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我與胤祥相見已經一個月有余,午夜夢回,過多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思念與傷痛。
木蘭玉鐲已經碎了,仿佛我和他,我和他之間的點點滴滴。
眼下雖然回憶很多,但是終究無法恢復原樣。
或許這孩子能感應到我的痛,在里面折騰來折騰去,我試著撫模安撫她道「孩子,不要怪額娘心狠,讓你一出生就見不到自己的阿瑪,可是額娘會好好的愛你,疼你,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她好似听得懂我的話,不再向之前那樣調皮,而我卻覺得心里的痛更深了。
迷迷糊糊,不知自己是睡著還是沒睡著,只覺得身子乏累許多,晨起,老人家和裕和都不在,想來是出去練攤了,六月炎熱一般的人家怕是早就躲起來了,也就只有,為了生存的人才不得已出賣苦力,勞苦汗水,更何況他們是一個年近花甲,一個不過幾歲的幼童。
我什麼也幫不了他們,只能偶而幫他們洗洗衣服,收拾收拾房間,有時候也會讓裕和幫我把自己秀的花樣賣出去給家里貼補家用。
好幾次,老人家都不樂意接受我辛苦換來的銀子,雖然只有幾錢,或是幾兩?
他說,要把這錢留給以後孩子出生,怕是用錢的地方很多。甚至現在都在可是克扣裕和的銀子,來給我們母子做打算,為此,我常常心覺不安。
今日他們出攤不在家,想起昨日回來時,衣服濕透的兩個人,很是心疼。這樣的炎炎夏日,真的和不容易。
收拾好他們爺倆昨天換洗下來的衣服,投進木盆,準備幫他們清洗一下,略盡綿薄之力。
娟娟溪流,若是沒有壓力的在這山水間,一定是最享受的,只可惜,他們,還有我,彼此為了生存,忽略了許多美好的瞬間。
拖著笨重的身子投洗衣服,總顯得力不從心,腳下的石頭晃晃悠悠,想起身抻抻腰,許是因為我重心不穩的緣故,不知怎的??身子竟然向前砸去。前面雖是溪流,但是大小不一的石頭就在眼前,若我真的撲在水里???我不敢想的驚叫著。
正在此時,一直胳膊攔在我的身前,我嗚呼萬歲,終于是逃過一劫。
我趁著他胳膊的力氣,終于站直了身子,我感激萬分,可是那句謝謝還未說出口,自己也驚呆了,怎麼會是他呢??
原來是張琪之,我說怎麼覺得這身月白色長袍怎麼會這麼熟悉,原來是他,只是數月不見,再相見時,卻恍如隔世。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我看,這一刻,不是久別重逢時的喜悅,而是有一種見到親人般的委屈,我淚眼婆彌,半響,才發覺我在他懷里這個姿勢有些**,忙的收了身子,往後站了站,張琪之一直沉默著,終于開口說道,「蘭軒」,「真的是你」。
他的語氣充滿不解和疑惑,打量了我今天這身樸素不能在樸素的打扮,終究皺起了眉頭,指了指我的孩子道,「他的孩子??」,我知道即使我想瞞他,怕是也瞞不住,又怕他倔脾氣上來,在闖出什麼禍來,我微點點頭,卻不知怎麼回他。
我轉身至大樹下坐定,他也跟了過來,他看出剛剛被自己嚇的一頭細汗,拿出手上的帕子遞給我,見狀,我接過手帕,溫言道「謝謝你剛才救了我」,張琪之道,「我許久不見你,不曾想???你??」,「他對你不好嗎??」???
听著他的話,我倒是覺得好笑??對我好于不好,其實都不重要。
「為什麼這麼問??」,自己月兌口而出的話,再也咽回去已是不能,我撫模著月復中的孩兒道,「不過世事無常,他沒有對我不好」,張琪之見我這樣說,收了一直緊繃的面頰,坐在了我身邊,說道,「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就是了」。
他是個冷人,可是卻能真心實意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著想,我很開心,只不過,眼下日升三竿,不正是在朝堂的時候嗎???
我道,「這個時候不是該上早朝的嗎??你怎麼在這里????」,張琪之聞言,嘆道,「做只閑雲野鶴有何不好?何苦糾結在無盡深淵里?」,我微楞?問道,「你?辭官了??」,他見我這樣問,沖我微微一笑,那樣的笑落在我眼里雖然淒苦,可是不見得在我心里不認為是好事??
只是我很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會辭官??」,張琪之道,「這些年,我該做的,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既然不能全然完美,就要學會適當調節自己」,不曾想他是這樣想的?不過也好,這樣彼此撩開手,倒也清靜,我道,「這是多久的事了??」。
許是張琪之不想追究過多的細節,見我這樣問,輕描淡寫道,「這都不重要了」,說著盯著我的肚子,又問道「我瞧著這孩子月份不小了」,說起孩子,總是能彌補我太多,我欣慰道,「八個月了」。
聞言,他不在說話,我只覺得這樣的相逢還不至于讓我難以接受?這就這樣就好,從此後,他遠離朝政,遠離胤?,或許他的幸福生活就此開始。
因為快要臨盆,也不敢隨意走動了,老伯說他特意幫我請了一個對接生特別有經驗的穩婆,讓我不要害怕,這幾日也一直讓裕和陪我著,說是讓我在家安心,不必想太多,說來我真的很感激她。
不過,張琪之這幾日沒來,不知道是不是發什麼了什麼事情?
