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了嗎?那個姜世離又出現了,真狠啊,才不過短短四天的時間,就殺了上百人!殺的黑風嶺都沒人敢再下山了。」
酒樓之,幾個閑人咂模著嘴議論道。
這些天,姜世離這個名字,幾乎成了大家茶余飯後必定爭論的談資了。
「這算什麼狠?黑風嶺的馬賊殺人的時候,可比他更狠多了,我看啊,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撇了撇嘴,旁邊的小個不屑的反駁道,「黑風嶺為害多年,也該有人出來殺殺他們的威風了。」
「話是這麼說,可咱們那位府主不表態,恐怕沒什麼希望。」搖了搖頭,「這個姜世離雖然厲害,也只能是偷偷的殺,終究是小打小鬧,黑風嶺那幾位當家,可不是說笑的。」
「三當家不是已經被他殺了麼?」
「嘿,你們還不知道麼?」說話之間,一個年拎著酒壺湊到了桌前道,「昨兒,黑風嶺的大當家已經放出話來了,三天之內,若是姜世離不親自上黑風嶺,他便親自帶人踏平姜家。」
「嘶!」
聞言,所有人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老張,這話可真麼?」
「消息是黑風嶺的人傳出來的,如今怕是已經傳遍整個青州府了,你說真不真?」
「姜家也是世家啊,難道就拿黑風嶺沒一點辦法?」
「姜家就姜老太爺一個先天強者,而且年事已高,早沒法生死廝殺了,不過外強干而已,若真有辦法,還能由得黑風嶺的人追殺姜家的人?」
「也不知咱們那位府主怎麼想的,就是不表態,否則,青玄騎出手,黑風嶺的人哪敢如此囂張?」提到這個,說話之人口難免有些失望之意。
「唉,你們說,姜世離能忍的住麼?」
「忍什麼,听說,當初姜世離就是為了救姜家的人,這才跟黑風嶺杠上,哪能置身事外?」
「可惜了,黑風嶺還真是卑鄙,竟然連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
「卑鄙?他們本身就是馬賊,你還能指望他們有多正大光明?只是可惜,我看姜世離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
緩緩放下酒杯,不遠處桌邊的少年微微挑了挑眉頭。
「主,他們這是逼您去送死啊,您可不能上當。」臉色微微一變,陳壓低了聲音說道,「最熟悉他們不過了,您活著,他們未必真敢對姜家下手,可您若是死了,他們斷不會放過姜家的。」
「我不出面,他們就不敢下手麼?」看著陳,少年嘴角微微揚起,帶著幾分譏誚反問道。
「」雖然有心否認,可看著少年深邃的眼眸,這話,陳卻終究沒敢說出口。
「事情終究是要解決的既然他們一心想要見我,那就見吧。」
姜家老宅。
姜家幾乎所有說得上話的人都已經聚集到了老宅之,黑風嶺的催命貼已經下到了姜家之,消息傳開,轉眼之間,整個姜家便陷入了一片混亂之。
「老太爺,如今我姜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了,您得給拿個主意啊。」
「姜世離根本就不是我姜家的人,老七也不在了,咱們沒必要為了他跟黑風嶺死扛,完全沒道理嘛。」
「不錯,他惹出來的麻煩,他自己去解決,沒道理連累我姜家,要我說,咱們這就派人送上重禮,跟黑風嶺當家的說清楚,他姜世離跟咱們姜家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夠了!」
一直微眯著眼楮的姜老太爺驟然睜眼,厲聲呵斥道。
一瞬間,所有人不自覺的都安靜了下來,在姜家,只要姜老太爺活著,就無人敢拂逆他的意思。
冰冷的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掃過,姜老太爺冷聲道,「愚蠢!到現在,你們竟然還沒看明白事情的關鍵,一個個鼠目寸光,毫無擔當。姜家都是你們這種蠢貨,讓我怎麼敢閉眼?」
這一番話說的極重,罵的在場每個人都不禁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姜老太爺有些失望,然而語氣卻終究還是緩和了下來。
「在黑風嶺眼,我這個行將朽木的老頭根本不足為懼,你們更是連讓他們多瞧一眼的資格都沒有!所謂世家的名聲,在人家眼根本一不值。」
這話也就是姜老太爺自己能說,換一個人說,那便是大逆不道,非要被吐沫星淹死不可。
「他們在意的,僅僅只是世離那小而已。放出話來,也只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逼他去送死而已。」
「他怎麼可能去送死?」提到姜世離,頓時有些哼聲道,「他但凡有一點還當自己是姜家人,也不會對小三痛下殺手。」
「你們但凡有一點把他當做姜家人,他也不會走的這麼干脆。」絲毫不留半點情面,姜老太爺冷笑著罵道,「你們這些年做了什麼,當我都不知道麼?」
「」
「老太爺,這時候說這些也沒用了,咱們到底該怎麼做,您給拿個主意啊。」
