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臘八前夕,而張氏則是為胤?產下一名女嬰,胤?給她取一個單字,憐,為名。
其實胤?子嗣不多,如今喜得千金,也算是又得一後,自然憐愛。想來這幾日是顧不得我了。
不知是心境不同還是怎地?總覺得冷意襲人,就連平日給姐姐晨昏定省也懶得再去。
正倚在暖炕上閉目養神,忽覺得眼前一暗,起初以為是巧兒她們進屋子換制點心瓜果,可是良久也听不見出去的動靜,我好奇的睜開雙眼,卻不想是鈕祜祿氏到了,只見她一身粉色旗裝,外頭披著一件蔥綠色的披風正瞅著我看,眼含笑意的模樣,好似能看出我的心思,眸中參雜著些許嘲弄,我忙的起身,嗔怪道,「姐姐來了只管盯著我看?莫不是我成了貌比潘安的???」.
鈕祜祿氏毫不客氣的打趣道,「我以為妹妹是被風寒撲了心,如此沒精打采的??可是眼下伶牙俐齒的倒是一點也不像」,聞言,我微楞,她話里有話??原來我與胤?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她也知道我為什麼不開心?她心細如塵,心思縝密絕非張氏能比的,想到此處,面上有些掛不住,臉紅道,「我才沒有呢」,鈕祜祿氏聞言,露出醉人的笑來,見她如此,我忙的扯開話題,「姐姐怎麼會來??」,鈕祜祿氏,面色坦然,回道,「王爺打發人告訴我說弘歷要回來和咱們一起過臘八,我特意來告訴你一聲」。
聞言,我又是一愣?弘歷回府即使她不來告訴我,我也會從姐姐處知道,她為什麼會故意來說這些的呢??「其實你不必介懷這些事,日子久了,自然什麼都看的慣,裝的下了」,原來她是來當說客的?可是是誰讓她來的呢??是姐姐??還是胤????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胤?,總覺得心里難過,我好似做不到姐姐那樣大度,更做不到鈕祜祿氏那樣能忍,「姐姐的日子都是這樣過來的嗎??」,鈕祜祿氏听我這樣問,眸中多了些意味深長,回道「我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從不敢多想,他能從心里記起我,偶爾來看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偶爾??她嫁給他為妻?卻只要求偶爾??我真的做得到嗎??只听鈕祜祿氏又說道,「既然選擇了他,就不要顧及太多,那樣只會彼此傷害,只要他心里還有你,哪怕是一點點,那你還怕什麼呢??」.
原來在她們心里是這樣想的,我無力道,「我沒有害怕什麼,我只是還不習慣」,鈕祜祿氏聞言,輕嘆道,「他心里是有你的,你還想要什麼呢??」。
鈕祜祿走後,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想要什麼???想要他娶我??專心的愛我一個,又或是為了我放棄皇位,與我一起歸隱山林嗎??
不再理會所謂的人間煙火??可是他真的做的到嗎??
