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今天這仗真是憋屈,待到老子抓到那個鑽山豹,我要活剮了他!」郝青山氣的滿臉通紅,在營帳中走來走去。
「你他娘老老實實的坐下行不行,老子的頭都被你轉暈了,還是想想該怎麼辦才好!」何魁也是怒氣難平,大聲的吼道,說話一點兒也不客氣。帳中其他將官也是呼吸粗重,在一旁咬牙切齒。
耿精忠此時倒是冷靜了下來。憤怒只能讓人喪失理智,並不能解決問題。
「行了行了,這次的事情給了我們一個教訓,這一個多月咱們都太順了,有個教訓也好,能讓咱們冷靜下來,告訴我們不要驕傲自大!」耿精忠坐在上首,平靜的說道。考慮了一會,才繼續︰「咱們先退兵吧,先到閩侯縣休整再仔細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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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個月過去,仿佛一切都陷入了平靜。連雲山上已經把第一道寨門重新修建好,比之以前更加高大,也更加堅固。新伐的樹木水汽還挺重,再用火燒一時半會兒也燒不起來了。
「兄弟,听說了嗎,王家顧家的人已經把銀子送來了,合起來整整十萬兩啊,三十個箱子幾十個兄弟才抬上來。」一嘍??耘員叩娜慫檔潰?渙車牟潑韻唷?p>「切,你才知道啊,昨天傍晚就是我值的崗,親眼看著兄弟們將銀子抬進去的。四個人抬一個箱子,死沉死沉的,全是銀子。」
「哎,你說大當家的會分給咱們弟兄多少?」另一個一臉的渴望。
「我估計該有二十兩吧,拿到銀子老子要去縣城的醉紅樓好好的消遣一下,在這山上都快憋出病了!」
「哈哈哈哈,你就這點出息!」守著寨門的嘍?? ?笮Α?p>「哎,兄弟,又有貨來啦!」
幾個土匪押著五六個人和一批貨物走進山寨,這是剛從山下劫掠的一個小商隊。
「唉,今天哥幾個運氣好,踫到這個商人,還帶著這幾箱綢緞,小發了一筆!老實點,快走!」這土匪停了一下,然後繼續道︰「哥哥我先進去交差了,晚上哥幾個一起喝一口!」
幾個土匪將一行人押解進了專門關肉票的牢房然後就走了,不一會土匪中的狠心梁便過來詢問詳情準備勒贖!
深夜,萬籟俱寂。幾聲「咕、咕」聲響起,牢房里迅速跳起來十六條身影,只見其中兩個從嘴里突出一根鐵絲,拿起來在門鎖上一陣搗鼓,「啪」的一聲,鎖開了!兩邊迅速打開牢門,輕輕的走出,幾個手勢一打,一行人向著外面走去。
山洞中也是一片寂靜,兩邊的幾個火盆還在燃燒,雖不明亮,卻也能看得清洞內情況。幾個值夜的土匪正打著哈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全然不覺有人靠了上來。
幾道人影迅速撲上,一把捂住土匪的嘴巴用力一扭,「 吧」一聲輕響,幾個土匪去見了佛祖。領頭的又是幾個手勢,便繼續向前。待到十幾人來到第二道寨門前時,已經殺了十幾個值夜的土匪,換上了土匪的衣物,腰胯鋼刀。其中五人徑直向寨門走去。
「誰!」寨門前的土匪一聲喊叫,吵醒了周圍幾個土匪。
「我,兄弟睡不著了便起來轉轉順便撒泡尿!」「哎,哥幾個全被吵醒了,就一起出來了。」
幾個土匪抬眼看了一下又靠著寨牆睡了。這里是第二道寨牆,有情況也是在第一道。在這里值夜一直就是這麼睡覺。
「哦,不輪到你們值夜還不好好睡覺,真是閑的你們,咦,我好像沒見過你們!」
話音剛落,五人突然暴起,「噗、噗」幾聲,幾個值夜的土匪便步了山洞同伙的後塵。
後方十來人立馬跟上,「留下五人守著這道寨門,其他的跟我上!」。
