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客廳里的落地大鐘敲了好幾下。
主臥浴室內的嘩嘩水聲戛然而止，清香環縈于氤氳的水汽里。水珠順著墨發而下，滑過他堅毅的側臉。褚沐綦一手掛好蓮蓬頭，定定地看著推門而進，氣喘吁吁的若星。
若星囧了囧，悄悄用手模了模鼻子，還好，沒流鼻血。不過，這已經不是什麼流血不流血的問題了！主要是春晚啊！第一個大團圓普天同慶有木有？！不看春晚腫麼行？！！
兩人之間有一瞬的靜默，若星轉念想了想，都滾過無數次床單了，還跟個黃花大閨女兒似的，窮搖女乃女乃也不帶這麼矯情的！于是清清嗓子，剛想開口。
「看夠了麼，親愛的老婆？」頓了頓，他的聲音莫名地低沉下來，「還是說……你……有些急？主動雖好，可怎麼也得等我先洗完澡吧？」
月兌口而出，「洗你妹！！！」若星不經大腦地喊一聲，眼角的余光瞥見褚沐綦的神色愈發危險起來。明顯的，他真的誤解她的意思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讓人怎麼相信她木有**意圖！
「啊不是……我是說……」稍嫌不自然地別開臉，美男出浴圖神馬的，真的太考驗她談爺的自制力了。抓過手邊的浴袍，胡亂塞到他懷里，閉上眼楮，「……總之你趕緊穿上，穿好了下樓看春晚！」末了又加了一句，「你趕緊的，我發誓不偷看。」
唔，好像有哪里不對……
看了眼手里的浴袍，他勾勾唇，「偷看，也沒關系的。」褚沐綦的聲音淡淡響起，若星果真被這充滿蠱惑力的聲音撬開了眼皮，心里哀嚎一聲，雙手捂住臉，「……你怎麼沒穿！！」t_t看了不該看的，會不會長針眼啊。
褚沐綦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若星死活不依，听到他輕笑一聲，兩人靠得這麼近，她幾乎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微微顫動。「……這個，穿了，還不如不穿。」
嗯？！！若星放下手，目光移到褚沐綦手中的那件所謂的「浴袍」上，明明是浴袍，到他手里怎麼成白毛巾了呢……
「唔，阿若，你告訴我，你讓我穿這玩意兒，擋哪兒？」
－－！
若星很自覺地腦補了一下褚沐綦「穿毛巾」的模樣……頓時，差點兒就很沒抵制力地把血槽里的血都流空了。
話說當二人衣衫整潔地出現在客廳時，春晚已經進行了快半小時。
看如此喜慶的綜藝節目，對褚沐綦來說實在是一大考驗，春晚放到中途，一直以來可以聚精會神听好幾個小時大會報告的他竟有些昏昏欲睡，側頭看若星和女兒，一大一小都在興頭上，褚沐綦揉揉眉心，強打起精神。二十分鐘後，褚沐綦附在若星耳畔，問，「幾點睡？」
「睡覺？？！！！」若星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看他，「年三十兒誒！！再過個把小時就到明年了，我不睡，我要守歲，我要通宵！」
「不睡不睡！！yeah~~~~~」念安抱著抱枕，學著若星喊。
褚沐綦頗為頭疼地看著母女倆。
很好！母女在某些方面真是有驚人的相似之處。譬如——
都喜歡折騰家長級別的人物。遙想若星剛來褚宅那會兒……
若星知道他不喜歡看綜藝，于是朝女兒念安使了個眼色，念安圓溜溜的眼楮轉了轉，抱著抱枕擠到褚沐綦懷里，小貓似的蹭蹭。「爸爸，你就陪我和媽媽守歲好不好，好不好？」
褚沐綦刻意板下臉，「不行！」見女兒扁了扁嘴，他軟下聲音，「小朋友是不可以熬夜的，念安熬了夜，就不是爸爸漂亮的小公主了。」
「可是……可是，念念還是第一次和爸爸媽媽守歲，住在瀔江鎮的時候，媽媽都是讓我九點之前睡覺的，過年也這樣……念念從來沒有守過歲……」
褚沐綦給女兒正了正粉色的絨帽，想了想道，「那，只許這一次！」
「好！拉鉤鉤。」念安笑得天真爛漫，伸出小小的尾指，拉著褚沐綦的大手。「對了爸爸，看完電視我要去看煙花！」
……
一個半小時前還嚷嚷著要守歲要看煙火的念安，如今卻安安靜靜地枕著他的大腿睡去，呼吸均勻。若星輕輕地點點女兒微張的小嘴，這個小習慣，像他。「我抱上去。」褚沐綦托抱起念安，念安瑟縮了一下，半夢半醒地問，「爸爸，是不是放煙花了？」「嗯，現在就帶念念去看——」褚沐綦輕聲應道。
「……」念安咂巴咂巴小嘴，迷迷糊糊地睡著。
