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捂頭哀嚎,用眼神狠狠剜單洛斐,「很痛的!單大哥!你搞錯了吧?明明是你老婆把我拖走的!我昨晚躺在你躺過的地方別提有多難受了!我才是受害者好嗎?!!」
夫婦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微揚嘴角。
「我回公司了,讓你嫂子帶你去玩兒。老婆,拜拜~~~~」
「嗯,去你的吧。」千晨弦頭也不抬,繼續切荷包蛋。嗯!荷包蛋比較可愛,因為它能吃,老公就不能用來填飽肚子了,他只會讓她更餓……千晨弦腦中突然閃過許多少兒不宜的畫面--
單洛斐眼尖地發現小妻子臉上可疑的紅暈,不羈地揚起嘴角,一雙丹鳳眼里盡是曖mei之色。若星在一旁看得雲里霧里。
早飯過後,千晨弦說要練習昆曲,選了一曲《桃花扇》的一小唱段即興唱了起來。說實話,若星覺得昆曲的咬字方式非常奇怪,沒听懂幾個字,唯一句听清了︰世間何物似情濃。不過看千晨弦專心致志地投入戲中,也是另一種視覺享受。另外,若星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獲,她竟然發現千晨弦的身手與單洛斐不相上下!練完昆曲,千晨弦帶著若星飆車去商場掃蕩,買完東西千晨弦突然提議去攀岩!而且還是徒手攀岩!!若星推月兌說自己有輕微恐高癥,千晨弦才作罷。這麼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美人兒,沒想到骨子里如此彪悍。真是應了那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麼強大的兩個人湊到一起,難道不是造物主創造出來的奇跡?
因為不去攀岩,千晨弦又坐不住,于是一路飆車,來到茗丘山下。千晨弦剎住車,側頭看若星,「山上有個90°的急轉彎,怕不怕?」
「不怕!」若星說完就後悔了--即使她相信千晨弦的技術,可是嚇也要嚇死了……90°……話都說出口了,只好認栽orz
「怕就喊出來!」尾音剛落下,法拉利就如離弦之箭般沖向山路。其實,讓若星喊出來,才是千晨弦的最終目的。這是師傅教她的,喊完了心情會舒暢很多。那段黑暗的日子,她晝伏夜出,每天破曉歸來,整個人壓抑無比……
90°的轉角近在眼前,下面的懸崖,不知吞噬了多少尋求刺激的富家子弟的殘骸,是個名副其實的死亡拐角。
「啊!!!————」若星的驚叫聲被耳邊的呼呼風聲掩蓋。
車子極速拐了道彎,千晨弦踩緊油門,車子飛速駛向平直的山路。有驚無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怎麼樣?喊出來的感覺不錯吧。」千晨弦放緩了車速,讓若星平定呼吸。
若星深深吸納幾口空氣,有一種又活過來的感覺。沖千晨弦展顏一笑,「好很多了,謝謝嫂子。」千晨弦不愧是和單洛斐一道的飆車高手,那麼急的一道彎過後依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個字︰淡定!!
「那回去吧,」千晨弦抬手看了眼腕表,「你單大哥應該快回來了。」
若星囁嚅著,「那……那要不嫂子你直接送我回去吧?」她繼續待在單家,會造成他倆夫妻關系產生裂痕的好吧?