第一道寨門乃是山寨最前沿、最重要的地方,寨牆周邊火盆燒的熱烈,內外照的透亮。十幾個土匪正打屁聊天,不時的看一下山下,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會來自里面。
第一道寨門這里的土匪警覺性就比第二道高多了,一看來人從未見過,立刻大喊一聲「敵襲」,便撲了上來。
十一對十五,土匪雖然彪悍卻遠不是被強化訓練過的正規軍人的敵手,沒一會,所有的土匪便報銷了,同時這邊也有幾人傷亡。雖然一番打斗發出了不小的聲響,但是第一道寨門離山洞太遠,熟睡中的土匪們絲毫不知。
「點火,發信號!」,其中一人迅速拿起一個火把爬到寨牆上,將火把左右搖擺。
守候在山下的耿精忠等人看到火把立刻激動起來。「他們成功了,弟兄們沖啊!」說罷帶頭沖上了山。
「大鐘,好樣的,這次記你們頭功」到達第一道寨門前耿精忠興奮的捶了瞿大鐘一下說道。
此次里應外合之計正是由火器營百戶瞿大鐘所獻,繼半個月前的火攻之計被破終止之後,又想出的新的計策。先後幾批人扮作過往行商被劫上山,然後里應外合攻破山寨!所有人選皆是精挑細選,能力出眾之輩,計策果然成功,山寨一舉告破!
「殺呀!」一千多士兵沖進山洞,巨大的喊殺聲驚醒了熟睡中的土匪,可是剛剛醒來的他們,衣衫不整,毫無準備,便被長槍穿透了身體,不甘的倒下,另一邊,火器營士兵對著沖出房間的土匪便是一陣「啪啪啪啪!」的槍響,鑽山豹手舉鋼刀,雙目圓睜,滿臉不相信的低頭看著胸口處的血洞,然後才死不瞑目的倒下!
攻破山寨後的清理工作這幫士兵們已經是駕輕就熟,順手的很;捆綁投降的土匪、解救被關押的百姓、查抄土匪的庫房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不一會,山洞里便安靜了下來。
此時天已經大亮,而耿精忠已然坐在了鑽山豹的專座虎皮椅上。
「稟世子,此戰消滅連雲山賊匪自匪首鑽山豹以下四百零九人,二當家鬼面書生帶頭乞降,共計抓獲賊匪五十二人。」
「咱們呢?」耿精忠問道。
「咱們戰死十六人,重傷四人,輕傷二十五人。包括瞿百戶破寨時戰死的三人。」
「嗯,將弟兄們的遺體保存好,送回福州城安葬。受傷的弟兄抓緊救治。」對于此次作戰耿精忠還是比較滿意的,輕傷不計,只付出二十人的代價便攻破了如此險要的山寨並消滅土匪四百多,戚少保用兵也不過如此了。
「世子,大收獲啊,不愧是福州周邊最大的土匪,在庫房總計發現了十八萬四千兩白銀,整整五十大箱堆放在一起,其他黃金珠寶共十二箱,布匹糧食無數。」何魁興奮的手舞足蹈,滿面笑容的對耿精忠匯報。
「哦,有這麼多!全部運回福州,等回去後一並封賞!」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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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所有外出剿匪的隊伍陸續回歸。這兩個多月,福建陸地上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土匪被掃蕩一空,如此霹靂手段使得整個福建為之一靖,各地百姓紛紛叫好。猛虎旗所到之處,秋毫無犯,甚至在一地駐扎時還幫助當地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在猛虎軍回歸途中,各地百姓簞食壺漿來犒勞軍隊。知道了猛虎軍乃是靖南王府的軍隊,靖南王府的威名也隨之傳遍各地,繼賑災事件之後,靖南王府耿氏父子徹底深入福建人心中。
