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長假回校,史努比做出一件驚世駭俗的事!直到多年以後回想,我也只能用「驚悚」二字來形容。
——為了跟老年人杠上,在樓道做了5000個下蹲!望著她被汗水濕透的發、通紅的臉、狠狠咬住的牙齒,我的心竟然生生地疼!只看了一眼便匆匆走過,躲在樓道轉角偷偷地回望,卻無能為力。我想,如果她的錢不夠,我可以出力幫她,我不夠可以找人借。但我又知道,就她那牛脾氣,我還沒開口就會被她罵回去!最後,只是買了水打了飯,叫老年人給她。
果然在下學期的時候,史努比變本加厲,站在升旗台上挨處分。她是那麼固執地用傻傻的方式去抗議、去傷害自己,我的勸誡,她嗤之以鼻。
忘了說,史努比大名史麥兒,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
印象中,她是個胖過來瘦過去的人,胖的時候高大威猛像一座山,瘦的時候像一片紙,仿佛風一吹就會跑。好像只要她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經常干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小學幾乎都是混過去的,但她在六年級的時候完全像變了一個人,沒有任何征兆,忽然奮發圖強,考進8班,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她的牛逼事數也數不清,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小學的時候,班上有一出了名的惡棍,學校老大,無論男生女生,與他同桌都會被欺負得不敢來上學。後來班主任采取以惡制惡的政策,把史努比調到他旁邊。史努比沒讓大家失望,惡棍罵她,她一字不漏回罵過去,不會罵,就當惡棍的語音復讀機。惡棍打她,她毫不客氣地回打過去,甚至扛起板凳砸向他。經常在我上課上得昏昏欲睡的時候,他們的二人戰斗就爆發了!
終極戰斗中,史努比連扇了惡棍三個耳光。惡棍氣得「暴走」,把她打得渾身是傷——就在課堂上。老師的呵斥,沒有半分存在感!
史努比拎著她的小跟班文星宇,來我面前叫我跟她去揍惡棍。我規勸半天,她愣是沒進去!她怎麼就不懂呢?她做這些傷害的只有自己。只要在班主任面前抗議哭訴,就可以解決的事,她還真就杠上了!沒過多久,她高額懸賞,請初中生把惡棍暴打了一頓!
我只有苦笑,什麼時候我也能瘋狂一回呢?不可以,女乃女乃已經老了,為我做的太多太多,我所能做的只有孝順她。最基本的,就是不惹她生氣。
她還沒有長大,不懂什麼叫喜歡。如果她有喜歡的人,一定可以學會隱藏自己,至少會處處顧及自己的形象。從心底來說,我是佩服她、甚至有點羨慕她的。這不,當我為減肥成果沾沾自喜的時候,才發現史努比已經瘦成竹竿了!
快元旦的時候,我發現蘇陽陽和班上的夏天走得越來越近,近乎形影不離,名義上說,是為了排練節目。夏天性格開朗,愛打籃球,狂放不羈,直爽的個性讓他在班上很受歡迎,再加上他的成績也讓我望塵莫及,再度引發了我內心的自卑感。
「也許,蘇陽陽真的並不屬于我。」我看著樓下蘇陽陽和夏天有說有笑地走過。
但是,我不甘心,自己暗戀了蘇陽陽三年,雖然期間偶爾淡漠,但好歹也有三年。我不甘心蘇陽陽就這麼被夏天奪走了,決定必須要做些什麼,真正想做的時候才發現什麼都做不了。
元旦文藝匯演,看著蘇陽陽和夏天配合默契的表演,我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望著舞台發呆。
史努比表演巫女暈倒了,帷幕拉下之後,就在舞台下方的我沖上去背下她,才發現她原來已經輕成這個樣子。無論我怎麼喊,她都听不見我的聲音。很快,老年人就叫人把史努比送去校門外的診所了。
失敗,我是真的很失敗,背這麼輕的人都那麼吃力,我還能做什麼?蘇陽陽眼中的不屑,在這個冬夜里,讓我涼透心扉。
醫生說,史努比是由于減肥過度造成了低血糖,我這才後知後覺地回想,最終得出結論,她戀愛了!文星宇這家伙,看不出來,竟然把這麼強悍的史努比拿下了!還讓大大咧咧的史努比為了他減肥,不得不說,愛情的力量真的很強大。
周五,我專程請她吃面,選擇我最喜歡去的夕陽紅,告訴她減肥的同時應該注意身體,也算是恭喜她。我坐在面向門的那一方,正巧瞟見走過去的藍雪晴,突然想到,讓史努比轉告,叫藍雪晴去問問蘇陽陽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我忘了史努比討厭被人利用,她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期末考,她考得比我還好!據說是因為歷史老師侮辱了她。
總之,史努比的事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在我的印象中,童年的快樂時光,有一半都有她的身影,我們都會長大,漸漸地變成自己也不喜歡的樣子。
