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徒弟這回事,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下來。
作為守護者,他們擁有別人想象不到的特權,也付出了別人承受不了的代價。
他們的傳承,是由大夏皇朝開國之帝手創守護者的時候定下來的規矩,就是收徒。
不過不到最後確定傳承的時候,不能讓徒弟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一旦知道了,但是又不能接位,那徒弟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守護者在收徒的時候特別謹慎。
當然,一旦收了徒弟,教起來也特別盡心。
絕大部分守護者一輩子只收一個徒弟。
然後在死前將這個位置傳下去。
一千年來,守護者傳承了兩百多代,中間曾經有過幾次重大危機,最危險的一次,七位守護者幾乎被墮民中混在普通民眾里的八姓精英全數劫殺,但[無_錯]小說M.WCXiaOsHUo.COm是最後,他們還是憑著大夏開國之帝留下來的殺手 制住了墮民八姓精英,闖過了難關。
「墮民的精英八姓應該再過三十年,就會全數滅絕。而普通墮民,不到二十年,應該也會全數滅絕。到時候,我們守護者的使命就完成了。」赤一感慨說道,「大家不要忘了,大夏最大的敵人,便是墮民。」
「……可是這跟我們的使命有什麼關系?」戴著紫色面具的紫七嘟噥道,「我們不許皇室和四大國公府聯姻,難道聯姻的後果,會對墮民有利?」
赤一和橙二對視一眼,然後一齊看向紫七。「你僭越了。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不許有混有皇室和四大國公府血脈的孩子出世。直到墮民滅絕。這就是我們的使命。」赤一冷冷地道。
「那綠四的位置怎麼辦?」黃三輕聲問道。
綠四這一次死于非命,他的傳承就沒有來得及完成。
「按照規矩,綠四的位置,也可以由老大指定傳承。」戴著橙色面具的橙二冷靜說道,「綠四是因為背叛了守護者,所以遭了天譴而死。」
凡是背叛守護者的人,他的位置會被守護者收回,由守護者的老大赤一來決定歸屬。
「我可以去找新人來接替綠四的位置。但是。綠四的徒弟必須要找到,就地格殺。」戴著赤色面具的赤一冷冷說道,「因為綠四,我們的很多情況已經暴露了,這間屋子,在今天之後會被廢棄。以後聚會的地點和時間,會另行通知大家。」
眾人心中一凜,肅然起身︰「遵命!」
赤一點點頭,目送著他們陸陸續續離開這所不起眼的民宅。
赤一是最後一個走的,他走之後不久。這所不起眼的民居突然著了大火。
那火燒得又快又烈,跑過來的街坊鄰居還沒來得及救火。這里就被燒成了一片白地。
……
神將府內院的瀾水院。
馮氏帶著丫鬟婆子來到庫房,命人打開大門,道︰「我要挑些軟乎柔順的料子,哪里是綢緞布料?」
管庫房的婆子忙指著右面的小門,道︰「那里都是綢緞料子,大女乃女乃要做衣裳?」
馮氏笑道︰「思顏已經四個多月了,我要開始給我的小孫子做些小衣裳。」
「瞧大女乃女乃說的!難道咱們神將府養著的那些針線上人都是吃素的?」管庫房的婆子笑眯眯地領著馮氏往里走。
「她們當然要做,不過我也要親手做一些,是我這做祖母的一點心意。」馮氏心情很好地說道,「小孩子剛生下來女敕著呢,貼身穿的衣裳,還是由我親自動手比較放心。」
「大少女乃女乃也要做一些吧?」那婆子一邊開箱子,一邊跟馮氏嘮嗑。
馮氏笑了笑,「思顏懷著孩子,不能傷神。她前些日子要給孩子做肚兜,都讓我攔著了。她只要好好養著身子,給我順順利利把孩子生下來,我就供著她一輩子!」
「大少女乃女乃真是命好啊!嫁了這樣好的婆家,這樣的夫君,還有大女乃女乃您這樣比親娘還要疼她的婆母!」那婆子拿出一塊柔滑得像水一樣的流雲緞送到馮氏手里,一邊道︰「您也不要太操心了。做針線活兒傷眼楮,老奴年輕的時候針線活在四里八鄉是頭一號,但是現在不行了,一到晚上眼楮就發花,什麼都看不清。不瞞大女乃女乃您說,老奴晚上都不敢出門,只敢在屋里待著。」
馮氏點點頭,同情地道︰「是啊,做針線活確實特別傷眼楮。不過我好不容易有個孫子,就算是把眼楮做瞎了,也要給他把貼身的小衣裳都做好了。」
馮氏打算,一定要親手給孩子做出能穿到他兩三歲,會說話時候的衣裳。
從庫房取了幾塊她看得上的料子,馮氏回到瀾水院,進了改作裁衣房的暖閣,將布料鋪在長案上,拿起大剪刀和粉條,開始劃線裁剪。
