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是火光沖天,爆破聲此起彼伏,震得他們腳下的地板微微顫動。
褚沐綦與林南手持上了膛的手槍,他的臉上有一道正在淌血的子彈擦傷。終于還是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刻,死士正由外至內引爆底下的炸彈,室內如無火的熔爐,令褚沐綦的臉如焦灼一般。
harold平靜無異,森白的臉上依舊掛著一抹優雅的笑意,如中世紀的吸血鬼公爵。一手覆著一手,泰然地,輕輕摩挲著拇指上的祖母綠扳指……這一刻,褚沐綦明白,這個令人聞風喪膽割據一方的男人,已然超越了生死。沒有任何羈絆,沒有任何弱點。
三人皆負了傷,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這個隨時會被引爆的房子里。
harold的身後是一扇排氣扇,扇葉隨著外面翻涌而入的氣浪旋轉著,切碎一片片蒼白的日光。忽明忽暗,光影綽動,在那個孱弱的男人的風衣上落下最後的明媚。harold兀自用西班牙語呢喃著,「……luz、pasada,se、encuentran、el、uno、al、otro、con、sucio、negro、y、brillante、anillo、de、esmeralda、primero、en、salir」
斜睨了一眼褚沐綦,harold輕笑幾聲,用中文陰陽怪氣地道,「你以為,就憑你,能毀了我的基地?你以為,你在哥倫比亞的一舉一動能逃過我的眼楮?」他張開雙臂,在原地孤獨地旋轉著,「……我愛明媚,世間卻因我而污濁不堪。或許在地獄,我能與明媚雙宿雙棲——」
林南堅定而緩慢地舉起了手槍,直指那個瘋了一般的男人。
「……我腦子里的東西就是通往地獄的綠卡。從此——基地里的一切都將與我共赴極樂——」harold越轉越快,身上罩著的寬大風衣隨著他的動作被甩落——
風衣還未落地,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把佩槍,槍口指向褚沐綦所在的位置。harold一手抄著褲袋,語調散漫,「既然基地都被你們這群人搞得雞飛狗跳了,也省得我費力氣在死之前引爆炸彈了……褚沐綦,你以為我死了,我就不能將游戲玩兒下去了麼?」他舉起食指搖了搖,「……no、no、no.」一音一頓。
「我一個人在地獄多沒意思啊……中國有句古話叫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覺得你出去以後,還能活幾年?我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也給你的腦子塞了地獄‘綠卡’,讓我猜猜,什麼時候才能見效呢……」
褚沐綦瞳孔驟縮!
林南剛要扣動扳機,誰料harold一個轉身就將手槍對準了林南的眉心。林南清楚地知道,即使在一個簡單的轉身後,他的瞄準依然分厘不差。
harold笑容森然,「別急,我會死,但不是你手里,你,還不夠資格。」依舊是看著林南,話卻是對褚沐綦說的,「……你說,哪一天你真的死了,你的女人……哦天哪!沒想到,游戲——還那麼地精、彩。 ——」
harold在尾音剛落下的那一剎,舉槍,飲彈自盡。毫不猶豫,毫無掛戀。
外面的火光已經沖進了屋內,火舌頃刻間便能吞噬一切。
……
是夜。是夢,那麼真實。
凌晨四五點左右,褚沐綦就因頭疼欲裂而轉醒,醒來靠著床頭,眼神又繾綣又哀傷地端詳她柔和的睡顏。
清晨頭疼。
harold的那句十年不晚,終究還是提前了嗎?
褚沐綦在昏暗中描繪著她的睡顏,在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中,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十年,真的能有長達十年之久的回憶嗎?
