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一件事,烙印在我的心里,成為永遠揮之不去的痛。
媽,我恨你拋下我。
爸,我恨你不理解我。
全世界都不懂我,因此我也不要懂全世界。
盡管笑我癲狂,盡管笑我夸張。我只是在向你展示我的憤怒。
——安鑫《我恨這個世界》
-----------------
他在大人的眼中,永遠是好孩子,成績好,懂事。就是名副其實的別人家的孩子。他沒有做過什麼錯誤的事情。但是,為什麼?他一直不在意的、認為自己會一直擁有的那個完整的家,竟然在一瞬間破碎。
小升初中,以雲城第一名、全縣第四名的成績考入縣一中。為此他爸媽臉上不知道多麼有光。那段時間,安鑫想要什麼,他爸媽都滿足他。
安鑫總是看見喜笑顏開的爸媽,覺得成績真的是能讓大人愉悅的一個好東西,他偶爾也會悵然,他們只知道關心自己的成績,不把他的快樂放在第一位。
安鑫剛踏入初中的時候,全新而又陌生的環境讓他不知所措,在小鎮上,至少還有沈澤洋時常會去找他玩。
但是他知道,過去只是用來緬懷,對于現在沒有絲毫改變。
「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當安鑫第一次站在縣一中的門前時,這樣想著。太陽暖暖的,照在臉上很溫暖。
安鑫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臉上都洋溢著蓬勃朝氣,綻放著微笑的面容,他會心一笑,邁著大步走進了學校。
夜幕降臨,華燈初綻,黃色的出租車從稍暗的街道呼嘯而過。
安鑫挎著挎包,抱著復讀機,耳朵里塞著耳機,回到家中。
「姑姑,我回來了。」安澤一邊在門口換鞋一邊說。
「啊,安鑫回來了。」從客廳走出來一個人,模約四十多歲,面容已經明顯的看得出有些蒼老,燙了大波浪的頭發,此刻正笑盈盈地看著安鑫。
「餓了嗎?姑姑給你弄吃的。」
「不餓,我回房間了。」安鑫推辭。
安鑫真的不想和姑姑一起住,可爸媽讓他先暫住在這兒,在縣城里面買的房子還沒有裝修,裝修好了就把他接過去。
他心里應該是歡喜的,爸媽為了他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很早就計劃在城里買房,再把雲城的房子租出去。
夜里,房間里鬧鐘滴答滴答地響著。安鑫此刻毫無睡意,睜著大眼楮,他有些害怕,害怕孤獨,害怕被遺忘,害怕一個人。
安鑫盼望的日子總算來了。那是他放學回家的一個下午,回到家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媽媽,正和姑姑聊天。
安鑫听到她們說話的內容。
「安鑫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他有沒有調皮啊?」
「瞧你說的,他是多麼听話啊!能有這麼個兒子,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兩人有說有笑的談著,直到安鑫叫了一聲,她們才注意到站在身邊的他。
「安鑫回來了。」姑姑說。
「安鑫,我是來接你回去的。」媽媽對他說。
「我剛才听到了。」
「那我們一起去你的房間收拾收拾東西吧。」
「干嘛這麼急,吃了飯再走嘛!」姑姑連忙說。
「不了。」媽媽笑了笑,「他爸還在樓下等著呢,今晚我們一家人去外面吃。」
「真是的,那下次一定來啊。」
告別姑姑,安鑫提著行李箱和媽媽下樓。到樓下的時候,爸爸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放進車尾。
「我們去哪兒。」安鑫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系好安全帶,問爸爸。
「先吃飯,再回家。」爸爸踩上油門,簡要地回答。
「安鑫想吃什麼?」媽媽問。
他想了想,「肯德基吧,我要吃漢堡!」
燈火通亮的大廳里,安鑫看著對面的爸媽,雖然沉默,但心里別提多高興了,把漢堡咬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咀嚼。
爸媽都笑了。「安鑫,別吃這麼急,會噎著的。」媽媽說著把可樂遞給他。
安鑫猛吸一口,傻傻的笑了。
「吃完我們就回去吧。」爸爸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裝,朝門外走去。
「走吧,安鑫。」媽媽牽起他的手。
當安鑫走進新家的時候,真的很驚訝。
「哇!好漂亮!我喜歡餐桌上面的燈。」安鑫一邊打開燈的開關一邊說。房間里頓時呈現了黃,橙,紅渲染白熾燈的唯美景象。
「哈哈,這都是我設計的哦。」媽媽一邊得意,一邊打開一個房間的門。
「安鑫,這是你的房間。」
房間里面安置了一個大衣櫃,一張小床,一個書桌。書桌前面是落地窗,掛著金色的窗簾,透過窗可以看見對面的樓宇,霓虹燈正閃爍。
「安鑫,我們以後就住在這里,陪著你讀書,直到你上大學。」媽媽說。
「嗯。」安鑫用力的點點頭。不管怎麼樣,媽媽高興就好。
「安鑫最乖了,去洗個澡睡了。明天還要上課。」媽媽拍拍安鑫的背,輕推著他。
一夜安眠,安鑫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那晚,他做了一個幸福的夢。夢里爸媽帶著他去公園玩,一路上蹦啊跳啊,陽光直直的照下來,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泡泡,衍射出五彩斑斕的光。爸爸舉著相機正想要給他拍照,媽媽站在爸爸的身邊對他微笑。
寂靜的房間,定格了一張嘴角輕微上揚的臉。
和爸媽在一起的每一天,安鑫都覺得很美好。良好的心態,加上扎實的基礎,讓安鑫的學習成績又上了一層樓。在初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考到全級第二名。
「干杯!」晚餐上,爸爸舉杯。「為了安鑫這次取得更好的成績!」
安鑫一口氣喝完了杯子里面的果汁。
「安鑫,爭取考第一,我的兒子是最棒的!」爸爸有些醉了,扯著嗓子喊。
「嗯。」安鑫突然有些不高興,低聲應允。
媽媽像是看出了安鑫的異樣,輕柔地說︰「安鑫,不要多想,媽媽希望你能夠快樂成長,你永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兒!」
安鑫再一次感到溫暖,他知道自己的依賴心太重了,對家的依賴,讓他的眼楮不能容忍一丁點兒沙子。
對于從小在溫室中長大的安鑫,對于從小就被好孩子光環環繞的安鑫,從來都不會想到,能夠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
讓他成熟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不是一瞬間。那樣,他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