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這邊基本上是沒事了,于是便直接帶人往王府走去。其實除了火器營這邊他還能給些建議,其他營中他都插不上手。軍中自有一套完整的訓練方法,那就是明朝抗倭名將戚繼光編寫的《練兵實記》和《紀效新書》,比他這樣只經歷過幾次簡單軍訓的半瓶水強多了。胡亂插手反而導致混亂,得不償失!
一行人騎著馬在路上狂奔,不一會兒便到了城門口。此時已是隆冬季節,可是在福州這里卻是沒什麼感覺。幾人放慢速度慢慢地向前。年關就在眼前,街上的商賈比起平常要多了不少,福州城外的莊戶也大批進城采購年貨,街上顯得格外擁擠。街兩邊的店鋪也都裝飾起來,一片喜氣洋洋。這幾日一直停留在軍營,倒是渾然不覺一年一度的春節已是悄然到來!
采購年貨自是不需要耿精忠自己操心,王府管家定是早早的便預備好了。他此刻在意的是,繁華的街市中乞丐的身影比之以往也多了不少。略一思考便反映過來︰今年福建遭受台風侵襲,又兼連日暴雨形成內澇導致福建有不少地方受災,此時雖是還未到青黃不接的季節,可是由于受災,地里也是顆粒無收,家無存糧,為了活命只能出來討飯了。待到了初夏真正青黃不接的時候日子只怕更難過!
眼看著就要到家,這時候耿精忠反倒是不著急回府了。扭過頭對阿虎問道︰「阿虎,今年福建各地受災,官府可有開倉賑濟?」
「沒有,爺,今年受災並不是十分嚴重,據說總督大人給皇上遞了折子,不過好像沒有消息。不然的話朝廷應該下旨賑災了。地方上倒是听說有些大戶賑災的!」阿虎撇了撇嘴,似乎對官府的不作為很不滿意。
「是這樣啊。」耿精忠在心里思量著,這倒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機會,再者說作為長在紅旗下的青年也做不到對此事視而不見。
「阿虎,你說咱們也開粥廠賑濟災民怎麼樣?讓各地的公主坊管事負責籌辦,可行嗎?」
「行是行,爺,可是這要花費一大筆銀子呢?各地災民加起來不得有五六萬!那麼多災民就是喝稀粥喝上個把月都可以把一個大戶人家喝空了!」阿虎內心贊同可是又心疼銀子,這得十幾萬兩啊!不由的皺著眉頭回答道。
「行就行,咱們不是白供著災民們吃喝,干養著他們沒事干就容易鬧事。走,回去和明伯一起合計合計!駕!」說著腳下一催,騎著馬朝王府走去。
回到王府,耿精忠便立刻讓阿虎去叫大管家明伯。不一會明伯便捧著一個賬本出現,來到大廳。剛進門,明伯便急忙對耿精忠說道︰「世子,剛才阿虎說您要賑災?這可要不少的銀子啊!」
「明伯,坐下說,我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我並不打算白養著這些災民。咱們的公主坊不是正缺人嗎,可以從這些災民中招一些,還有我要的學堂,到現在第一座還沒建好,這些災民不就是最好的勞力嗎?」說著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這樣倒是可以,五六萬人,差不多四層是青壯,那也有近三萬人,咱們用的了那麼多人嗎?最重要的是這個時節采辦糧食可不是好時候,各地糧商都把糧食屯著不肯賣,糧價都上漲到一兩銀子一石了,待到來年青黃不接的時候,糧價還會更高!近三萬人要干活,消耗的糧食更多,一個月每人至少要一石,就是差不多多四萬兩銀子,還不算柴米油鹽。外加上老弱婦孺,每月需支出十萬兩銀子!」
「明伯,帳不能這麼算,咱們從災民中招錄工匠,不管是泥匠、瓦匠、石匠、木匠亦或是其他的,只要有一技之長,全招過來;令人將其分門別類登記造冊,然後統一安排他們為我們擴建公主坊和修建學堂;再令人招錄身體健碩、家事清白的人入咱公主坊的護衛隊;對了,會處理財務和勝任書吏等職的人才是咱們急需的,月港那邊還缺著一大批人呢。至于那些老弱婦孺嘛,學堂建好之後,從中招機靈的孩童進入學習,只教他們讀書寫字即可。」
「好的,世子,咱們王府現在每月都有十五萬兩銀子的進項,倒也不是養不起這些災民,不過,現下這個糧食可是不好買啊,各大糧商都屯著看景呢!」明伯還是有些擔心。
「你緊著這件事去辦,派人照會各大糧商,他們囤糧無非就是坐等漲價而已,爺願意高出現在市場價一層的價格大量收購,並告訴他們這是在賑災,還望他們賣王府一個面子!」耿精忠並不擔心那些糧商不賣糧食給他,不然以後,哼哼!