我立在佛像前不停的問自己他是否做的到??我又是否做的到??可是老佛爺三緘其口怎麼也不肯給我一個答案。
巧兒來勸過我許多次,說是這樣一直站著仔細腰疼,可是我的心,卻一動不想動,只想這樣靜靜地站著,甚至想著,與其與她們一直爭奇斗艷,倒不如,長伴青衣古佛來的痛快。
許是站久了,又是嚴寒季節的原因,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熱乎勁已過,絲絲涼意自背後而來,正當此時,一件狸黃色大氅自身後而來,瞬間溫暖了許多,回眸處,卻是胤?清冷的模樣,他沒有過多的語言給我,可是對我來說,如此已經足夠。
轉眼已經是春節前夕,天氣異常的冷,早晨起來,巧兒特意給我加了件披風,到了姐姐屋里時,胤?也在,給他請過安,才得了準坐在姐姐身邊,姐姐替我暖著手,邊問「這手怎麼涼的這樣」
說著邊把手爐塞到了我的手里,而胤?坐一處,面如初春,雖不是熱情似火,可是也能看的出來,他心里還是很樂意見到我們這樣和睦的。
他見我向他看去,嘴角倒是多了幾分笑意,「十七叔,阿瑪就在屋里,不信弘歷帶你去看」,或許是因為胤?一慣冷清,三人對坐了一會,始終沒有人開口說話,忽覺得有些尷尬,卻听見弘歷稚女敕的聲音,三人齊刷刷的向外看去,只見弘歷一身灰色帶暗花的袍子外面一件同色的坎肩,拉著胤禮走到屋里,忙給胤?行禮「弘歷見過阿瑪」,四爺示意他免禮,弘歷看向十七,得意道,「十七叔,我沒有騙你吧」。
弘歷好似不怎麼懼怕胤?與胤禮他們表現的很是可人,而胤禮顯然對自己的小佷子表現的是一百分的喜歡,**溺道,「沒有,弘歷最好了」言罷又**似得扶了把弘歷的臉頰,胤?見到這樣的情景也不由的笑起來,說道,「弘歷,到你額娘那里去,阿瑪跟你十七叔有事商量」,「十七爺弟,咱們去書房」說著提步走現行,胤禮笑睨我一眼隨後離去。
這是我來到雍王府之後第四次見到弘歷,弘歷今年也有八歲了,因為姐姐自從弘暉夭折之後至今膝下無子,而胤?則是讓弘歷,弘晝他們兄弟兩個稱呼姐姐額娘,對姐姐來說,弘歷他們是姐姐自失去弘暉後莫大的安慰,對弘歷的**愛自然不言而喻,
正盯著姐姐和弘歷玩鬧,忽覺得屋頂沙沙的作響,我驚喜道,「姐姐,下雪了」,姐姐笑回道,「是啊,下雪了」,因為自己是北方人的關系嗎??記得在上海時,若是整個冬天若是沒有雪,好似沒有過完冬天一樣的期待。
更何況這是我來到這里的第一場雪,想想都覺得稀奇許多,恨不得馬上出去,正想走,姐姐道,「哎,下著雪別出去了」,如此好的事情,我怎會希望被打擾,回眸看著姐姐說道,「知道了,我不會出去,只是在回廊里走走」,姐姐許是笑我這麼沒出息,說道,「把斗篷穿好」。
巧兒很是敏捷的來到身邊,拿著的是件衣帽一體的桃紅色瓖金斗篷,她很快幫我幫系好,我剛想抬腳出門賞雪,弘歷卻跑到我身邊,抱著我,道「姨娘,我也想出去玩,你帶著弘歷吧?好不好??」,看著他哀求的小眼神,一時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怎樣?向姐姐投去請示的目光,姐姐許是很樂意我與府中眾人搞好關系,回道,「去吧」。
我點頭示意,牽起弘歷的手出了房間,因為我知道弘歷的未來,所以一直待他很好,不因為旁的,只希望給自己的未來也留條後路。
除去我想巴結他的事實,其實弘歷長相甜美可愛,為人熱情,性格灑月兌與世無爭,難怪康熙與胤?都那麼喜歡他。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好似老天都有點耐不住性子,這才多會,天空已經由冰晶轉為鵝毛大雪,它飄飄然在空中打轉,不一會又落在雍王府里的每一個角落,純白色的顏色,美美的,不夾雜任何情緒與故事。
