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新月自己的衣服被燒毀了,只好借著沐楚的衣服穿。沐楚身材極好,可終究是個男人。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略略有些寬大是小事,長袖能掩過手尖還是小事,衣擺拖地,走十步絆一步卻是大事。
在地上走了沒幾步,聶新月就欲哭無淚了。她望望天,總不能一直提著衣服走路吧?鑒于以她目前在外人眼中那個快死了的形象,以及她目前殺人嫌犯的身份,她不宜于走動見人,只好躲在沐楚的小屋子里面打坐修行。
到了第三日,聶新月心里有些發急,也打不下去坐了,在屋子里來回踱起步子。沐楚說是去找證據替她洗刷冤屈,出去了兩日,至今未歸。
要不要直接跑呢?
一圈,兩圈,三圈……
小小的居室里聶新月來回走著,她倏地頓住步子,一拳砸在手心。
逃!
雙手提了衣角,聶新月疾步走向門口。
!
啊——
!
聶新月揉揉**,還沒來得及憤然,頭頂上就傳來一個帶著些戲謔的清朗聲音︰「這麼急,去哪?」
微微怔罷,聶新月心虛地擠出一個笑︰「去找你唄。」
對于聶新月的謊言沐楚只是一笑置之,並未多加計較。他朝著聶新月伸來手,將聶新月從地上拽了起來,才道︰「凶手找到了。」
凶手……找到了?
聶新月驚抬起眸子,略有些訥訥的問︰「是誰?」
沐楚沒有答她的問題,只是道︰「與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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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新月一路磕磕絆絆的跟著沐楚來到尚業殿,殿里站得依舊是三日前的那些人,略有不同的除了林至斌正跪在殿下,還有那康允墨也不再站在角落,而是站在大殿的正中。
許是听到到她與沐楚進來,康允墨轉過身子,對著二人微微頷首,接著轉正了身,向容止水一揖︰「弟子奉命重新驗尸,程蘭死因確是一劍封喉不假,只是弟子于程蘭口中發現了這個。」他從袖內取出一物,交給一旁的弟子,那弟子立刻將那物呈給了容止水。「證物已呈上,弟子便退下了。」說完康允墨退至一旁。
在程蘭口中發現的新證物?
聶新月訝然抬頭,正瞧見容止水指間夾著一枚玉佩,冷冷地望下來︰「漠北林家的玉佩,林至斌,你要如何解釋?」
林至斌蒼白著一張臉,道︰「這玉佩確是我家傳玉佩不假,可、可它怎會在程蘭口中,弟子確實不知。」
容止水把玉佩交給一旁站著的弟子,又道︰「玉佩你可說不知,夜入程蘭停尸之所,又如何解釋?」
「弟子醒來時,便在那里了。」林至斌也知自己這解釋實在牽強,恨恨咬著牙,斜垂下頭。
沐楚輕笑一聲︰「捉賊捉髒。飛翠劍上的血是不是程蘭的尚未可知,林家的玉佩在程蘭口中卻是實實在在。偏偏林執事又將出現在停尸所解釋得這樣牽強,這可讓人不得不懷疑了。」
林至斌扭頭看向沐楚,咬牙切齒的道︰「掌理真會說笑,我有何理由殺一個婢女?」
沐楚也冰冰涼涼的回望過去︰「栽贓于我。你入柴房誘供,逼得新月引火自盡,以為無人知曉麼?要不要去找那日守門的弟子來?」
低頭哂笑一聲,林至斌才嘲道︰「掌理自覺這理由不牽強嗎?」。
沐楚對他的嘲諷渾不在意,依舊慢條斯理,姍姍而言︰「當初沈眉兒與程祈雯交手,你暗中施法下絆,險些令聶新月喪命。你本以為此事密不透風,可惜,卻被程蘭看見。你殺她滅口,順便嫁禍于我,一舉兩得。」
似是被戳到了痛處,林至斌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暴跳而起,怒道︰「你莫要胡言!若真如你所說,事情都過去三個月了,我為何才動手?」
「你與程蘭協議,若她肯幫你監視聶新月,你就幫她月兌去客女身份。就在此期間,程蘭不小心將此事說走了嘴。見你心生殺意,程蘭心中害怕,便先將這一切告之了我。只可惜……還是被你搶先一步。」言畢,沐楚略表遺憾的搖了搖頭。
林至斌似是被沐楚逼瘋了,口不擇言起來︰「是你殺了程蘭來陷害我!」
這話一出,聶新月心中一跳,不由地望向沐楚。他們間一問一答,其他人根本插不進嘴去。容止水坐在殿上,大概也是看戲。難不成……她懷疑過容止水,可從未懷疑過沐楚。
「掌門到——」殿外遙遙一聲宣報,打斷了殿內的爭執。接著那位白髯的老者便威風凜凜的走入殿中。
眾人向他行禮的那一瞬間,沐楚嘴角拉起一絲笑,似是早便知曉他會來。聶新月的心中更有幾分冷然。
玄夷走到殿上,容止水冷冷的給讓了座,「掌門突然前來,有何指示?」
「靈墟千年不曾出過人命,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本掌門不來怎行?這五監府終究是為了靈墟選拔弟子的地方,若是混入了什麼心術不正之徒,豈不毀了靈墟千年聲譽?」玄夷信手接過弟子遞上的茶,用杯蓋拂開茶葉,又道︰「你們繼續審,我在旁听著。」
沐楚從容上前一步,淺淺一揖︰「回稟掌門師父,此案證據確鑿,已沒什麼好審的了。」
林至斌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膝行幾步,對著玄夷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求掌門為弟子做主,弟子是被陷害的。」
玄夷泰然呷了口茶,沉默半晌,才轉頭向容止水︰「止水,你怎麼說?」
容止水輕飄飄的瞥了玄夷一眼,沉下眸子,冷聲道︰「若是林至斌無法解釋玉佩怎麼到了程蘭口中,也無法解釋為何會出現在程蘭的尸體旁,我也徇不得私了。」
玄夷點點頭,再度看向林至斌︰「你听到了?」
「弟子,弟子……我……」林至斌認命的垂下頭,雙拳握得緊緊的,緊得有些發顫。他倏地低聲冷笑起來︰「呵,呵呵……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殿外突然一陣喧囂,依稀可辨別出一個女子在與守門的執事辯駁。聶新月依稀辨出那個人說的是︰「讓我進去,我有話要同掌門和司業說!」
來的人,是沈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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