拓跋肆倒沒覺得有什麼好笑,「這麼好笑?」
「沒有沒有。只是從你嘴巴里說出來有點搞笑。我還以為拓跋肆是個相當乏味的男人,不會說什麼笑話。」
低下頭,拓跋肆淺笑一聲,繼續道︰「我也以為蘇小姐這種場合身經百戰,早能管理好個人情緒了。」
「你說剛才?」
「恩。」
「那個孟可馨本來就欠收拾,明明比我大兩歲,還一直在那裝女敕。我刺激她幾句,她又敢怎麼招?就是在那打一架,她潑我一杯,我就能潑她十杯。好不容易做你拓跋肆的名義女友,可不的珍惜機會?怎麼,你吃不消?」
他的女友是不是可以呼風喚雨?
停了停向前走走的步子,拓跋肆轉頭看著她,「現在玩爽了?」
他這麼不經意的問,蘇九九還真沒想到,什麼樣的男人可以面對這樣的她毫不生氣?大有一種照單全收的感覺。
「我玩的爽,你不生氣?」
「還不至于。」
「沒想到你管理個人情緒的能力還真好,怪不得是BLACK的總裁。了不起了不起。贊一個!」
「蘇小姐,你不用挑戰我的情緒底線。」
蘇九九笑了笑,「為什麼?因為你高高在上,輕視一切?」
「不是。」
「那是什麼?」
「因為我們現在是暫時分不開的合作關系。」
「呵呵,你果真是個商人。」
走出人群,拓跋肆放開了蘇九九的手,回歸了正常的單身表情,「你不也是商人嗎?」
「是嗎,我可沒你等級高,也做不到深藏不露,表里不一。」
「沒有人天生是一個商人。」
蘇九九的看過他一眼,走到甲板前,海風濕濕咸咸的吹著。
她繼續無所謂道︰「做人那麼不容易,還要同時做兩個人,三個人。累死了還怎麼開心的賺錢?」
拓跋肆走上前,與她背對。「那你就不該選擇做商人。」
「是嗎?如果可以重新選,我就不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