「大女乃女乃真是做得一手好針線活。」一旁的範媽媽忍不住贊道,「難怪大女乃女乃看不上大少女乃女乃和針線房里的那些人。」
馮氏失聲笑道︰「思顏就不說她了。她那手針線活,也只有軒兒贊不絕口。神將府的針線上人倒是在整個大夏也是數一數二,不過給我小孫子穿的衣裳,我可不願意讓別人來做。一不小心,有些什麼針頭線腦劃壞了我小孫子怎麼辦?」
範媽媽抿唇笑了笑,走過去幫馮氏燒熨斗。
傍晚時分,周承宗從外面回到內院瀾水院。
「大爺回來了。」一個丫鬟笑著上前,給周承宗奉上他常喝的茶。
「你們大女乃女乃呢?」周承宗接過茶抿了一口,皺緊眉頭問道,「這茶是誰沖的?味道不對。」他將茶杯重重地撂在桌上。
往常只要他回到內院,一定是馮氏最先走出來迎接他,給他端茶送水。幫他換衣。滿臉期盼殷勤地跟他說話。
這麼多年。他雖然不是很在意,但是兩人之間的這種相處方式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那丫鬟笑著道︰「大女乃女乃在暖閣裁衣裳。」
周承宗听了心里一喜,笑著走了進去。
「大爺回來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屈膝給他行禮,然後退了下去。
馮氏站在長案前沒有回頭,專心拿著大剪刀,將面前的流雲緞仔細裁成大小不同的幾塊小布料。
「還在給我做衣裳呢?我衣裳多得穿不完,你就不要辛苦了,小心眼楮。」周承宗走過來。背著手站在馮氏身後笑著問道。
他的衣裳,從里到外,自從馮氏嫁過來,就是馮氏一手操持的。
他已經習慣了穿馮氏給他做的衣裳。
不說別的,馮氏的手藝,比神將府針線上人不知要高多少倍。
馮氏頭也不回,冷冷地道︰「你想多了。我在給我小孫子做衣裳。」
周承宗一愣,眼神閃爍地看著馮氏面前擺著的各種顏色的緞料,皺眉道︰「還沒生呢,就做這麼多。怎麼穿得完?」
馮氏沒理他,自己將長案上裁好的布料一摞摞疊整齊放好。
周承宗等了一會兒。見馮氏還是不說話,只好一個人訕訕地去屏風後頭換衣裳。
他月兌下外衫,看見自己中衣上似乎有些地方拉月兌了線。
「秋嫻,給我拿尚衣。」他在屏風後面喚道。
馮氏抱著剛剛裁好的布料走出去,叫了丫鬟進來,道︰「去給大爺找尚衣送過去。」
那丫鬟應了,去開了箱子找了尚衣送到里屋。
周承宗見居然不是馮氏親自送過來的,有些驚訝,但是也沒有說什麼,從丫鬟手里接過中衣換上。
穿上之後,他總覺得有些怪怪地不得勁。
「這中衣你從哪兒拿的。」周承宗披上在家里穿的常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那丫鬟躬身道︰「是在外面的箱子里。」
周承宗低頭看了看中衣領子,皺眉道︰「這是大女乃女乃做的嗎?」。
「不是。」那丫鬟笑著解釋,「大女乃女乃最近忙得很。這是針線房里以前送來的。奴婢見只有這套是新的,就給大爺拿過來了。」又問︰「大爺是要穿大女乃女乃做的?不過大女乃女乃做的,只有舊的了。」
周承宗擺了擺手,「算了,不過是一件衣裳。」
換好衣裳,他跟馮氏去松濤苑吃晚飯。
路上周承宗見馮氏不像以前一樣,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歡天喜地,有些不習慣。
兩人走了一段,周承宗忍不住道︰「我的中衣都舊了,你……」
馮氏淡淡地道︰「箱子里那麼多新的,你還穿不過來?」
周承宗皺了皺眉,「那些是針線房的人做的。」
「嗯。我們的衣裳都是針線房做的,有什麼不對嗎?」。馮氏看也不看周承宗,束手漫步往前走。
「……但是以前我的衣裳,都是你做的。」周承宗低聲說道,頓了頓,又帶著討好的意思加了一句,「你做的比針線房的人好多了。」
馮氏笑了笑,停下腳步看著周承宗︰「原來在你心里,我的用處就是一個給你做衣裳的針線上人。」
「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周承宗忙矢口否認,「我的意思是,你……你……你的手藝比她們好多了。還有,你沖的茶也比別人的好。」
「那對不住了,以後你得穿針線房的人做的衣裳,喝丫鬟婆子沖的茶。」馮氏冷冷地道,轉身又走。
「啊?但是我只穿你做的衣裳,只願意喝你沖的茶!你要不給我做衣裳,不沖茶,我可怎麼辦?」周承宗忙追上去問道。
「那你就光著!渴著!」馮氏不為所動地撇了撇嘴,快步走進了松濤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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