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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最大的酒店逐雀樓最高層之上的鄰街窗口前,喬裝成富賈的陳明暗與廉禎面對面地坐著喝酒。
「哎呦,我說我的駙馬爺哦,您說您還有這時間在這里喝酒,據悉,那個蘇杏璇可是頗得皇後娘娘寵愛呢!」
廉禎呵呵冷笑道︰「陳大人,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啊。她受寵她的,我做我的事,並不沖突。她現在不是服侍皇後洗浴的內侍宮女麼,那咱們就先從皇後那里打開缺口。這里是一顆玫瑰香涂,是西域進貢的奢華香料,女人嘛,都怕自己花香日薄,令男人移情別戀。我想皇後不會不喜歡的。」
香粉造很快就治好了足夠皇後一個月用的湯粉,是按照蘇杏璇提供的那個方子研制的,整盒兒的粉末透出盈盈碧碧的幽光。
蘇杏璇將這粉末和牛乳蜂蜜調和在一起,待皇後擇日泡完湯泉後使用。
同時,內庭宦官向詹翠宮奉上西域大香珠一對兒,據說放在湯池中可以令肌膚生香,一年不衰。
「璇兒,你說這香珠是什麼做的?」皇後望著那兩枚粉溜溜可愛的圓球道。
蘇杏璇回答說︰「回娘娘,據說是玫瑰花精油與海鹽、皂角、還有西域秘香所調制而成的。」
「西域秘香?這是一種什麼香料啊?怎麼聞所未聞?」
「哦,這個……」
蘇杏璇不禁聯想起那個活在清代乾隆年間,舉世聞名的女人——香妃。
可那是後世之事,對皇後自然不能這樣說。不過,這西域之香無外乎就是西域產的香料藥材綜合在一起調配的香料,這些香料中原地區絕無生產,所以物以稀為貴,便被看做西域獨有的秘密香料。
「回皇後娘娘,西域素來盛產香料,所以這枚香丹中應該至少含有木香、檀香、甘松、廣陵零香、麝香幾大主要香料。但是西域的香料配伍是千差萬別,同樣的東西可以調配出幾十種不同的香型,恕璇兒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無從參透其中的玄妙。」
「嗯你這麼說有情可原。本宮聞著這味道嗆鼻子,實在是不喜歡,你拿給元蘭,叫她給畢貴妃送去吧,畢貴妃生性喜歡嬌艷留香,心性在外,她用比誰都合適。」
蘇杏璇听出皇後話中的諷刺之意,看來她很不喜歡那種以色取人的女人。
皇後轉而問蘇杏璇︰「你會調配香料麼,本宮覺得你上次介紹的那個東西確實十分有用,那就再勞你幫本宮想出另一個香方吧。弄好了重重有賞,再加你每月多省親一天。」
「啊?!」蘇杏璇喜出望外,不過叫她想出一個讓皇後滿意的方子還真是難事,太香也不行,太淡也不行。這可難煞她了。
突然,她那博聞強記的腦子中呈現出這樣一劑妙方,這也是發生在後世的事情。
記得曹雪芹寫的紅樓夢里曾記載有一個听上去人間難有其二的香方——冷香丸。
其原料來源極為難得,即將春天的白牡丹蕊、夏天的白荷花蕊、秋天的白芙蓉蕊、冬天的白梅花蕊各十二兩,收集研磨,加上節氣「雨水」那天的雨水、「白露」那天的露水、「霜降」那天的霜,「小雪」那天的雪各一兩調勻。再混合蜂蜜、白糖各適量,做成龍眼大的丸子,藏在梨花樹下,使用時再用黃柏水調和服用,服用之後能讓身體散發出天然不衰的幽香。
這可是薛寶釵的看家妙招啊,在這千年之前應該一樣適用吧。且這方子听上去那麼不俗,皇後肯定樂不迭贊許。
果不其然,皇後听後鼓掌叫好,認為這是最高雅最稀有的香味,還是冷香。符合自己的氣質,便吩咐下去,用一年時間準備,明年此時必須奉上。
……
鑒于皇後這麼鐘愛高雅之香,為了博得皇後恩準盡早解放出宮,蘇杏璇又開始苦心鑽研各類香料。
她趁回家省親的時間,請大哥魏錦經進了麝香、沉香、甲香、甘松香、龍腦香、膽唐香、安息香、棧香、零陵香、青水香、燻陸香、畢缽、訶梨勒、胡椒、阿魏等近特種香料,以供自己隨意測試香型。
最終,她變幻出幾張符合皇後特性的香方,帶回宮內,呈上去。
「皇後娘娘,這個方子十分的好用,是美體專用配方。成份有防風、荊芥、細辛、當歸、羌活、皂、香日草、藿香、白芷、蒿木、川芎、甘松、水紅花、茉莉花、單桂花等分,搗成粉末後煎湯沐浴,三天之內其香不散。」