女兒著了床，褚沐綦輕輕退出，關好臥室門，身後突然迎上一具帶著熟悉體溫的身軀，雙臂環上他的腰身。褚沐綦拍拍若星的手臂，「困了吧？」若星如貓咪般上下蹭蹭他的後背，輕嗯一聲。「別熬夜了，睡吧。」柔聲說著就要拽開她的手臂，若星一個勁兒地搖頭，「說話不算話。我還要去看煙花呢，早知道昨天就要去買煙花的，今晚就不用這麼無聊了……」
「多大了你？我那是說著哄女兒的。」
若星賊賊地笑一聲，踮著腳，把下頷擱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念念女兒都哄了，那我這個呢。雖說是別人家的女兒的，但偏心什麼的，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是吧‘先生’？」
「還提這個茬兒！治不了你了還！」褚沐綦的長臂往後一伸，不輕不重地捏了捏若星的腰際，「再提，信不信把你扔到山上去！」說罷強行扳開若星的手臂，拉著她的手腕往屋外走。
「去哪兒？！」真要扔了她？☉0☉
褚沐綦頭也不回，「不是說要看煙花？小朋友——」伴隨著一陣一陣此起彼伏的煙火綻放聲，他拉著她踏過草坪。
草尖有些潮，走在草坪上，兩人所穿的樣式一樣的棉拖表面有些潤濕了。
煙火仿佛就綻放在距離頭頂咫尺的半空，若星仰著脖子仰得有些發酸，伸手敲著後頸，喟嘆道——
「真老了，以前和那撥子人整宿整宿地鬧都不帶歇的，現在想熬個夜吧……」若星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想熬夜都力不從心了呢。好困……」
「你也知道自己不小了？為人妻母了，還帶著孩子胡鬧。」話雖是責備的，然而在他心里，她永遠是個丫頭，頭發全白牙掉光，也依舊是個孩子。除了他，還有誰知道他有多愛孩子般的若星？
「沐綦，我怎麼覺得，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一點兒都找不著在瀔江鎮的成熟了呢？」
「這樣不是很好？成熟是衰老的開始，傻丫頭！」他攔腰攬著她，「我愛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所以，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個孩子。終你一生。」
「哎呦喂哪兒抄的這是！這麼文藝，奴家都要感動得哭了呢！」因為眼里有一陣的濕re，若星甚至不敢去看他的雙眼。
「肺腑之言！談談感受，褚太太——」
「得瑟唄幸福唄！嫁給了一個這麼會說話的高富帥老頭兒！艾瑪，忍不住要驕傲一下~~~~」`(*n_n*)′片刻後，若星安靜下來，靜靜地靠著他，看著煙火絢爛的夜空，輕聲說，「最主要的是，最好的我都擁有了，誰也搶不走，」巴著他的手臂，宣言似的又道，「誰也搶不走！」
「嗯。」褚沐綦轉臉看她，「只要你談若星不答應，誰也搶不走。」褚沐綦抬眼望向夜空，一朵紅色的絢爛在就那一刻恰好綻放，他喃喃道，「……誰都，沒辦法搶走……」
綻放于夜幕中的煙火逐漸有了平復的趨勢，冬夜里的寒風也愈發刺骨。
褚沐綦看向眼皮沉重卻還硬撐著的若星，二話不說攬她進懷，走回主屋。若星本想繼續逞逞英雄，側頭正欲出言反抗，一眼便看見他眼底的黛色，剛到嘴邊的反抗之言，轉瞬化成了一抹淡笑，不遠處的天際，又綻出一朵花兒。
「媽媽起床啦！太陽曬**了！啵——」念安伏在在熟睡的若星枕邊，聲音清脆地大喊大叫，若星驚得虎軀一震，念安忙在若星頰邊啵了一口，稚女敕的氣息盈滿若星鼻間。
可憐她只睡了三兩個鐘頭t_t
若星睜著惺忪的睡眼，眼里透著點點哀怨看著清水白女敕的可愛女兒，加上那一記甜甜的早安吻，縱然有再大的起床氣也煙消雲散了。捏捏念安肉肉的臉，「念念好討厭，媽媽還沒睡醒呢……」
「今天過大年哦，爸爸說新年第一天要早起，拿紅包哦！！媽媽快起來，起晚了就沒紅包了！快起來，快——起——來呀！！——」念安的肩膀上扛著若星的手臂，一雙肉肉的小手使勁往外拉，結果一雙小腳還是在原地徒勞地亂蹬。若星還窩在被子里，枕著一只手臂趴伏在床上，饒有興味地看著念安齜牙咧嘴地拖她的手臂。念安見若星始終不起床，于是氣呼呼地甩下她的手臂，回身對著笑吟吟的若星做了一個鬼臉，「哼！不理你了！拿不到爸爸的紅包就不要來搶我的！！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