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季琪有些睡不安穩,她失眠了,又不敢亂走,睜著眼楮有些無奈。
房間里起先很安靜,沒一會兒她就听見吱吱的聲音,頓時覺得毛骨悚然,更不要說她眼睜睜的看著一只老鼠掉在她蚊帳上蕩秋千了。
她嚇得跳下床,拖著鞋就跑了出去,敲開清姨娘的門。
清姨娘看她慌慌張張,一副受驚的模樣關心的問「怎麼了?」
「有老鼠,好大一只!」她心有余悸,覺得腿都軟了。
「別怕,姨娘在這兒,這山野之地,有老鼠也不奇怪,明日姨娘讓人弄些老鼠藥來就好了,乖,今日就在姨娘這兒歇下吧!」清姨娘柔聲安慰,她也听見了老鼠的動靜,嚇得不行,如今有女兒作伴,她膽子大了許多。
季琪鑽進被窩和清姨娘一起睡,被子里有清姨娘的氣息,她安心了,抱著清姨娘的手臂道「姨娘別擔心,我不怕嫁不出去,就算嫁不出去一直陪著姨娘也好,不要再傷心了,我們就當做在這兒散心。時間到了夫人會接我們回去的。」
「姨娘知道,不早了,睡吧,有姨娘守著,不會有老鼠咬人的。」清姨娘拍了拍她的背。哄著她睡覺。
季琪嗯了一聲,閉上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日她從清姨娘的床上爬起來讓桂嫂有些意外,清姨娘吩咐桂嫂弄些老鼠藥來,桂嫂點點頭,昨晚她也听見了動靜,知道不出去那些東西,夜里肯定睡不安穩,也知道六小姐為什麼會在姨娘房里了。
梳洗了一番,不用去給季夫人請安,她們起得晚,嬤嬤過來時身後的廚娘提著一個食盒,放著早上的吃食。
清姨娘有求于嬤嬤,對她很是討好,問道「嬤嬤用了早飯沒?」
「主子還未用飯,奴婢哪敢多嘴。」嬤嬤語帶諷刺的說。
清姨娘假裝沒听出她的意思,季琪看了嬤嬤一眼,暗罵刁奴,不想給清姨娘添亂,她假裝沒听見。
「既然如此,不如坐下來和我們一起用膳,昨日辛苦嬤嬤了!」清姨娘笑著招呼。
「姨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敢和姨娘一起用飯呀。」話是這樣說,她人已經坐下了。
季琪鼓了鼓眼楮,看不下去了,起身道「突然覺得沒胃口,姨娘慢慢用吧!」不等清姨娘開口,她走了出去。
嬤嬤道「六小姐脾氣還是那麼大,清姨娘可得辛苦了。」
清姨娘笑笑,示意桂嫂給她添飯,心里卻堵得慌,知道六小姐這是生氣了,可她有什麼辦法,嬤嬤是夫人生身邊的人,不指望說好話,不落井下石她就高興了。
嬤嬤一副主子的模樣用了早飯,把季琪那份吃得干干淨淨,才抹著嘴巴拍拍**走人,臨走了還從清姨娘哪兒要走了一對金耳墜,知道清姨娘有求于她,她倒是好意思開口,說清姨娘的耳墜漂亮,自己一直想打一對來著。
她都這樣說了,清姨娘不好不給,當即取下來塞給她,嬤嬤推都沒推的收下了,出來這一趟,從清姨娘身上撈了不少油水,臨走了還不忘安撫清姨娘說是會在夫人面前美言幾句,然後坐著馬車走了。
季琪摘了柿子回來瞧著清姨娘耳朵上什麼都沒有,問了一句才知道被那黑心的嬤嬤要走了,氣得就要去追,那耳墜子可是清姨娘最喜歡的。
清姨娘拉住了她,好說歹說才把人拉進去,拿出兩個粗面饅頭給她,說是特地給她留的,她嘆了口氣,食不知味的吃著饅頭,讓小喜洗了柿子給清姨娘吃,後山有大片的柿子林,結了許多的柿子,她看見了就摘了幾個回來。
嬤嬤一走,莊子上的管事過來請安,對她們言語並不尊敬,就拿季琪摘柿子來說,管事的說「雖然柿子林是府上的,可沒有夫人的吩咐,就是六小姐也不能隨便摘食,免得被人知道了笑話六小姐沒禮數。」
季琪一听氣得不行「既然是季家的,我就摘了又能如何,豈是你一個下人能說教的?」
「六小姐是主子這點不錯,不過這是莊子上,莊子里的人只听夫人安排,還輪不到六小姐說教,六小姐若是不服,等掌家了再來管教我們這些下人吧!」
「還有,莊子的開銷一直都有記賬,六小姐和姨娘以及他們的開銷不包括在內,以後不會有人來送飯,莊子上的東西都有人看管,別不問自取,被人當做小偷打死就不能怪小的了。」管事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幾人,哼了一聲「到了這兒,就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以為還是主子?」