往日他總是隔三差五就會到這里來和我們一起吃飯,本來怕生的裕和,竟然也和他處的很熟絡。
正抻著身子在屋里渡步,只听見裕和興致高昂的嚷嚷聲,「姑姑」,見她跑的一頭汗,忙的扶住她嗔道,「慢著點」,裕和今天很開心,指著外頭說道,「姑姑有個漂亮姐姐找你」。
我微楞,問道,「誰啊??」,裕和還未說話,只見從屋外進來一位身穿碧綠色對襟小褂拿著包裹的女子,來到近前,忙的請安,「小姐」,我微楞,是她??當時在張府一直都是這個小丫頭在照顧我,沒有想到我還能在見到她,我激動道,「玉兒??你怎麼來了??」。
玉兒笑得很美,聲音很是清脆道,「少爺說,您身子不方便,讓我來照顧您」,張琪之派來的???我道,「他怎麼沒來??」,玉兒見我這樣問,有些為難,見她欲言又止,我道,「怎麼了??」,玉兒為難道,「小姐別問了,少爺不讓我說?」。
難不成幾日不見又出了什麼事情??我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玉兒見我一定要追究清楚,只好說道,「少爺的身子本就不好,前幾日又著了風寒」,听著玉兒的話,我才知道,原來他是病了,我道,「還未好嗎?怎麼這麼久啊??」,玉兒道,「太夫說,少爺身子虧虛,大概是小時候的那場重病落下的病根」。
聞言心里一陣悸動,小時候??大概是舉家落魄時落下的??
想到此處,心里有些不忍,我道,「他讓你來?還說什麼了??」,玉兒說道,「少爺只說,從今往後,我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聞言,我心里一陣感激,只是我現在這樣的身份,怎麼好還去使喚別人?我道,「我不用,你還是去照顧他吧?」。
玉兒見我推辭,很是分寸道,「少爺知道您會這麼說,他說,您眼下雖事事方便,只怕孩子生下來,老伯未必照顧的周全,更何況,裕和小姐還那麼小,也需要人照顧」。
他事事為我思慮周全,我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只是不太忍心?
勸不動玉兒,只好把她留在身邊,幾日後,裕和偷偷告訴我,玉兒背著我給了爺爺許多銀子。
還吩咐不許告訴我……
想來是張琪之吩咐的,他是怕我跟他日後掰扯這些事。
也罷,他既盛情難卻,我也不好太撥了他的面兒,只好接受他的安排。
幾日不見,不想張琪之蒼白清瘦那麼多,記得上次他生病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蒼白,他來看我,我很開心,只是見了面,難免還是會問及他的身子,我道,「你身子好了?」,張琪之聞言,想來是玉兒沒有瞞住,笑笑說道,「沒有什麼大病,就是折騰幾日罷了」。
見他如此,我真誠道,「謝謝你為我安排的一切」,張琪之見我這樣客氣,笑說道,「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玉兒照顧可還好??」,見他這樣問,我有意說道,「若說不好,你會把她帶回去嗎??」,張琪之理直氣壯道,「她是我府里最懂事的丫頭,你若說她不好,指定是你自己不好」。
能開玩笑的張琪之讓我覺得很窩心,我在不用擔心他,擔心胤?了。
今日肚子疼得厲害,躺在床上只覺得滿頭大汗,那種痛,無法形容。
折磨了我一上午的小家伙終于出生,只可惜我卻再也沒有力氣,昏了過去。
青山綠水之間有我有他,還有我的孩子,更正嬉戲,不知怎的??自己竟然跑到了一片迷霧里,我拼命的喊著胤?的名字,可是怎麼也找不到他。
再次醒來時,穩婆已經走了,只覺得自己是躺在了水里,沒想到,夢里的眼淚這樣充裕。
「蘭軒,你醒了」,或許是母性的直覺,剛醒來,直接問起身邊的張琪之,「孩子呢」,他見我醒來,很是開心,起身將搖籃里的嬰兒抱給我說道,「快看,是個女孩」,我接過孩子,把他抱在懷里的那一刻,我才發覺十月懷胎,終于見到我們的孩子時,心酸比欣慰多很多,張琪之見我淚眼朦朧,不忍心說什麼,只道,「孩子很健康,給她取個名字吧」。
此時此刻,如果胤?和姐姐都在該有多好,他們一定會比我還要高興的,只是我不可能再回去,也不可以再回去了,襁褓中的孩子,很好看,不比一般孩子那麼的小老漢的模樣,我仔細斟酌,終究沒有再好的名字,我道,「就叫思念吧」,張琪之聞言,眸中閃過一抹傷痛,說道,「好,就叫思念」,他盯著我看,許是還想說什麼終究是沒有說出口,而我的
關注,只在襁褓里的小思念,我開始慶幸自己將她留下,因為這是我和他唯一的見證,我和他唯一的思念,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們母女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