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場大雨,街上沒幾個行人,馬車在一處藥廬前停下,蕭瑞之扶著她下了馬車,感覺手上有了溫度才送了口氣。
他們都換了一身衣服,此時除了頭發還有些濕潤之外,全身上下都剛的,他們才從成衣店出來。
季琪讓大夫給她把了脈,又抓了驅寒的藥讓小喜拿著,侍書手里也提著藥,是大夫給他開的。
她要回莊子上了,蕭瑞之不放心,用馬車把她送到城門口。
「我回去了,你回去了記得喝藥,別生病了!」季琪有些不舍的說。
蕭瑞之點點頭,抓著她的手緊了緊,掀開馬車扶著她下去,又扶著她上了驢車,這才松開手「回去了給我寫信!」
「嗯!」她點點頭,坐了進去,掀開車簾朝他招手「再會!」
「再會!」他亦擺擺手,廣袖垂下,隨著他擺手左右搖擺,直到驢車走遠了,他才上了馬車離開。
他一進府就听見小廝道「夫人問了幾遍,公子先去夫人哪兒請安吧!」
他點點頭,侍書把藥交給婆子拿去廚房煎了。
蕭夫人听說他回來了,連忙讓他進去,關心的問「下了大雨,你淋了雨沒?」
「已經讓大夫瞧了,開了驅寒的藥,喝了就沒事的,娘不用擔心!」他寬慰了蕭夫人幾句,蕭夫人讓他晚上陪著一起用飯,他答應了。
回了凌波院他讓侍書準備熱水,他要泡一會兒熱水驅寒。
熱水很快就準備好了,皓眉把要換洗的衣服放在一旁,問「公子,需要奴婢伺候沐浴嗎?」
「退下吧!」蕭瑞之拜拜手,站在屏風後面,一件一件月兌掉身上的衣袍。
皓眉盯著屏風看,被侍書推了出去「公子說了退下去,別惹公子生氣!」
「知道了!」皓眉點點頭,心里失望不已,不過是一晚,而她那晚之後嬤嬤就讓她喝了去子湯,公子對她似乎不見多大的興趣,這幾個月來她一只近不了身,沒少被朱眉笑話。
「公子回來了?怎麼沒讓你在跟前伺候?」看見皓眉很快回來,朱眉就知道公子不會喜歡她,忍不住奚落嘲笑。
「要你管!」皓眉不悅的瞪她一眼,抱著衣服就要出去洗。
「哼,不過是被公子睡了又嫌棄的人,你以為爬上公子的床就能高人一等了?還不是一個婢女!」看著她憤怒的面容,朱眉得意的笑道「想抬做姨娘,還是多爬爬公子的床吧!」
皓眉氣得不行,心里難受得很,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若是公子多憐惜她一點,也不會整日被朱眉嘲笑,她咬了咬牙,不理會她,抱著衣服出去,身後傳來朱眉得意的笑聲,她覺得刺耳極了,有幾晚她醒來睡不著,真想就這麼把她殺了算了。
蕭瑞之泡了一個澡出來,侍書進來給他擦干頭發,蕭夫人那邊也派人來傳話了。
飯後蕭夫人讓他坐一會兒,讓嬤嬤拿出幾個畫卷出來,他一看就知道是什麼,頓時有些頭疼。
「瑞之過來看看,這都是娘細心打听過得幾位千金小姐,年紀都一般,生辰八字都配得上,家世相當,娘特地挑選了幾位讓你親自選,別說娘沒為你考慮!」
幾位千金小姐的畫像一幅一幅在他面前打開,他敷衍的掃了一眼,笑著說「娘費心了,這些千金小姐都很好,只是兒子還未成年,暫時不想娶親!」
「冠禮都行了你還說沒成年!」一直沒說話的蕭老爺拍著桌子大聲呵斥「不孝子,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已經會叫爹爹了,你還不成親,想讓蕭家絕後是不是?」
這話就嚴重了。
蕭瑞之立馬跪在地上「孩兒不敢!」
「你不敢!哼,別以為得了一個官職就不把長輩放在眼里,就算你做了宰相也是我蕭文廣的兒子。」蕭老爺氣得不輕,丟下一句話就走了「承恩郡主就再適合不過,你就娶了承恩郡主。」
「老爺,承恩郡主可是高攀了!」蕭夫人不喜歡承恩郡主,嬌蠻任性,還沒什麼規矩,出了出身好了一點,根本一無是處,她不願意兒子為了出身娶以為嬌蠻任性的承恩郡主,最後鬧得家宅不寧。
蕭老爺假裝沒听見,拂袖離去。
蕭夫人嘆了口氣,扶著蕭瑞之起來「讓你選不選,現在好了,惹怒的你爹不高興了吧?」蕭夫人知道,他這是給自己臉色,就因為近日她責罰了蕭老爺寵愛的小妾,明著不敢說什麼,這才對著她的兒子發火。
哼,別以為她不知道!