我正自顧賞雪,弘歷望著我說「姨娘,咱們去哪」,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我笑道,「咱們看雪去」,弘歷的小手很溫暖,他似乎也很樂意與我親近,只覺得手間他的手,努力又努力的緊拉著我的手,我有些好奇的向他看去,他卻沖我訕笑,那樣的笑,在他與世無爭的眼眸中美極了,半響弘歷問道,「姨娘喜歡弘歷嗎?」,我無疑的回道,「當然喜歡了」「弘歷也喜歡姨娘」。
不知道為什麼,這話自他口中而出,心里安慰好多。
陪著弘歷在雪地里玩鬧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打擾樂在其中的弘歷,總是害怕這樣的寒冷會把他凍壞,所以還是把他送到了姐姐處,姐姐瞧著我們濕漉漉的衣帽,和鹿皮靴子,嘲弄了好久,不過看在弘歷那麼開心,也不再怨怪了。
我自姐姐處出來時,弘歷本還想一起來,只是礙于姐姐,他還是沒能如願,我支走了巧兒獨自漫步長廊下,只是雪花在空中隨風而走,有許多被吹落在廊下的長椅上,也有許多被吹落在花草樹木上,遠遠看去,竟分不出是雪,還是**花開,或許這就是,白雪卻嫌**晚,故穿庭樹作飛花的意境吧。
我自廊下以忍不住站在雪中,任由雪花落下,偶爾落在臉頰上,並未感到寒冷,覺得輕輕的,癢癢的,很舒服。
不一會功夫,我已渾身是雪,就連腳下的鹿皮靴子也變得高了許多,我連忙躲到前面的暢心亭下,緊跺了幾下腳,瞬間覺得腳下輕了許多,正得意,抬頭竟然看到了亭前不遠處的那顆紅梅下,胤禮與胤?正盯著我看,許是因為雪下得急了些,他兩已經渾身沾滿了雪花,見我向他們看去,附又提步進了暢心亭,
只見十七面如暖春,一身裘綠色長袍外罩著一件同色毛領的坎肩,他笑著,放佛他在雪中再多呆一會,雪就被他暖化了,而一旁的胤?而是一貫的淡定,只是他一身絳紅色的袍子把臉色襯托的很白皙,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他面色暖意,只是淡淡的,可是落在我眼里已經溫暖之極。
十七先胤?一步到我近前,笑遞給我一支紅梅,我雖未近聞,卻在接到手中時,聞到陣陣梅香,我看向胤?時,他正盯著我在雪地里凍得通紅的手看,許是胤禮在他不好說什麼,睨我一眼,面帶些怨怪,隨後是一聲似有似無的輕嘆,胤禮立在一旁許是沒有在意,問道,「這麼冷的天,你不在屋里還好呆著,跑這雪地里做什麼??」,胤?依舊無語,只是他也盯著我看,好似也想知道答案,我不理會他兩的好奇心,反問道,「那十七爺怎麼也在這?」。
十七爺見我如此,笑著說「我跟四哥想著賞梅花呢,這不就遇見你了」,听著十七的話,??一眼胤?,不想與他多做糾纏,行禮道,「那就不打擾倆位爺的雅興了,告辭」說著就想走。
卻不知一直沉默的胤?卻開口道,「慢些」,我微楞,回頭看他時,他面色沒什麼不妥,而十七也是一愣,許是不知道我在哪又得罪了他四哥,他面有擔憂的看看我,又看了看胤?,胤?見我們盯著他看,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又遇上了。不如進屋喝杯茶」,十七一听會心一笑,提步先走了,只留下胤?與我,我一時間不想去,可是礙不住他緊盯著我不放,我不敢推月兌,只好跟著十七走進了離這里很進的書房。
書房雖然點了蠟燭,可是外面的白雪太晃眼,一時間進了屋子很不適應,最值得慶幸的是,書房早就生了炭,很暖和。見小順子端著三杯茶,不好抽手,我只好親自給倆位爺上茶,再次將雙手袒露在胤?面前時,他眸中的不依不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十七還在。
