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見狀立即上前,「先生你怎麼樣?」
褚沐綦擺擺手,「沒事,突然站起來腦袋有點昏沉而已。」說罷向前踱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對了林南……」話還沒說完,偉岸的身軀搖晃幾下,突然倒地。
「先生、先生你怎麼了?先生……連嬸——連嬸——打120!快!!」林南急忙打開書房門,沖樓下吼道。
醫院,入眼的都是森冷的白色,還有彌漫在空氣里濃濃的藥水味兒。
褚沐綦的睫毛撲閃幾下,緩緩睜眼,天花板上光亮的白熾燈晃得他眼楮生疼,好一會兒才適應這光亮,他掙扎著起身。
「先生,」守在一旁的連嬸听見動靜,忙快步走來。「先生,感覺怎麼樣?好點兒了嗎?」連嬸替褚沐綦豎起靠枕。
褚沐綦薄唇發白干裂,揉了揉太陽穴,「好多了連嬸……我這是怎麼了,在家頭還挺疼,怎麼就倒下去了……這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褚沐綦艱難地扯扯干裂的嘴角,和連嬸打趣兒道。
連嬸揩揩眼角,「你別瞎說,你的身體棒著呢能怎麼樣……在家里看你這麼大個兒人突然倒下去,我都這麼老了你是要嚇死我不成?連嬸都說過你好多次了,讓你注意飲食注意飲食——要按時吃飯、營養均衡——你看看你,啊?整日整日地喝咖啡,精神不充足可以喝濃茶代替,怎麼說你都不听,听林南說你有時候在公司一天只扒幾口快餐,在外頭出差連著兩天粒米未進!!你的胃能健康嗎,啊?!!現在得了那個什麼‘慢性糜爛性胃炎’就好了!!你十七歲出國留學之前,是我和老夫人帶大你……哎,老夫人去了,連嬸又是佣人,知道說了你也不會听……」連嬸坐在床沿,一番語重心長後,背過身去抹眼淚。
「連嬸……」褚沐綦坐直身子,拍拍連嬸的背,「是我不好,什麼佣人說得多生分。在沐綦心里,您就是沐綦的長輩,都怪晚輩不听話,長輩批評教導的是。」
「油嘴滑舌……你呀,從來都沒好好听過連嬸的話,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賺那麼多錢你得有命花!我不管你了,自己看著辦吧。」連嬸生氣地走了出去,卻還是輕輕地帶上了門。
林南提著保溫壺進來,「先生,你醒了。這是連嬸給你炖的養胃的湯。」
「嗯,放桌上……對了,江氏的事你處理得怎麼樣了?」褚沐綦依舊不忘公事。
「辦好了。明天江榮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先生,您還是養好身體要緊,剛剛把連嬸嚇壞了。」
「林南,我發現你越來越婆婆媽媽了……」褚沐綦微仰起頭,看著明晃晃的白熾燈,嘴角牽出一抹苦笑,「她十五歲那年剛到褚家還是個黃毛小丫頭,都學會給我添亂子了。生病了死活不進醫院,她說醫院的味道很難聞,牆是白的看著就害怕……呵呵……的確是啊,醫院挺可怕,住院也的確挺煩。」那時候那丫頭只會一昧地跟自己耍性子添亂,還不惜把自己弄生病,當時褚沐綦是挺生氣的還想撒手不理……
可是會心疼。
林南看著平日里在生意場上手段狠厲,在人前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顯現出毫不掩飾的脆弱。他微仰著頭看白熾燈的樣子,真像個在星空下許願的孩子。
可她從不知道。
所以不會心疼。
「先生好好休息,公事交給華秘書和沈特助處理,可以麼?」
褚沐綦沒有回應,算是默認了。
「先生,有人來訪,我先過去了。」
他揮揮手,示意林南出去。
褚沐綦斜靠著靠枕,嘴里喃喃道,「慢性糜爛性胃炎?褚沐綦啊褚沐綦,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脆弱。」
中國的夜,很深了,再深的夜,依舊有人無法入眠。
中國的夜是利物浦市的早晨,不算太早,因為已經可以看見太陽的全貌,因此早已有人在四處奔波。
原來,國與國之間可以生分到這種程度,連白天黑夜都顛倒。若星用手擋在額前,嘲諷似的望了望似火驕陽。這已經是第十七家了……這兩天一搞定各種手續,她和江南便分開奔走找工作,幾乎是利物浦所有要招工的中小型企業她都去面試過了,職位從清潔阿姨到茶水小妹再到小文員,每走進一家公司,她無一不是踫了一鼻子灰走出來的。更有甚者,有一家公司她竟然同一天去了兩次……--
因為人生地不熟,她兜兜轉轉于利物浦的各大街,連小巷都沒放過。若星在一家小型企業踫壁出來過後,又兜轉了幾圈,結果看見一家公司要招文員,于是若星充滿斗志地走了進去,在一男性面試官面前剛坐下,若星就感覺這個地方忒熟悉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當下她也就沒多想,接著男面試官旁邊又來了一名很富態的女面試官,她皺眉看了若星一眼,又低下頭去看若星的簡歷,抬頭……
二人定楮一看,若星驚悚地跳開,「怎麼又是你?!」「oh、my、god!!」==
若星當即從不明所以的男面試官手中抽走簡歷,憤憤地走出了這家公司,原因在于,若星和那個富態女面試官有過節。
那人當時看了眼若星的簡歷,旋即壓低聲音飛快的罵了句話,若星反應了好一會兒,直到耳旁響起其他應聘者的哄笑聲才听懂她在說什麼。當下若星就想朝她那張胖得眼楮鼻子嘴巴都陷進肉里的丑惡嘴臉來一耳刮子,最後若星還是忍了,別打了她搞不好還讓那個女人有機會到處敗壞國人的名聲!
原來,國界國界,諧音是過節!若星暗暗詛咒那家公司兩天內倒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