管事的昨晚已經從嬤嬤哪兒打听清楚了,知道她們不是來養病的,而是被趕來的,想必犯了事府上容不下,只得丟到莊子上自生自滅,既然討好也沒用,他也就不費那個心思了,說穿了免得她們拿喬,以為自己還是主子。
清姨娘哪見過這樣的刁奴,踉蹌了一下差點暈過去,以後這讓她們怎麼過呀。
看她又要傷心,季琪連忙安慰「姨娘別怕,我們有銀子,自己過活就自己過活。」幸好她早有準備,還有一個蛋糕坊撐著,吃喝都不用擔心。
「你那點銀子又能吃多久?老爺這是不要我們了嗎?」清姨娘眼淚汪汪,頓時覺得天塌了下來。
季琪讓小喜把她的小金庫拿出來,讓柳三守著別讓人靠近,打開一看,紅木錦盒中排放得整整齊齊,一溜的五兩銀子一錠的銀子裝滿了錦盒。
清姨娘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銀子,眨了眨眼楮,吃驚不已「這是,這是」
「姨娘放心,這些銀子不偷不搶,是我掙的,姨娘知道金陵蛋糕坊嗎?那是女兒開的鋪子,生意還不錯,只要一直開下去,我們根本不愁吃喝。」
「桂嫂,我不是在做夢吧?」清姨娘不敢置信,求助的看向桂嫂,桂嫂看了看白花花的銀子,確定自己還沒到眼花耳聾的地步,點點頭。
「可你畢竟是季家小姐,若是被人知曉開了一個店面,不知道別人背後如何說你。」清姨娘不無擔心的說。
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告訴清姨娘,現在是沒辦法,她寬慰「姨娘放心,知道的人不多,只要姨娘不說,我們不說,不會有事的。」
清姨娘還是不放心,她繼續寬慰,最後總算打消她的疑慮,經過嬤嬤的事情,清姨娘手上並無多少銀子了,還不知道夫人什麼時候來接他們,沒有銀子他們根本活不下去,她也就顧不得太多了。
上午天氣不錯,她們把屋子打掃干淨,又把被褥拿出來曬曬,莊子不提供吃食,他們又沒廚房,莊子上的人指使不動,他們只能自食其力。
屋子很簡陋,除了破舊的桌凳,沒多余的東西,連他們要的老鼠藥都沒有,季琪氣得不行,讓小喜桂嫂在家,她換上男裝和柳三出門,去采購東西。
清姨娘看她一身男裝打扮又是一驚一乍,她說明穿男裝出行方便,清姨娘才讓她出去,為了避人耳目,他們從後山繞了出去。
莊子有些遠,,買好東西天已經黑了,城門已經關上了,他們只好在城內住下,住在蛋糕坊後院,掌櫃的給她留了一間房供她休息,今日起了作用。
一夜無夢,第二日一早她就出城了,昨晚沒回去,還不知道清姨娘多擔心呢。
清姨娘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提著的心落了下去,淚水忍不住落下,昨晚天黑了還沒瞧著她的身影,清姨娘就提著一顆心,夜里根本沒睡。
季琪有些後悔,她也想回來,可城門關了根本出不來,若是有電話還能報平安,只可惜這個時代並沒有。
她決定養幾只鴿子,用來通信。
驢車馱了一車的東西回來,回來是走莊子前面的,管事過來看看,瞧著鍋碗瓢盆,柴米油鹽,他哼了一聲,甩袖離開,倒是想看看她們能?n瑟多久。
管事的一走,她就從食盒中拿出糕點蛋撻,招呼大家一起吃,清姨娘她們昨日吃的不多,去莊子上買的糧食又貴又差。
此時瞧著精細的蛋糕,都覺得餓了,清姨娘吃了一個蛋撻,差點咬掉舌頭,她沒想到那麼有名的蛋糕坊竟然是六小姐的,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屋子里放了老鼠藥,夜里老鼠安分了不少,也虧得她舍得,把老鼠藥放在蛋糕上,第二日在屋子周圍找到不少死老鼠,柳三清理干淨埋了起來。
有了銀子,又遠離季府,他們的生活過得好多了,她花得也放心,甚至還去自己的莊子看了看,里他們住的莊子不遠,還是回來時柳三告訴她的,柳三熟路,跑了不下十遍,不會迷路。
在莊子上安頓下來,她才想起已經過了和蕭瑞之約定的日子,不知道他有沒有等自己,她立即寫了一封道歉信讓柳三送去,同時送了幾盒蛋撻賠罪。
蕭瑞之收到她的書信松了口氣,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原來家里有事耽擱了,人沒事他就放心了,送來的蛋撻他收下,送了幾個給老夫人和他娘,其余的他一個人吃了,味道好極了,比在店里買的還好吃。