「嗯,不錯,你費心了,本宮看了你寫的其他幾張方劑,也都符合本宮的心意,甚好,從下月起,哦不,從這月起,你便可以多回家一天了。」
蘇杏璇千恩萬謝地跪倒︰「多謝皇後娘娘成全。」
「起來吧。」
……
「哎呦~皇後娘娘啊,皇上這幾日不知道吃什麼了,招上了一堆紅疹子,夜里瘙癢難耐,都留黃水兒了。」
皇後大驚,擺駕皇上寢宮。
「皇上!皇上!臣妾來看您來了,您這是怎麼了啊!」
璟泗帝的全身都赤luo著,唯有腰部以下膝蓋以上蓋著發黃的紗布。
「哦,你來了。」
璟泗帝剛想動一下,後背便又癢了起來,他想伸手去用手抓,太醫及時制止,並用一塊兒從冰水中取出來的沁有蛇床子和黃連湯的紗布,替換掉皇帝腰間那塊,璟泗帝瞬間得到緩解,有氣無力地又倒下了,再也不敢動。
皇後雙手抓住太醫的衣袖︰「皇上這是得的什麼怪病啊,水痘還是什麼感染啊!」
太醫嘆了口氣道︰「是一種不知名的黃邪之毒。具體、具體不明。」
「不明?你們這算是什麼太醫啊!!!太醫院養了你們這麼一堆廢物!限你們徹查三日,再出不了結果,就把你們全都砍頭!」
「皇後娘娘。」站在一旁的蘇杏璇似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奴婢可否詢問皇上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很可能和皇上的病情有關。」
皇後沉思了片刻,將兩旁侍女太醫全部清退出去。
「你問吧。」
蘇杏璇點點頭,往前半步,覺得皇上可以听的到後,才問道︰「奴婢是宮女璇兒,想問皇上近幾日都和誰接觸?」
皇上知道眼前這個璇兒就是那個精通醫藥之術的蘇杏璇,說話也就沒有了避諱。
「啊,朕這兩日一直和畢貴妃在一起。」
皇後的臉馬上就掛不住了,她的眼角流露出不滿的華光。
「那,那麼,奴婢再請問下,皇上和畢貴妃在一起,都用了些什麼膳食,去了哪些地方。」
皇上頓了一下︰「這、這也要問麼,這不都是內庭公公們需要記錄的事情麼?皇後的宮女什麼時候這麼感興趣了?」
「璇兒不是覬覦皇上的隱私,而是,想要通過這些細節獲知皇上患病的真相。」
「是這樣的啊,哎,好吧。其實,我和畢貴妃也就只是吃了御膳房提供的秋補之品,還一起泡了溫湯,真的也就這些了。」
皇後和蘇杏璇面面相覷,然後一齊驚叫︰「溫湯!!!」
蘇杏璇請元蘭帶著自己前往溫湯取樣。這皇後有皇後的專用溫湯,貴妃也有貴妃的,並不通用。
一進貴妃的溫湯,就被那一片誘人的粉紅色吸引了,三步一紗幔,五步一花亭,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和皇後樸實自然之風大相徑庭,難怪皇上更喜流連于此。
再往里走,便是一股刺鼻的濃香。
蘇杏璇覺得十分熟悉,這不就是西域進貢的香丹之香麼,只是皇後沒有用,賜給了畢貴妃,誰想她那麼快就用了。
蘇杏璇用瓷瓶取了一瓶泉水樣本帶回去,又請示了皇後,要去詢問畢貴妃。
初見畢貴妃,蘇杏璇便覺這是一個善于宮心計的半老徐娘,她雖然也不是太年輕的模樣,卻打扮得十分嬌俏靚麗。
畢貴妃知道皇上害了病,本想回避,可一看是皇後的人,便不敢了,只好硬著頭皮接待了蘇杏璇和元蘭。
「皇後娘娘身邊的兩位大紅人,本宮可別怠慢了,要問就問吧,知道的我一定會說,毫無保留。」
蘇杏璇知道必貴妃這是心虛的表現,她笑了笑說︰「沒什麼,奴婢只是代表皇後來探望一下貴妃娘娘,看看娘娘是否也有皇上那樣的癥狀,若有,請盡早治療,要是破了貴妃娘娘這嬌貴的玉體,可就不那麼美觀了。」
畢貴妃從沒見過哪個宮女如此伶牙俐齒,自信滿滿地對主子這樣說話,本想發作,可為了盡快摘清楚自己,只好如實作答︰「好凌厲的丫頭,你可以放心地回復皇後娘娘了,本宮沒事,本宮很好。」
「很好就好,奴婢告辭。」
蘇杏璇深施一禮,走出貴妃的寢宮。
回到住所,蘇杏璇開始對那一小瓶溫湯里取來的水樣進行查看。
渾濁、異香撲鼻,還有少許白絮,香味這東西太抽象了,抓不住,蘇杏璇決定從那些白絮著手。
蘇杏璇去太醫院里,在灰土很厚的藏書閣中,千辛萬苦地找到一本西域奇方錄。
由于這本書太厚太舊了,所以蘇杏璇看得很辛苦。最終,她發現在毒屬目這一篇章中,有一味藥用途十分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