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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早,小號寶元隆希望可以再進一百石菠蘿蜜等,不知可還有貨?」一個胖胖的卻很精神的商人滿面堆笑的跟這位王管事套著近乎。這位王管事是近海編隊留在揚州貨棧總管事,卸載揚州貨棧的所有貨物一律由他負責發賣。除了最開始要迅速將不易保存的水果賣出,其他的都無需著急,有足足半個月的時間供他揮霍。小宗的買賣他不用管,但是像這樣的大客戶都是由他親自接待的。
「呦,是隆掌櫃啊!先前的貨全部都賣完了?這又是一百石,你動作可真快啊,這都第三趟了吧!」王管事對眼前這個胖胖的隆掌櫃印象很是深刻,不僅僅是因為他長得胖,而是由于他的姓氏。隆姓,這可是十分少見的,百家姓里前兩百都沒有排到。
隆掌櫃擺擺手︰「哎,小生意而已,再大的手筆能大的過你們嗎?前段時間的船隊想起來還是叫人震撼吶,幾百艘船只綿延十幾里,那才是大手筆啊!東西銷的很快,這不還需要再來一批!」
「一百石是有,不過你要的菠蘿可是不多了,釋迦果、獼猴桃還有不少。是不是每樣都來上一些?」那些像荔枝一樣不易保存的水果,在一卸貨之後,便被提前聯系好的商家給全部買走。剩下的諸如菠蘿、蜜柚、釋迦果、獼猴桃、山竹等都可以慢慢的發賣。除了這些水果,還有其他各式商品都需要大量的向外批發。從卸貨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來天了,貨棧倉庫的存貨也所剩無幾了。
「菠蘿最少要五十石,蜜柚二十石,其他的湊齊三十石怎麼樣?按說這些水果本地百姓都沒吃過,但是架不住各人口味不一樣啊!幾天時間,菠蘿、蜜柚全賣完了,但其他的銷量差上一些,不過也很快。要是你們的價格再低一點,東西賣的會更快!」隆掌櫃搖頭晃腦的說道。
「這還貴啊,隆掌櫃!大部分水果都都還沒有豬肉的價錢貴,比普通本地水果也就多那麼幾文錢而已。要知道菠蘿、獼猴桃原先也非福建特產,乃是外番傳過來的,先前都是作為貢品送上經京城的。這要不是我們用船運過來,這里的人想吃南方的水果可是困難的緊吶!」王管事對于隆掌櫃的言辭很不滿意,他們千辛萬苦,千里迢迢的運水果過來,就只賺了一點跑腿的錢而已。用世子的話說就是為福建水果打開銷路,好讓福建百姓多一條賺錢的路子。不然就憑貢品的名聲,價錢上怎麼著也得再翻一倍。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這稀罕的東西總是暢銷的,二十文錢就可以買一斤以往作為貢品的水果嘗嘗,本來就佔了大便宜了。這一次趕緊再裝上一百石,下次再來估計就沒有了!」隆掌櫃低頭笑了笑,他的確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他從這里批發一百石才花了一百六十兩銀子,全部零售出去便掙了五六十兩,這才僅僅是幾天時間而已。
三百多艘船共運來水果接近五萬石,沿著水道分散到十幾個城市中,每個城市只有兩三百石,那麼也就算不上什麼了。大大小小的批發商你十石我二十石,亦或是像隆掌櫃這樣的一百石,沒幾次就將這些水果批發一空。再者,這些水果上市之後的價錢也就和豬肉差不多,因此銷量很大。一個城市消耗掉十幾二十萬斤水果僅僅只需要幾天而已。
「等你這一趟賣完的時候,我這估計也就打道回府了,要不你多進一些?」王管事提議道。
「這個,數量多了就怕保存不住。要不這樣,各式果脯都給我再多來點,就五十石吧!」隆掌櫃估計到這船隊一走,至少今後幾個月甚至是一年才能再來,決定囤上一些果脯慢慢賣。這樣,至少接下來的幾個月自家店鋪就可以悠哉悠哉了!