最近朝廷的事情不少,尚書大人無緣無故被人殺死,到現在還沒查出頭緒,皇上讓三皇子負責此事,他和三皇子交好,那日他又在南湖,自然交給他去辦理,他很想問問奇弟那日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想了想還是算了,免得嚇壞了她。
「蕭大人似乎並未查到什麼。」安靜的書房內,一道聲音響起。
正在臨摹字帖的人頭也不抬,問道「近來他們可有見面?」
「今日六小姐讓人送了一封書信給蕭大人,小的看了,並無不妥。」
「蕭瑞之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還算識時務,若是敢多嘴,絕不會留她小命。
「暫時不知。」來人說「六小姐被季夫人趕了出去,此時在金陵城二十里外的莊子上,前幾日進城置辦了不少居家之物,似乎要長住。」
「知道了,退下吧!」筆流暢的一勾,一副字帖就臨摹好了,他掃了一眼並不滿意,不等干了字跡就被他揉做一團丟在地上。
清姨娘近來過得很自由,很悠閑,不用看季夫人的臉色過活,一日三餐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除了一樣讓她放不下,其他都好得不能再好。
看著不遠處放紙鳶的人,季琪笑容燦爛,心情愉悅,清姨娘嘆了口氣,引得桂嫂安慰她「人各有命,六小姐瞧著就是大福大貴之人,將來一定會有一門好婆家的。」
「但願吧!」
季琪他們和莊子上的人不相往來,倒也相安無事,季琪說是要養鴿子不是騙人的,這個時代的鴿子很少,她在金陵城轉了許久才打听到哪兒有鴿子,一個皇宮,一個就是金陵城富貴的人家,據說晉世子喜歡喝鴿子湯,府上養了許多鴿子。
她想,什麼喜歡喝鴿子湯,一定是為了掩人耳目,別人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她還不知道,她也是這幾日才知道,那日被他殺死的竟然是兵部尚書。
她有點擔心晉世子會殺人滅口,這幾日進出都提心吊膽的,讓人害怕。
富貴之家有養鴿子,她打听到蕭瑞之家里就有鴿子,想著那日找他要兩只養養,想到這,就寫了一封書信送去蕭府,約定沐休那日相見,蕭瑞之回信答應,兩人約定去看紅葉,此時已經是深秋了,北山的紅葉染紅了半個山頭,景色宜人,不少人去游玩。
很快到了約定的日子,清姨娘給她束好發髻,瞧著清秀的模樣,她有些擔心「若是被人發現了可怎麼好?」
「姨娘放心,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的,你們在家不要亂跑,我會盡力趕回來,若是不能趕回來就在城內住下。」
她還是帶著柳三出門,清姨娘叮囑柳三好生護著她,柳三點點頭,趕著小毛驢緩緩離去。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她進了城,到了北山腳下蕭瑞之還未到,卻已經有人在等著她了,車簾被粗魯的掀開,柳三出聲呵斥,卻被三位小廝瞪著不敢動。
季琪一看他們就心慌了,一位黑臉小廝道「下來吧,我家主子有請。」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出門的,被推搡的走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前,看她不動,黑臉小廝踢了她一腳「愣著做什麼,進去!」
「不得無禮,別嚇著本世子的小客人。」緊閉的車簾傳來他的聲音,季琪抖了一下,扭頭要走,被人丟上馬車。
她悶哼一聲,抬眼就看見坐在馬車內紋絲不動,神情悠然的莊晉,有些害怕的爬起來「世世子找我有什麼事?」
「知道怕了?」莊晉邪魅一笑,指了指頭「那日打本世子的時候沒見你怕過,怎麼?怕本世子殺了你?」
「難道不是?」季琪知道,只要他想殺人,躲也來不及「哼,要殺要剮悉听尊便,別玩那些花招。」
「喲!有膽色,本世子可沒說要殺你。」莊晉執扇勾著她的下巴,微眯著眼道「你還是第一個知道本世子秘密而不死的人,別以為本世子不會殺你,只是不想和你一般見識而已,有些事情,想活命最好閉上嘴巴,不然你們季家人在閻王殿相會也不錯。」
說罷,不等季琪反應過來,他一腳把人踢下去,季琪趴在地上,心里早已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