這些是是非非的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能爭論清楚的,說這個,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怎麼辦?」掃了那人一眼,姜老太爺淡淡道,「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埋到土里去呢,憑他是誰,想要滅我姜家,也得先從我的身上踩過去。」
「至于你們,若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不如趁早自己抹了脖,還能留個全尸。」
「」
山路崎嶇,亦有大道。
抬頭已經能夠遠遠的望見山腰之上黑風嶺的寨了。
「主,前面就是黑風嶺了。」
將馬車停下,陳忍不住再次試探著開口道,「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原本是黑風嶺的人,陳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黑風嶺的可怕,如今卻要與黑風嶺為敵,只要想到這,就不有的小腿肚一陣發麻。
沉默了片刻,平靜的聲音緩緩從馬車之傳出。
「跟著我這麼久,也難為你了!你走吧。」
這些日,無論是飲食起居,還是打探消息,全是陳包辦的,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如今面對黑風嶺畏懼也是人之常情,姜世離並沒有一定逼他上山的意思。
原本听到這話,陳應該松一口氣才是,縱是不敢于姜世離為敵,逃跑下山,也是好的。可不知為什麼,听到姜世離這平淡的聲音,陳心卻不由得一顫,蹭的一下蹦了起來,仿佛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
「主,雖然是個小人物,可也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跟著您這些日,是這輩最暢快的時候,除非您不要我了,否則,就是死,也不會走的。」
這話雖然也有幾分的奉承的成分,卻也不乏真心。
雖然姜世離很少說什麼,但陳卻能感覺的到,姜世離對他並無半點歧視之心。
親眼看到姜世離一次次出手,盡管只是驚鴻一瞥,對陳來說,也是莫大的機緣。不再打家劫舍濫殺無辜,心也莫名的一陣輕松,如今,讓他再回去做馬賊卻是萬萬不願了。
他雖然是個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尊嚴,這種時候,丟下姜世離自己跑路,那成什麼人了?
再說他也真的不敢確定,若是自己扭頭就跑,姜世離會不會一刀結果了他,雖然這可能實在微乎其微,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是?
「那就走吧,我也想看看,這黑風嶺,是不是真的就是龍潭虎穴。」
足足沉默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就在陳以為姜世離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姜世離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下一刻,清雅的琴聲如潺潺流水般從馬車之緩緩響起,一點點向著山間飄散而去。
即便山路顛簸,也無法使姜世離彈琴的手出現半點顫抖。
琴只是臨時找來的,音色遠談不上好,但在姜世離的手上,卻偏偏能彈出如此清雅的曲,如雪水洗滌心靈。
盡管姜世離並未多說什麼,但卻不知為什麼,听到這琴聲,陳的心就莫名的安定了幾分,那份緊張在不知不覺間,隨著琴聲消散的干干淨淨。
「駕!」
輕輕甩動馬鞭,馬車再次加速行駛,徑自向著黑風嶺而去。
轉眼之間,黑風嶺的人也已經同樣注意到了這異常的馬車,幾乎是瞬間,整個山寨都沸騰了起來,弓箭上弦,刀劍出鞘,殺機凜然。
盡管只是最尋常的馬車,還彈奏著琴曲,怎麼也看不出半點威脅。然而,當那馬車出現在他們視線之內的時候,還是透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有重鼓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底一般。
不需要任何解釋,即便是從來沒見過姜世離,甚至沒听過說當初姜世離如何出手的人,這一刻都清楚的知道,對方就在那馬車之上。
所有人都想象過姜世離可能出現的可能。
卻無人能夠想到,姜世離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上山,或者說拜山!
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不怕死的人?
還是說對方根本就沒把黑風嶺的威脅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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