那樣的痛,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
他從未料到,harold竟會以那樣一種方式報仇;更沒有想到,他的復仇游戲,其實才剛揭開暗黑的序幕……
褚沐綦閉目休息了一會兒,疼痛緩過去後繼而摟著熟睡的若星睡下。
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可我卻是那麼地愛你,濃烈的愛,沒想到最終還是傷了你……
再次醒來是早晨八點,若星不在身側,褚沐綦倒是在留有她發香的枕頭上發現了一張便條——她去給談父談母接風洗塵了。便條右下角是一個簡易至極的笑臉,的確是她的風格,看著紙上簡單的弧度,他的唇角亦不禁悄然上揚。
在瀔江鎮多逗留了幾日的談父談母今兒終于肯回來了!想到這點若星真是一把辛酸淚啊t_t初十了都,十五就婚禮了啊,要不是這邊兒催得緊估計趕明兒二老才開始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若星在心底咆哮,俺上輩子腫麼投了醬紫一戶人家,吼~~tat
接父母回到家,草草地吃過午飯,若星打算午休小憩一會兒,褚沐綦一個話說萬分緊急非常重要的電話,就把若星給忽悠回了褚宅。
若星連撒嬌的女兒都還沒來得及抱,就被褚沐綦二話不說拎回了書房,若星的**剛坐上他的大班椅,一張長約四十公分的清單施施然擺在眼前。「@_@?」
「婚禮音樂。」說著就塞了一副耳麥給她,「我听得頭疼,你听完選幾條。」
「……儀式前、儀式開始、宴會,還分得挺細啊,誰給的清單?」
褚沐綦揉揉眉心,「網上抄的。」
「……」若星認命地戴上耳麥,剛開始听還挺有耐心,可是後來……若星寬淚了t_t特別是外文歌曲,听著這一首又忘了上一首的調調兒是咋樣的了,o(╯□╰)o囧
將近三個小時後,若星在第兩百一十三次催眠自己「這是自己結婚要用的,不能急火不能急火,切記切記……」後,終于如釋重負地摘下了耳麥,頗有一種黑人得解放的歡欣趕腳`(*n_n*)′
看了眼這苦命三小時的勞動成果,若星拿著篩選出來的幾首音樂清單,萬分豪氣地甩到褚沐綦面前!
雖然她也記不清這些音樂到底好不好听o(╯□╰)o
褚沐綦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清單,微蹙濃眉仔細瀏覽。若星擠坐到他身旁,指著上面歪歪斜斜的英文,一面解說,「吶,這個儀式前的呢,就用《夢中的婚禮》、《愛的協奏曲》,都是鋼琴曲。儀式開始的時候呢……儀式開始……就是走紅毯的吧?我覺得《婚禮進行曲》就太俗了,幾乎所有的都用這首曲子,我們就用《nothing、can、change、my、love》或者是《la、provence》,待會兒你從中選一首。」
褚沐綦輕輕頷首。她那麼認真,誰都看得出來。
「宴會的呢,輕輕松松溫溫馨馨最好,我選了幾首應該都不錯。吶,這兩首輕音樂《the、daylight》《laterna、magic》。」
「唔。你都覺得好听?」褚沐綦突然問道。
都忘掉了好吧t_t
「呃☉▂☉……」若星直接忽視,「……或者來點兒能听懂的,比如說《知心愛人》?夠溫馨吧,要不就……」
「《喜羊羊與灰太狼》!!」門口突然毫無預警地出現稚女敕童聲,念安推門進來,踩著紅色小漆皮鞋走到若星面前,「媽媽,念安要听《喜羊羊與灰太狼》,用這個好不好、好不好?!」
若星▔□▔∣∣親愛的寶貝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婚禮上就算再怎麼逆天,也不能出現吸氧羊的主題曲吧?若星添添干燥的唇,思量著開口。「那個……念念啊,那不能鬧著玩兒的……」
「我知道啊!爸爸媽媽要結婚嘛!」
若星在心底吐槽,小樣兒,看起來不傻啊==
褚沐綦朝念安招招手,慈愛地問。「誰告訴你結婚的時候可以用動畫片主題曲的?」
念安待在褚沐綦懷里,不緊不慢地回答。「單伯伯告訴我的!」
「單伯伯?」
「是啊!剛剛他打電話過來,是我接的電話哦,他說爸爸的手機關機了打不通,所以就打座機。」
「那念安是怎麼說的?」若星口干舌燥,說著就伸手去端桌上的馬克杯。
念安睜著水靈靈的雙眼,「我說,爸爸媽媽在樓上有事兒要忙,我問單伯伯要不要叫爸爸听電話,單伯伯笑了下,說不用了。」
若星一口水噴了出來,孩紙是純潔的,當時褚沐綦把她拎上書房之前,就對念安說爸爸媽媽有事兒要忙念念自己玩兒。可是就是這麼一句純潔的話,听在單洛斐耳朵里,儼然就成了另外一種曖mei不清的意思。若星瞄了眼褚沐綦,發現他的臉也不由得黑了黑。
「然後呢?」褚沐綦問。
「單伯伯問我喜歡什麼,我說我喜歡喜羊羊,單伯伯就說到你們結婚的時候,就用喜羊羊的主題曲,他還說,他和千阿姨結婚的時候,也是用喜羊羊的!」
若星&褚沐綦︰「……」
褚沐綦看著女兒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不由感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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