只听胤?道,「去拿手爐給格格」,聞言,我心里一陣感動,不一會小順子已經將手爐奉上,里面還帶有燻香,是我最喜歡的蘭香,胤?見我緊抱著手爐不撒手,盯著我笑了起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下過雪的天空顯得格外的清爽,干淨的讓人心曠神怡。看著漫天的雪,總覺得心里也開始敞亮許多,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幸福,正愜意自己終于與這里融為一體,卻在不遠處看到了弘歷由小順子領著正向我走來,我停下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心里不知怎地,總覺得很是欣慰,他兄弟不多,所以不曾知道被親情刺痛是什麼滋味,如此甚好,我很希望他能單純的過完自己的童年,即使日後要面對皇位之爭,至少自己的童年,比自己的阿瑪,叔伯過得順意許多,這樣的他,想必也是胤?想看的吧。
弘歷很是眼尖,看見我後,開始異常興奮,撇下一旁伺候的小順子開始向我跑來,小順子跟在身後小心翼翼,生怕弘歷磕著拌著了,「主子您慢些點」
我快幾步迎接,「弘歷,姨娘帶你去玩好不好?」,弘歷開心的點著頭,看著一旁擔憂的小順子,終是不忍心,囑咐身後的小順子「下去吧。」小順子打了一個千,感恩戴德的退了下去,我牽著弘歷的手笑著問「弘歷,姨娘帶你去堆雪人好不好?」,「好啊,姨娘,姨娘幫弘歷做一個像姨娘一樣漂亮的雪人」。
我笑著看著他,怎麼會是胤?的親生孩子呢???這麼會說話??
我帶著弘歷走到雪地里,用手一點一點的滾了一個大的雪球,弘歷站在雪地里,一會指指這,一會指指那,一會開心的拍著小手,一會又捧起一把雪拋向天空,自己趕忙躲開,卻落了我一身白雪,弘歷樂的前仰後折的,像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在整個天空。
不一會一個雪人已經完成,我用竹子的葉子做了雪人的眼楮和嘴巴,找了一塊小石子做了鼻子。
弘歷開心的嚷嚷道「姨娘,姨娘,好漂亮的雪人。」,「弘歷,喜歡嗎?」,「喜歡,謝謝姨娘,」弘歷開心的在雪地里蹦來蹦去,抬頭間,發現十七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們身後的,我看向他時,他正若有所思的盯著我和弘歷看,見我回頭,忙的收了情緒,打趣道「你也不怕慣壞了孩子?」,「再說了,這麼冷的天,就不怕我四哥怪你凍著弘歷了」。
見他緩步而來,又面帶笑意的,放佛他的笑容真的可以感染一個人,我笑回道,「我就喜歡慣著他,人生得意須盡歡」。
胤禮與我並肩而立,盯著弘歷玩的不亦樂乎,十七眼尖的看見我剛從,雪里拿出來凍的通紅的雙手,關心到,「還是快回去吧,待會把手凍壞了」。
看他關心我我很開心,回道「無礙的,再說了弘歷開心就好了」,弘歷聞言嘿嘿的笑著,放佛對十七說的事情,略帶些愧疚,不過小孩子玩心總是大的不一會又投身到自己的思緒中。
十七見我對他的話看我無動于衷,搖頭輕嘆間,已然拿過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無奈的說,「你啊,可別讓四哥看見,要不然,有理也說不清了」。
他帶著哈氣給我搓手,一時間我心里感動不已,能得他帶我真意,我還奢求什麼呢??我笑著看著他,得意道,「十七爺不怕我怕什麼?」,他笑著嗔我一眼,搖著頭對我表示無奈,良久他說道「你能和四哥在一起我很開心」。
我微楞,一向不修邊幅的胤禮怎麼也會知道這件事??是胤祿說的?胤????
又或是他自己看出來的?正當我疑問,他卻將目光投向弘歷,說道,「弘歷,咱們該回去了」,「十七叔送你們回去」。
他牽起弘歷的手,提步而走,我落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對弘歷的**溺,心里有絲絲縷縷說不清的東西,眼看他們越走越遠,獨留下我對胤禮的不解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