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波利亞咖啡館。
樊雅坐在常坐的位置上,靜靜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熟悉又帶著點陌生的景致都帶上點令人昏眩的光影,模糊卻又明朗。
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出門,才發現變化並不如她想象中的大。
或許,人都是念舊的,五年光影,彈指一揮間,似乎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但對她而言,已經天翻地覆。
輕輕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請進。」
相貌平凡的足以淹沒在人海中的男人慢吞吞走進包廂,簡單而隨意的休閑服飾,隨手關上門,而且看得出他雖然已經極力克制,但眸光依舊犀利,閃耀著上位者的自信。
能將偵探企業化的人物,果然不是普通人。
卓天逸看清坐著清雅秀麗的樊雅,眼楮亮了亮,米白色的薄款羊毛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同色系的短外套很自然的卡住腰身,美麗臉上薄施淡粉,黑色長發松松挽成一個發髻,幾縷頭發隨意落在耳邊,顯得脖頸修長白希,再加上唇角含著的淡淡笑容,優雅卻又令人驚艷。
他記得他以前也見過樊雅一面,當時雖然也十分美麗,但身上還含著幾分年少輕狂的躁意,氣質也浮于表面,沒想到短短一段時間,樊雅竟然仿佛月兌胎換骨,美麗的簡直讓人轉不開眼。
卓天逸忍不住暗暗把樊雅跟樊心比較,以前柔弱怯怯的樊心已經被驕傲熱烈樊雅比了下去,現在看起來,更是被甩出一大條街,想不明白容潯為什麼執著在樊心身上,難道就是所謂的**眼里出西施?
「讓美女久等,真是失禮了。」
樊雅微笑,「這里的藍山咖啡不錯,可以嘗一嘗。」
「果然很香。」看了眼樊雅手里的溫牛女乃,眸光微動,頂級咖啡店里喝牛女乃,他可不記得樊雅有這種愛好。「容夫人……」
樊雅察覺到他的視線,卻沒有解釋的打算,「叫我樊雅就可以了。」
「好吧,樊雅,我直接開門見山,昨天我跟容潯說的那些……」容潯與樊雅之間的關系已經足夠復雜,他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玩笑而引起一場夫妻戰爭,樊總會一拳KO他的!
「我沒有在意。」樊雅淡淡打斷卓天逸的解釋,見他一臉懷疑,笑了笑,「雖然我跟他關系可能有些復雜,但我還是不認為他會為了奪取容氏集團的主控權犧牲掉樊心跟寰宇,他至多順水推舟,在逆盤里替自己多撈點好處而已。」
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如果他真的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她絕對不會義無返顧的愛上他,至于避開,純粹只是不想讓彼此尷尬而已。
卓天逸不知是該震驚她對容潯的了解,還是震驚她知道樊心跟容潯的關系,神色復雜而警惕,「你知道他跟樊心……」
「可惜我知道的太遲。」樊雅淡淡的道,如果在結婚前她知道一切真相,她絕對不會嫁給容潯,就算當時的她再愛容潯,她的驕傲也不會允許。
「那你現在知道了,就沒想法做什麼?」卓天逸不由好奇,樊雅淡淡看了眼過來,他自知失言,尷尬咳了聲,「抱歉,職業病犯了。言歸正傳,你找我有什麼事?前提說好,我絕對不幫你捉容潯的殲。」他開玩笑的補充一句,本來還存著的一分懷疑早就徹底打消,如果這樣自信優雅的女士都選擇捉殲,他真的會對婚姻徹底失望的。
樊雅取出早就準備好的信封,放在桌上推過去。
卓天逸傻眼,「你真的準備……」
「不是容潯。」樊雅突然懷疑把這樁個案交給卓天逸是不是正確的選擇,他是大哥跟容潯都信得過的朋友,在偵探界也確實有一手,但以他的反應來看著實令人擔憂。看了眼已經推出去的信封,她猶豫了下,「里面有一份錄音和支票,我只是想你幫我調查錄音里面的人的關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有實質性的證據。」
卓天逸干笑了聲,立刻拿出專業素養,打開信封一看,果然是個藍色U盤以及一張支票,看清支票上的金額,不由咂舌,「你可真大方。」
「我只希望在事情有一個結論之前,你可以對所有人都保密,包括對容潯和我的大哥。」
「這個我完全可以保密,不過我可以問問錄音里的主人公的名字?」
「孟之薇。」樊雅慢慢啜了口牛女乃,「孟之薇。」
卓天逸臉色一變,下意識看向那個藍色U盤,事實上,他最近也接受了某人的委托在查孟之薇。他想了想,謹慎問道,「冒昧問一句,我能知道這個U盤是怎麼來的麼?」
「抱歉,我沒辦法告訴你。」
「樊雅……」卓天逸不死心。
樊雅淡淡看了眼過去,「我只希望你能查她們之間的關系,跟U盤的來源應該沒什麼關系吧。如果你不接這個個案,我可以委托別人。」
卓天逸立刻認錯,「好吧,我收回我的話。」直覺告訴他,他即將揭開一個很讓人興奮的秘密,對于偵探來說,沒有比秘密更讓人興奮。將U盤連信封全部收進公文包,他站起身,「既然這樣,那我先告辭了。」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大聲的喧嘩,幾個女孩子的大呼小叫打破一室寂靜。
「這邊居然都不能喝酒!咱們去別的地方玩!」
「就是,我還以為千金小姐會有什麼刺激的消遣,真無趣!」
「要不約人去玩趴吧,我認識幾個哥哥,一定可以玩的很過癮,阿秋,敢不敢一起去?」
「有什麼不敢的,走啊!」
卓天逸突然皺了皺眉,偵探這一行對記憶的要求十分高,他確定自己肯定在哪里听過最後一個女孩的聲音,到底在哪里……還沒完全想起,對面自始至終都冷靜優雅的樊雅霍然站起,神色驟變,美麗臉上竟然是難得一見的焦急,匆匆奔出去!
