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身形瞬間僵了一下,但立刻恢復了過來,輕笑道︰「舞丫頭才十歲,還小呢。有的是時間教她禮數呢。」這該死的楚暮歌,又在楚國公面前說了什麼麼!今早王氏的懲罰令她的膝蓋到現在還疼著呢!
楚國公見李氏服軟,滿意地點點頭,隨後便于李氏一起休息去了。
清晨
楚暮歌依舊早早起了**,在杜鵑的服侍下換上了古煙紋碧霞羅衣與雲紋縐紗袍,杜鵑原本是想幫楚暮歌打扮地華麗一些,在容貌上打壓楚暮舞。卻被楚暮歌制止了,楚暮歌好笑地看著杜鵑,道︰「我娘才走幾天啊,我便如此沒心肝地穿紅戴綠了?」
「可是」杜鵑忽然間語塞,不安地看著楚暮歌。
「你覺得,楚暮舞那丫頭會怎麼做?」楚暮歌直直地看著杜鵑道。
「肯定是打扮得很漂亮啊!」杜鵑理所當然的道,但隨即明白了楚暮歌的心思,立刻笑了起來。自家主子的母親才死,要是穿得太過惹人注目,反而會落下一個‘不孝’的壞名兒,那個楚暮舞今日去國子監,肯定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這當家主母才死沒幾天,這庶女便穿得這麼鮮艷,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在慶祝麼!
楚暮歌見杜鵑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讓杜鵑用一根白色發帶隨意地將頭發束在腦後。當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杜鵑看得都快呆住了,她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小姐竟是這般的好看。
「杜鵑,快擦擦你的嘴角,都流口水了!」楚暮歌掩嘴笑道,那眉眼間的狡黠十分令人心醉。
杜鵑一听,連忙伸出手擦了擦,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頓時羞紅了臉︰「小姐就愛取笑奴婢!奴婢再也不理小姐了!」說罷,杜鵑假裝生氣地看著楚暮歌,但看沒多久,頭就又低了下去。耳根子紅成了一片。
「你呀!」楚暮歌輕點了杜鵑的額頭嗔笑道。但在這時,靜香進來對楚暮歌行禮後便道︰「大小姐,二小姐正在院門外候著,想跟您一齊去國子監。」
「知道了,下去吧。」楚暮歌吩咐靜香退下,隨即帶著杜鵑出門。才沒走幾步,楚暮舞便帶著婢女秋月迎面走了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楚暮舞親熱地挽上了楚暮歌的胳膊,道︰「姐姐讓妹妹等得好久啊!」自己是因為楚暮歌才能進的國子監,雖然心里不舒坦,但也總得見面三分情吧!
「妹妹好早啊!倒教我無地自容了。妹妹今天打扮得真是好看啊。」楚暮歌冷睨了楚暮舞身上的著裝後道,只見楚暮舞身著百褶如意月裙,上身穿一件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十分嬌媚可愛,頭上還梳了一個望仙髻,珠翠滿頭,更顯風姿綽約。楚暮歌打量完楚暮舞後,心中冷笑。
楚暮舞听楚暮歌贊美自己,心里的虛榮感得到了強大的滿足,眉眼里不禁流露出幾分自傲之色。嘴里卻謙虛地道︰「姐姐真愛拿妹妹打趣,妹妹我怎麼比得上姐姐您美麗呢?」
「數你嘴甜!」楚暮歌輕笑著搖頭道,然後就跟楚暮舞姐倆好地出了府,坐上馬車離開了。一路上,楚暮舞總是找楚暮歌說話,打听國子監的事,楚暮歌也沒心思搭理她,只是隨便地敷衍了兩三句便坐到一旁看書去了。
楚暮舞氣得牙根癢癢,卻沒辦法發作,只好偏過頭看車窗外的景色。等下到了國子監,看她怎麼收拾楚暮歌這個踐人,居然敢這麼給她臉色看,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杜鵑在一旁看著,心里感到十分痛快,自家主子氣定神閑,倒是二小姐在一邊氣得臉都快扭曲了。
過了好一陣子,車夫停下了馬車,對里邊的主子們道︰「大小姐,二小姐,國子監到了。」
楚暮舞一听,連忙擠開楚暮歌,急不可耐地撩開簾子下了馬車,一下子就被氣勢恢宏的國子監給震撼住了。只見一牌匾高掛在朱紅色大門之上,黑底金邊,‘國子監’三個大字便嵌在其中。國子監幾乎佔了三條街,其中還有三座主要的學堂,左邊的學堂是女子學堂,專門教女子學習琴棋書畫的。中間的樓閣裝飾得較為華美,周圍還種十幾棵柳樹,春風一吹,那柳條兒便隨風舞動了起來,十分賞心悅目!這樓閣是專門用來給學子們切磋學藝的。而右邊的學堂則是男子學堂,專門教男子四書五經。
楚暮歌見楚暮舞如此地猴急,心里的鄙視更重了。杜鵑先下了馬車,再扶著楚暮歌下來。剛剛不少官宦嫡女看到楚暮舞那猶如鄉巴佬的模樣,看往楚暮舞的眼神中有不加掩飾的鄙夷之色。再看到楚暮歌下車的樣子,與之對比一下,真真是雲泥之別!果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庶女啊!
楚暮歌注意到四周投來打量的目光,便坦然地對她們笑了笑,輕移蓮花步便去找楚暮舞了。她這一反應,倒是叫眾人吃了一驚,楚暮歌這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從容,這麼自信了?要知道,平時的楚暮歌可是連抬頭看她們都不敢啊!而且今日的楚暮歌打扮得極其素雅,像是在湖中盛開的白蓮,濯清漣而不妖!