清姨娘以為她們今日不會回來,桂嫂遠遠的看見走來的一行三人,連忙叫來清姨娘,清姨娘看他們平安無事松了口氣,走近看他們都換了一身衣服,問「都淋濕了?」
「雨下得太大了!」季琪扶著清姨娘進去,清姨娘還不忘吩咐桂嫂煮些姜湯給她們喝,她沒阻止,讓小喜把換洗的衣服拿出去洗了,柳三則去安置驢子,累了一天,驢子需要喂食了。
季琪拿出從蛋糕坊帶回來的蛋糕點心,她洗了手和清姨娘吃起來。
吃了一塊小蛋糕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走了出去,清姨娘跟上去看看,就見她手里抓著一只鴿子,數數停在鴿棚上的四只鴿子,她知道有人給她傳書信了,也沒多問便回去了。
季琪對清姨娘說有生意上的事情往來,清姨娘不知道她這是和情郎鴻雁傳書呢。
信毫無疑問是蕭瑞之寫來的,詢問她可安全到家?
她立即回了一張紙條,擇好塞進竹筒中,用石蠟封好,喂飽了了鴿子,讓它吃了一點蛋糕屑,天黑前放了出去。
桂嫂很快就煮了姜茶給他們喝,清姨娘不放心,就讓桂嫂把驅寒的藥煎了,季琪勸不住,只得讓她們去了,她讓柳三打了熱水泡澡。
忙碌了好一會兒,睡前被清姨娘盯著喝了一碗湯藥才準許睡下,苦澀的味道讓她吐了吐舌頭,吃了兩顆蜜餞才覺得人活了過來。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身體累了,精神還是挺好的,睡不著,就躺在床上想蕭瑞之,她是真的喜歡他呀,想著就覺得甜蜜,睡著都能笑醒。
蕭瑞之天未黑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手中的書,眼楮時不時看看外面,侍書見了走了出去,去鴿棚走了圈,空著手回去,他見了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有些煩躁的翻著書頁,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一會兒之後,他突然走了出去,侍書看著他朝後面走去,知道他去哪了,侍書嘆了口氣,覺得他公子的魂已經被那個柳小姐勾走了。
至今蕭瑞之和侍書他們還不知季琪真正的身份!
再次失望而歸,蕭瑞之頓時覺得做什麼都沒心情,看著雲霧彌漫的夜空,星星和月亮都已經被雲霧遮擋,猶如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站了多久,似乎听見翅膀撲騰的聲音,蕭瑞之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到後面,看見一只鴿子孤零零的站在鴿棚上,其他的鴿子天黑就回籠了。
他心下歡喜,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抓住鴿子,取出密封的書信,把辛苦了一日的鴿子放進籠里,便迫不及待的拆開一看,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簾。
別離倍思卿!