「是,我立刻召集人手去做。」說完明伯便下去安排了。
「阿虎,準備一輛馬車,下午咱們去拜訪一下總督大人,咱們幫了他這麼大一忙,他怎麼也得表示表示。」耿精忠考慮到他的這麼大動作,以免讓朝廷官員參他一本,打亂他的發展計劃,事先知會一下最高父母官,免去一些麻煩,順便在撈些好處!
福建總督府設在城西南,靠近清遠們。滿清入關後,由前明福建承宣布政使司衙門擴建而成。衙門口坐南向北,門前一對巨大的石獅子很是威武。前面是公堂,而福建總督及家眷則住在後院。
明朝時期福建一省一度並入浙江,並為設立巡撫衙門,只余福建承宣布政使司處理福建政務。清廷初立,便改變地方,設福建總督督處福建軍政民務,方便剿滅南明叛軍。
「現任總督朱昌祚,今年年初剛上任;山東高唐人,入漢軍瓖白旗。屢任宗人府啟心郎,工部侍郎,浙江巡撫,據說在任勤政愛民,多有善政!」耿精忠看著手上的這份資料,心里思量著︰「既然是勤政愛民的好官,想必不會坐視不管吧,這就好辦多了!」
此時朱昌祚正在前堂處理政務,各地紛紛上報,近日不少災民聚集縣城府城,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若不加以賑災安撫,恐鬧出民變。作為一省總督,已然上奏朝廷減免稅負派糧賑災,可不知幾輔政大臣是怎麼想的,卻已災情不重為由不予批復。要知道福建不同他省,八山一水一分田是真實的寫照。由于耕地十分緊張在正常年月百姓生存已是捉襟見肘,何況是災年。
「總督大人,靖南王世子前來求見,這是拜帖!」正思考間一個守門軍士前來匯報。
「哦?請至客廳奉茶,我隨後就到!」他還是在初上任拜會靖南王時見過一次,此後與靖南王府再無交集,此時卻是有些奇怪耿精忠的來意。
「見過世子,世子可是稀客,是頭一回到本官這來啊,不知王爺是否有事相招?」來到客廳立刻拱了拱手。
「父王身體不適在府內修養,只是近日下頭來報各地災民紛紛涌進城來,我綠營兵整日輪流巡察維持秩序,以防生亂。父王差我來問問朝廷有否下令賑災?」
「這個,不滿世子,本官已經上奏朝廷,朝廷至今未予批復。本官正在犯難吶!」說起這事,朱昌祚也是眉頭緊鎖。
「今年不少地方秋糧絕收,各地災民熬到此時方才到城內行乞已是不易,況且新年將至,本該喜氣洋洋,卻有災民餓死,我等于心何忍啊!」耿精忠面作憂愁狀,搖頭不已。
朱昌祚也是憂心忡忡,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本官正準備向地方鄉紳與城內富商募捐,希望他們能夠多捐助些錢糧,以助災民度過此難。」
「大人,此舉只怕是杯水車薪,並不能解決問題。父王憐憫災民生存艱難,因此準備放糧賑災,不過其中有些事情如果有大人相助,將事半而功倍!」
「靖南王準備賑災?好事啊,災民們有救了。有什麼事情在下能夠幫的上忙,一定全力相助!」朱昌祚听到靖南王要賑災,大喜過望,當即應允一切要求。
「也不是什麼大事,大人知道本世子開了個香水作坊,需要擴大生產,而且本世子還在籌備創辦學堂,因此不管是擴建工坊還是修建學堂都急缺人手,因此準備在這些災民中招募。我已將此時交與各地公主坊負責,只是希望大人行文一道,讓各地衙門多多配合。」耿精忠最後說出了他的目的。
「此時容易,王爺真是愛民如子,乃是大清之福、百姓之福啊!請世子代本官感謝王爺!我即刻行文各縣全力配合。哈哈哈,為了這事愁得我幾日沒睡一個好覺,有了王爺此舉,本官可以安枕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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