放寒假的時候,我走到正在收拾課本的藍雪晴面前,請求她問一下蘇陽陽的想法,我覺得必須明確一下,不然明知會失望卻還在傻傻的期望會讓人很痛苦。
「怎麼了,不好嗎?謝謝!」
「沒什麼,今晚上給你發短信。」藍雪晴說完就挎著挎包就走了。
天漸漸暗下來,遠處墨藍的天空淡淡的月亮已經出來了。
我很緊張,甚至有些後悔那麼莽撞的要藍雪晴問個究竟,有時候,真相是很殘忍的,我明白這一點。那究竟為什麼,是腦子里哪根筋搭錯了要藍雪晴問她。受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順手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翻看,卻怎麼也看不進去,我知道這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在我內心中還是想有個答案,也許事情並不是想象的那麼糟。
「也許蘇陽陽也一直喜歡我,只是不好意思說呢?」我竟然有這麼自戀的想法。
一陣清脆的鈴聲,我連忙從褲子口袋里面掏出手機,是藍雪晴。
房間很暗,我沒有開燈,淡淡的手機屏幕的熒光照著,我鼓起勇氣打開了短信。
「我幫你問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喜歡過你,但已經是曾經。」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突然想笑,這算什麼?苦苦暗戀了三年,竟然落得這麼樣的結果。雖然在心里早已經否決了自己的那一丁點希望,但是當實實在在的知道的真相,還是很難過。
蘇陽陽似乎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像往常一樣待我,甚至要求我幫她趕寒假作業!我把我們過去的快樂時光都融合在那本日記里,至少讓她知道,我記得。
又是一年開學,我的心情一直很低沉,上課總是走神,有幾次甚至被老師當眾批評。
嚴沁就在這個時候走進了我的世界。
「怎麼了,失戀了嗎?跟我說說唄,我可是這方面的專家。」下課後嚴沁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過頭,看著嚴沁,有些奇怪,平時都不怎麼跟她說話的。
「什麼眼神?我是雪晴的朋友,你是雪晴的朋友,那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朋友之間不應該有什麼嘛!」嚴沁嘟著小嘴嘟囔說,「來吧,跟我說說吧,不然我們就傳紙條吧,你寫在紙條上跟我說說看,我給你出出主意。」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認真的打量著嚴沁,她很嬌小,在班上也算是比較漂亮的女生了,很活潑,很天真,給人一種很想要保護她的感覺。
不知道撞了什麼邪,我竟然真的把事情的原委寫在紙條上遞給她了,沒過多久,紙條又飛了回來。上面寫著,「你就跟她說,你現在也不喜歡她了。那麼至少你們現在還是朋友,不會變得像現在這麼尷尬。」附帶一個笑臉。
也許,這算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吧,我真的就這樣做了!
2008年的夏天,大姑入獄,我幾近崩潰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只有嚴沁。回想過去,我們一起出去走,很多人都會以為我和安鑫是親兄弟,因為我長得像爸爸,他長得像媽媽。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我,有時候甚至想著大姑是自己的媽媽該有多好呢?
安鑫和史努比的叛逆讓我不知所措,很想做些什麼,但什麼都做不了!我想,我能夠堅持著,因為有嚴沁。或許,讓安鑫得到史努比,對于他倆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記得開學的時候,史努比除了愛睡覺了,還是會努力裝出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後來因為一個同學,鬧得全校都知道。我能做的,只是想盡辦法不讓她知道,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期中考後,老年人把史努比調到藍雪晴旁邊,也就成了我的後桌。
那段時間,無論史努比要求我做什麼,我都一定做到,小心翼翼地維護她的自尊心。她一定比我傷得更深,她不再惹事生非,我反而覺得更加不習慣。有好幾次想跟她好好談談,話到嘴邊,想想「訓誡」安鑫的時候吃的閉門羹,又退縮了。只剩一句「我想請你吃面」。
聖誕節,我刻意告訴她,我想跟嚴沁告白,除了想拖住嚴沁,更重要的是暗示她,她和安鑫需要「加快進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