不得不說,季琪一點都沒被古代含蓄嬌羞的言行影響,一番話真真是吐露心聲,若是膽小的男子恐怕要被她這番露骨的話嚇住了。
好在蕭瑞之不是膽小的男子,並未被嚇住,反而被她說得心情澎湃,想著她宜嗔宜喜的面容,心頭涌出難言的情愫,恨不得她此刻就在眼前,他將拋棄那些陳腐的規矩,隨心而為,抱著她,擁著她,甚至親吻她柔軟的唇
第二日季琪醒來精神倍棒,吃嘛嘛香,瞧著天氣不錯,她穿了男裝,帶著柳三去了她的莊子。
管事的知道她來了,連忙迎了出來,莊子還未真正的賺錢,她拿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給管事的,讓他多買一些家畜養著。
管事的收了銀子連連連頭,開始匯報這幾個月的事情,她認真的听著,還不忘挑了幾樣重要的事情記了下來,在莊子上用了午飯,她去後面看了看養的雞鴨牛羊豬,以及挖的一個魚塘,看著平靜的水面漂浮著青草,以及隱約可見有覓食的魚兒在水底緩緩游過。
一切都還算順利,她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說是過些日子再來瞧瞧。
回去的路上她讓柳三繞了一點路,去了小木的家,發現他們此時並不在家,便把準備的點心和一些蔬菜掛在院子里的樹上,附近半里只有他們一戶人家,不用擔心東西會被拿走。
巧的是他們回去的路上就看見擔柴回來的老翁,和采了一把野花玩的小木。他們好奇的盯著他們的馬車,認出了是柳三,小木激動得大叫「停停,停停,漂亮哥哥~」
驢車很快停了下來,她下了驢車,看著滿頭大汗的小木掏出手絹給他抹汗,有擦了擦手「去哪玩了?累不累呀!」
「和爺爺打柴去了!「語氣輕快,他說」不累,看見漂亮哥哥高興還來不及了,漂亮哥哥是特地來看小木的嗎?小木好高興呀!」嘴巴可真甜,季琪忍不住捏著他的臉揉捏了一番。
「是呀!還給你帶了好吃的,掛在樹上的,回去就能看見了!」可愛的小家伙,真是招人喜歡,她和老翁說了幾句,讓柳三接過柴火把人送回去,她等著柳三回來。
老翁讓她回去喝口水,她笑著婉拒了,等柳三回來,就和小木揮揮手要走。
「漂亮哥哥,這個送給你!」小木舉著手里的一把野花,被他把玩得有些奄奄了,倒也挺漂亮的,黃色的笑話,紫色的小碎花擠在一起。
「謝謝,很漂亮!」她笑著接過去,揉了揉他的頭「改日哥哥再來看你呀!」
「好!漂亮哥哥慢走!」小木擺擺手,一雙眼楮明亮如水的望著她。
季琪擺擺手,看著一老一小的身影越來越小才放下車簾目光,聞了聞花香,頓時覺得心情大好。
小木看著遠去的馬車出神,直到老翁粗糙的手撫上他的臉他才回過神來,看見老翁手中的手絹「是漂亮哥哥的?」
「恩!不小心掉在地上了,下次來時洗干淨還給她!」老翁說到。
小木點點頭,接過手絹說「小木洗干淨還給漂亮哥哥!」
老翁笑了笑,沒說什麼,拉著他的手一老一少,背著夕陽回家,這畫面讓人覺得又溫馨又心酸。
季琪回去已經天黑了,院子里點了燈籠,听見驢車的聲音,清姨娘她們迎了出來,季琪洗了臉坐下,桂嫂開始擺飯,她們還未用飯,清姨娘在等著她。
飯後季琪準備去鴿棚看看,小喜把她悄悄拉到一旁,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紙條給她「上午就飛來了,奴婢怕弄丟了就擅自取了出來,奴婢一個字都沒看,主子不要生氣!」
「不生氣,你做得很好,去忙吧!」她扭身進了屋子,點燃了燭火,看著他矯若游龍的字跡,她忍不住親了一口,仰躺在穿上,抱著枕頭打滾,心里甜蜜極了。
他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