「對了,上次跟您說的事情怎麼樣了?我這邊可是趕時間,大隊船只回來的時候,我就得跟著起錨了,過了時候,虧本的可是你啊!」船只在各地貨棧銷貨的時候,同時也在收購貨物,像王管事就是專門負責收購一些揚州特產的,當地的果脯就是其中一份。由于他們待得時間較長,新鮮的東西是不成了,便于保存的都可以收購,這也是耿精忠等人商議的結果。
「您交代的事情我當然是抓緊辦了!不過由于時間倉促,現在雖然購齊大半,剩下的小部分還得需要幾日。您放心不出三日,所有東西一定送到這里,絕不耽誤您裝船!」說道這個,隆掌櫃是拍著胸脯再次打起了包票。販賣菠蘿等水果已經讓他大賺了一筆了,再收購本地貨物賣與面前的王管事又是一筆大生意。這一個月下來賺的錢比之自己一整年賺的都多,怎能不讓自己興奮,又怎能不盡心盡力。
王管事點點頭,照現在的進度,在揚州的確待不了多少日子了。說實在的,他現在還不想走了,在這里他說一不二,回去之後又變成了听別人使喚,怪不得當官的都喜歡外放呢,感情都是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在作祟!「嗯,只有我等大部隊,沒有讓大部隊等我的道理,還請隆掌櫃辛苦辛苦,抓緊點時間!」
「三天之內,一定送到您跟前!那我先忙去了,回見!」說完便樂呵呵的前去貨棧點貨去了。
這吃的東西雖然佔了要收購貨物的大頭,但是卻花不了幾個銀子,最花錢的乃是江南地區的各種奢侈品。他們每一個管事手上都有一張當地必須要采購的貨物清單,因此這些日子王管事對前來交易的商家都提出了合作,這隆掌櫃的果脯交易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部分。揚州地處京杭大運河與長江的交匯處,佔有地利優勢,現在漕運的官船大多在此登岸休息,大大促進了揚州一帶的商業繁榮,鹽業自明朝就極其興盛。
在揚州這地,自古繁華,手工業素負盛名,可比福建那偏遠地區強的太多了!漆器,玉器,造紙業,雕版印刷,剪紙,通草花技藝都在全國處于領先位置,唐朝時期,揚州「揚一益二」的繁榮便築就了揚州全國第三大都市的地位。以前宮廷御用的銅鏡,珠寶基本上都是在揚州制造。
漆器,玉器等都是揚州的傳統工藝,可上溯至戰國時代,已有兩千年的歷史。這個時候,揚州可以說是全國漆器制造的中心,大批專業的漆器工藝大師都聚集于此。同時揚州玉器也享譽全國,論及雕工之精細,揚州雕工當屬第一,宮廷玉器珍品很多皆是是揚州工匠的得意之作。世人傳唱︰「青海玉,揚州工」不是胡來的。
隨船運來的玻璃制品、香水、鐘、表、西洋玩具等等迅速出手的同時,各大商家也紛紛運來自家的得意產品與船隊交易。對于本地商人來說,坐在家門口就能大筆賺錢,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揚州、蘇州、江寧、湖州、杭州、嘉興等等地方各式商品不斷匯聚到近海編隊的船上,各個管事剛拿到手的銀錢立刻變成了貨款再送回到這些商人們手里。
別看船隊四百艘船中三百多艘運的都是水果、果脯等,可水果買賣真的是沒賺多少錢,大頭還是玻璃制品、香水以及起點鎮各種產品。就是幾百艘船上的水果全賣完,最多也就獲利一萬多兩,圖的就是薄利多銷。而一船玻璃制品賣出去,獲利就有大幾千兩,更別說還有香水、懷表等其他貨物了。
按照原先的估計,只算福建的出貨,獲利可達二十萬兩。所得銀兩就地購進北方特產運回福建廣東販賣,再花兩個月時間,一來一往又能獲利約二十萬,那麼這門生意就可以月獲利十萬兩。雖然這比不上港口的收入的零頭,但卻為好幾萬百姓提供了就業機會。這樣一來,福建這里就會形成一條以水果為產業的鏈條,大批的農民不再擔心水果賣不出去。這一次嘗到了甜頭,以後便可以放心的侍弄自家果林。福建本就到處是山,林地面積是平原面積的好幾倍,百姓們種植果樹,是一條極好的選擇。
一直以來,從便面上看,耿精忠好像只是在為自己賺錢。實則不然,他的每一步動作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富含深意的。這一次的北上取得成功,以後就可以不斷的往返,福建百姓也便有了一條養家糊口的路子。而幾年以後,他與朝廷必將開戰,到時候福建果農必然不希望看到他倒台而使得自己沒再次沒了生計,如此一來,便暗中捆綁住了數量不少的福建百姓。
耿精忠在福建以海軍的名義修建港口,與外商開通貿易,這一動作便將福建最有錢的一批人一網打盡,全部投到他的懷抱里來,這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跟著各大世家吃飯的人不知凡幾,可以說,就這些大商人,便養活了福建全省小半的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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