千晨弦略作思忖,「要不明早你再走吧,他上班順路載你去。」
若星乖順地點頭,心里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
和煦的陽悄然撒滿單宅。
「談小姑娘,你想清楚了,現在回去?」單洛斐扶著若星的肩膀,定定地看著她。
若星用力地點點頭,「我想清楚了。」
單洛斐眨眨他的丹鳳眼……「太好了!!你想通了最好!記得請我和你嫂子喝喜酒啊——」千晨弦在一旁狠掐他一把。
若星垂首,「不可能了……」
「談小姑娘你說什麼?」
「啊,沒有。我說我想快點回去了……」
「那走吧,」單洛斐揣上車鑰匙,「跟你嫂子拜拜。」
若星朝千晨弦擺擺手,千晨弦不語,回以頷首淡笑。
「單大哥,先送我回褚宅吧,我的手機還落在那兒。」
……
她又一次踏進褚家大門。或許不管她走多久,這里都不會改變一絲一毫。「連嬸,我回來了。連嬸?」
「小姐,你回來了。連嬸說怕護工照顧不周,自己去醫院了。」還是上次那個小女佣,笑起來有一個淺淺的梨渦。
「哦,你忙吧,午飯不用叫我,連嬸回來告訴她我回來了。」說罷朝樓梯口走去,腳步突然一頓,「那個……我房里收拾了嗎?」若星暗暗揪著衣擺。
「這兩天都是連嬸親自收拾的小姐臥房,她不允許我們進去。」
若星松了口氣。
太陽收盡最後一絲余輝,若星抻抻衣領,走出臥房。迎面走來一名年紀稍長的女佣,手里拿著粉藍色的禮盒。「小姐,連嬸回來過,不過剛剛她又回醫院了。她讓我親手將這個交到你手上。」
若星認出了這個禮盒,待女佣走開後,若星將禮盒打開,里面是一條淡紫色的項鏈,墜子呈星狀,做工精巧。項鏈下還壓著一張紙,若星將紙條展開,上面的字蒼勁有力,給人一種鐵畫銀鉤的感覺——「阿若,當你收到這份禮物時,你來褚家已經有七年了。從懵懂無知的十五及笄之年到二十二桃李年華,我很慶幸,我經歷了你的成長,你的蛻變。這會成為我一生彌足珍貴的回憶。生日快樂,我的阿若。」右下角的日期是一個多月前的某天。
若星吸吸鼻子,回房收好禮盒。咬咬唇,還是把項鏈拿出來,戴在縴細的脖頸上。星星墜子貼在皮膚上,觸感涼涼的,這是若星第一次仔細端詳褚沐綦送給她的禮物,很漂亮……
若星輕車熟路地來到病房門前,曲起食指輕敲兩下,聞聲走來的連嬸打開門,見是若星,不由喜笑顏開,回頭對褚沐綦說︰「你看誰來了——」
褚沐綦又怎會沒看見,只是驚訝地看著門口的若星。薄唇輕啟,「你來了。」
連嬸讓開道兒,「既然小姐來了,那我就回去了!小姐,連嬸回去了,先生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不用費勁兒照顧……我先走了!」連嬸拎起桌上的保溫壺開溜。若星又怎會不知連嬸的心思。
不顧褚沐綦的目光,徑自坐到一旁的陪護床上,捶捶酸軟的腿。
半晌。「我沒想到你會來。」
若星依舊垂頭捏著腿,「我也沒想到。」
兩人相對無言。病房里的空氣趨近凝固。
夜半時分,醫院里安靜得可怕,病房內漆黑一片。
褚沐綦額上沁出汗珠,一手捂著月復部,半撐坐起來,吃力地模索著桌上的藥瓶。緊咬牙關,盡力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兒悶哼,怕吵醒熟睡的若星。他不想讓她看見,他現在這樣脆弱不堪的一面……
若星正處于半夢半醒間,听到身後一陣窸窸窣窣,以及時有時無的粗重喘息。若星狐疑地翻了個身,黑暗中朦朦朧朧看見褚沐綦半趴在床沿,在桌上模索……若星連忙翻身下床,打開白熾燈,明明晃晃的燈光下,他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似的快速躺回原位,拉高被子。
若星快步走去。「你怎麼不叫醒我?!我幫你拿藥,你躺好……」若星急急地在小櫃子里翻找著藥片,不知是因為害怕或是別的什麼,總之她的手竟有些戰栗。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自己,眼也不眨。還是第一次,若星見到他如此脆弱的樣子。
端來溫水和胃藥給褚沐綦服下,給他豎起枕頭。「你怎麼不叫我?」
「我看你睡熟了,不想吵醒你。」
「真是這樣麼?」如果單純是因為這個原因,若星就不會感到眼底泛著熱氣。他總想把所有的傷痛隱藏起來。
「……要不要叫醫師過來,我看還是叫吧,你等著……」若星扶著褚沐綦坐好,轉身想去按鈴。
褚沐綦拉住若星,眸子璨如曜石,「不用了,我好多了……過來。」若星像著了魔般,乖順地依著他,他摟著若星,輕聲低喃,「我很抱歉,那晚我失控了,但我不後悔。留在我身邊,即使天大的錯誤都有我扛著。披荊斬棘的事,我來。我只想要你快樂地待在我身邊。跟你在一起,什麼情況我沒想過,乖乖待在我身後就好。」
「褚沐綦,你愛我,就可以奪走我最珍貴的東西麼……」若星的側臉貼著溫熱的胸膛,一滴清淚,刺痛了褚沐綦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指月復溫柔地抹去淚水,「是我的錯……」
親愛的,別哭了,以後,所有錯,算我的。
褚沐綦執起項鏈,指月復細細摩挲著星星墜子,「你戴上,很好看。」
「還疼嗎?不疼就早點休息。」若星揉揉眼楮,從他懷里退出來,「你說過,要給我時間考慮的……」咬咬唇,若星躊躇道,「江南被他父親禁足,你能幫我麼?你別誤會,我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