在所有將士回到軍營,耿精忠便開始大肆封賞,一時間一大批有功將士升官發財,沒撈著戰功的將士也在暗自發狠以後要更加努力,以望能夠出人頭地。戰死和受傷的將士也得到了撫恤,耿精忠大大提高了朝廷的撫恤標準,每個戰死的士兵家里都送去了二百兩,並安排王府名下的作坊、店鋪優先錄用這些烈士家屬,使他們不至于生活無著。這一番作為更使得整個軍隊歸心,死心塌地的為王府效力。而考慮到連番作戰,將士們也很是疲憊,深知勞逸結合重要性的世子殿下一揮手放了全營十天大假,同時發放賞銀,使得軍營成了歡樂的海洋。
靖南王府,耿精忠正老實的坐在父親耿繼茂的面前匯報著。
「父王,孩兒此次剿匪練兵大獲成功,整個福建再無一處匪窩。猛虎軍也成為名副其實的精兵。」耿精忠停頓了一下,見父王還在凝神傾听便繼續道︰「此次剿匪,總共消滅了土匪一萬七千多人,抓獲土匪五千多。不過猛虎軍也損失了近兩千個兄弟。至于財貨,嘿嘿,總計繳獲黃金五萬兩千多兩,白銀三十一萬三千五百兩,其他金銀玉器有百多箱,糧食十五萬擔。所有東西折合白銀約一百二十萬兩。」
「哦,有這麼大收獲?」耿繼茂卻是有些驚訝,沒想到剿匪這麼順利,而且還剿出這麼多的錢財來,雖然王府很有錢,但也沒有想到一個剿匪也能繳出他的一半家產來。
「這功勞最大的要數阿厚,這小子負責所有情報的收集,也是這些情報才使得作戰如此順利。不過,我們也折損了不少士兵!嗯,我提高了軍隊的標準,戰後的撫恤,獎賞等也用去了六十萬兩,所以只余下六十來萬兩了。」
「你做的很對。這個家交給你我現在真是放心了。自打去年你病了一場之後,變化還真的是挺大的!為父觀你這半年多來的所作所為,好似再為什麼事情準備著,可以和為父好好說說嗎?」耿繼茂盯著耿精忠的雙眼,幽幽的說道。
耿精忠心里一驚,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果然是‘人老精鬼老靈啊’,這一切還真瞞不過戎馬一生的老爺子。于是醞釀了一下說道︰「父王以為我們以及平西王吳三桂、平南王尚可喜處境如何?」
「哎,朝廷歲入三千六百萬兩白銀,其中兩千萬兩用在了我們三藩,吳三桂一人就獨佔了一千萬兩,我們和尚家各用五百萬,可以說三藩之費半天下並不是虛言,這些情況我都清楚。自古以來就沒有一位外姓藩王有好下場的。」耿繼茂長嘆了一口氣道。
「父王所言極是,看那平西王虎踞雲南,擁重兵、坐銀殿,背著朝廷冶鐵煮鹽,鑄銅造錢,自征糧、自遺官,實力強大,抗命不朝,不出十年吳三桂必反,到時我等該如何自處?若是吳三桂勢大必定脅迫我們一同反清,若是朝廷順利,也必再容不下我等藩王。」耿精忠停下喝了一口茶︰「現在皇帝還小未及親政,待到小皇帝長大,其勢必會行那削藩之舉。因此孩兒覺得,讓吳三桂與朝廷相互爭斗,而我們大可以暗自發展積累實力,坐山觀虎斗,待到我們的實力足夠強大之時,不管他吳三桂也好還是朝廷也罷定不會願意再招惹一個強敵。」
「好,我兒清醒!我等品已極高,爵已極貴,朝廷是有恩無處施啊,你弟弟還在宣武門內為質子,以後想法子將他們接回來,父王幾年沒看到他們了,也不知他們兄弟倆過的怎麼樣!」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遠在京城為質,耿繼茂眼神瞬間暗淡下來。
「孩兒必會想辦法將弟弟們接回來!」
「好了,你放手去做吧,有父王在後面支持你,不用有什麼顧忌。扶我去休息!」
耿精忠立刻站起來扶著耿繼茂向臥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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