「鳳姐姐!你會不會覺得楚暮歌變了許多?」一粉衣女子對旁邊的淺紫衣女子道。只見淺紫衣女子面容姣好,身段婀娜多姿,煞是美麗,只是這眉眼中透著點點厲色,看上去有些刻薄。此淺紫衣女子便是端王之女——端鳳仙。今年十四歲而旁邊的粉衣女子則是尚書之女張秀秀。年紀與楚暮歌一樣,才十三歲。
「是啊,但就是不知是哪里變了。」端鳳仙點點頭道。隨後又問了一句︰「剛剛那個行為跟鄉巴佬一樣的女子該不是昨日周夫子說到的新來的學子吧?」
「看她那樣,應該是吧,沒想到鎮國公府的庶女居然如此地」張秀秀沒有繼續說下去,嚴重的鄙夷之色卻是更加重了。端鳳仙冷笑一聲,這個庶女算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敢來國子監。與這個鄉巴佬呆在同一學堂里,真真是有**份!
女學堂內
楚暮歌尋了臨窗的位置坐下後,楚暮舞便不要臉地湊了過來,與楚暮歌扯東扯西,楚暮舞也是沒辦法,李氏教她在國子監里面要逢人便笑,可是沒有人理她,這也就罷了,還用一種看鄉巴佬的眼神看著自己,自己到嘴邊的話便又硬是活活咽了回去,如此幾次,楚暮舞的耐心也沒了,窩了一肚子的火便又回來找楚暮歌說話。
「姐姐,她們為什麼不理我啊!」楚暮舞在一旁抱怨道,卻足以令所有人听到。
因為你是庶女!楚暮歌在心里回答。臉上卻是笑著看著她,沒有回答。這倒是叫楚暮舞更加惱火了,最恨的便是楚暮歌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簡直就是在嘲笑自己!楚暮舞這麼一想,便狠狠地道︰「楚暮歌!你啞了啊!」此話一出,她就後悔了。因為這句話她幾乎是吼出來的,正在周遭說話的人也停了下來,看著楚暮歌姐妹倆。天啊,一個庶女便敢在外人面前如此不守禮數地對自己的長姐大吼大叫,那要是在自己府中呢?那還不得反了!幾乎是瞬間,所有的人心里就給楚暮舞添上了一筆︰不守禮數,囂張至極!
楚暮歌一臉見怪不怪,轉過頭不理楚暮舞了。眾人一見楚暮歌這幅表情,心里便有了幾分了然,這楚暮歌真是可憐,母親才離世沒幾天,她便被一個庶女欺負到了頭上,瞧她那副習以為然的表情,怕是母親在世時,也經常受這個庶女的欺負吧!
這時一個淺綠衣女子走上前來,將楚暮舞拉開,擋在楚暮歌前邊,指著楚暮舞的鼻子道︰「你一個庶女,居然也敢對自己的長姐大喊大叫,沒得失了禮數!」這句話明顯是在告訴楚暮舞你只是一個小小庶女,在楚暮歌面前不過爾爾,在家叫喚也就罷了,居然到她們這些高門嫡女面前大喊大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楚暮歌知道這位淺綠衣女子是言周季之女周嫻嫻,年紀與楚暮歌相仿。平日里最是看不慣那些不平之事,總愛出頭。卻也是難得的好心腸。看見楚暮舞的臉色愈加難看,便起身對周嫻嫻道︰「周妹妹,我已經是慣了的,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此話表面看上去是在勸和,可細細一想,什麼叫‘慣了的’。可見楚暮歌平日里受的欺負不少啊!楚暮舞氣得臉都成了豬肝色,卻偏偏沒法開口為自己辯解。只是一個勁地盯著楚暮歌與周嫻嫻。
就在眾人看好戲之時,兩鬢花白的周夫子走了進來,一見眾人圍在一塊,臉色便沉了下來,這些千金小姐們怎麼如那些市井婦人一般聚眾鬧事!真是有失體統!周夫子干咳了一聲。
眾人一看,周夫子正站在上邊面色不善地看著她們。她們悻悻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坐了下來,楚暮舞一臉不願地坐到了最後一排的位置去,周嫻嫻則坐在了楚暮歌旁邊。楚暮歌略微感激地看了周嫻嫻一眼,算是謝了剛才周嫻嫻的解圍。經過周嫻嫻這麼一鬧,現在楚暮舞的名聲可謂是‘更上一層樓’啊!
周嫻嫻也回了楚暮歌一個微笑,示意楚暮歌不用放在心上。她今晚一定要與爹爹說這件事!小小庶女也敢欺負到嫡女頭上!這還有規矩嗎?倒是楚暮歌大度,絲毫沒有一絲惱怒。周嫻嫻這麼一想,對楚暮歌的好感便多了幾分。
周夫子是教下棋的,教了一個上午便宣布可以自行離開了。周嫻嫻主動對楚暮歌道︰「暮歌,我們一起去食堂吃午膳可好?」
「好啊,只是,能不能帶上我妹妹?」楚暮歌略微小心地看了周嫻嫻一眼便低下了頭,好似做錯事的孩子。周嫻嫻一听,便愣了一下,心中對楚暮歌的好感更盛了,楚暮歌居然不計前嫌,還想著對自己出言不遜的妹妹楚暮舞。隨後,周嫻嫻冷看了楚暮舞一眼,便道︰「好吧。」
楚暮歌一听,笑得十分開心,連忙走過去與楚暮舞說話,楚暮舞卻是一臉愛理不理的樣子,最後,楚暮舞趾高氣揚地跟著楚暮歌過來了,周嫻嫻見楚暮舞這般反應,心里對楚暮舞更是反感了。
隨後,楚暮歌三人便一齊走向了食堂,在路上,楚暮歌與周嫻嫻一路說笑,倒是楚暮舞在一旁冷著臉,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