卓天逸怔了怔,趕緊拔腿去追,不知怎的,腳下突然一滑,隔壁的包廂門突然打開,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從里面走出來。卓天逸收勢不及,直接往其中一位大月復便便的女士撞過去!
尖叫聲四起!
就在卓天逸哀嘆自己時運不濟時,旁里突然斜掠出一個人影,那人一手將已經被嚇呆住的孕婦推到一邊,一手拉出一張高背軟椅猛地往前一推,砰的一聲,卓天逸整個人不勝雅觀的撲入座椅,巨大的沖勢連帶著座椅往前沖了沖,迫的那位沖出來的人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兩步。
「沈教授,你有沒有事?」旁邊關切聲四起,其中以女士的聲音最多。
卓天逸齜牙咧嘴的捂著扭傷的老腰從座椅里爬起來,悻悻瞪了眼不遠處已經被圍觀群眾迅速當做英雄圍起來的年輕男人,忍不住嘖了聲,剛才明明擋住他就成了,卻刻意用高背軟椅出來撞他,這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年輕男子察覺到他的動靜,撥開人群走過來,斯文俊美的臉上寫滿歉意,「先生,抱歉,剛才一時匆忙……」眼光在卓天逸捂著的腰上落了落,歉意更深,「您看需不需要醫院看一看?」
卓天逸狠狠瞪了眼小白臉似的男人,「不必,不過我如果有需要的話肯定會跟你聯系,沈教授是吧。」
「這是我的名片。」年輕男子笑容溫煦,遞過來一張名片。
卓天逸瞥了眼圍觀群眾掃射過來的不善眼神,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名片一收,捂著腰趕緊往外走,門口空空蕩蕩,哪里還有人的蹤影。正在他發怔間,一輛車從他身後呼嘯而過,坐在駕駛座上的赫然是剛才無故離席的樊雅,目不斜視,沉靜美麗臉上掩不住的急迫。
「哎!」卓天逸阻攔不及,趕緊撥電話。直覺告訴他,樊雅現在這麼匆匆離開一定是有事!
電話停頓了好一會才被接通,他急忙問道,「樊雅,你去哪?」
身後幾個人走出店門,其中那個年輕男子在听見卓天逸的叫聲後腳步一頓,隨即搖搖頭,她這時候肯定去度蜜月了,怎麼可能在這里?
樊雅的聲音十分鎮定,「我看見了個好久沒見的朋友,今天多謝你的幫忙了,你先回去,不用擔心。」
「你確定?要不我跟容潯聯系下?」
馬路對面,將幾個同事送上出租車,自己也準備坐進前座的年輕男子動作一頓,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對面一臉焦急的平凡男子,女同事好奇,「沈教授,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一點事,你們先走吧。」年輕男子好脾氣的笑了笑,將車資先行付給司機,「請將她們送回T大,謝謝。」
目送出租車遠去,他當機立斷的對面走,還沒走到一半,就見對面平凡男子臉色驟變,聲音都變了,「樊雅……樊雅你怎麼了!樊雅,你回答我啊!」
卓天逸驚慌瞪著手里毫無動靜的手機,他剛才跟樊雅講著講著,就听見里面一陣尖銳的剎車聲還有咚的一聲巨響。那位可是樊家的小祖宗,容家的新娘子,出了什麼岔子他擔不起。
楞神間,旁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搶過他的手機,剛才被他月復誹為小白臉的年輕男子直接開了免提,不疾不徐的對著電話說,「樊雅,你在听嗎?如果你在听的話,不管什麼,發出一點聲音給我。」
或許是他的鎮定感染了卓天逸,卓天逸凝了凝神,盡量使自己保持鎮定。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秒,又或許是一分鐘,那邊傳來輕輕的一聲咚響,依舊一聲熟悉卻又虛軟的女聲,「沈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