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得好!」
王集鎮衛所大堂,長長的一個檀木圓桌,圍坐著十二個人。
正北豹皮椅上,坐著一名老者,寬袍長袖,高額骨,長下巴,方臉扁嘴,不動聲色的听著下首的一個身著綠袍的中年漢子說話,許久之後才道︰「子工,東郭建那小子在我王集死了,怎麼就變成了好事呢?你說說。」
「大人,此次天門招收弟子大會,我鎮衛所不是正不知道該從哪里著手嗎?我夏子工的看法,就是全面排查,將所有可疑之人全部監管起來,甚至是直接打入大牢,等風頭過了再放出來。這樣子,整個王集就真正地在我們的掌控中。這個提議,我現在仍然堅持。而排查的最大難題,就是因由。
「現在,有人死了,還是那青羊山寨東郭微的嫡子,這件事不但不會給我王集帶來麻煩,反而是給我鎮管所實現全鎮排查送上一個沒有人可以異議的正當理由。——大人,如果您同意我的主張,那,我們鎮衛所就不但能夠掌控整個王集現在的局勢,同時大人也趁此機會送給了東郭微一個人情。有了這個人情,大人,您想再進一步,爭奪古天城城守,也就會爭得青羊山寨勢力的支持。有了青羊山寨的——」
「排查理由是有了。不過,子工啊,這件事要是真的做下去,特別是監控,怎麼解決?還有,人員配備,如何解決?」青羊山寨人情的事,他輕易的淡化了過去;作為長,要的就是做決策,決定出大方向,細節問題,就是手下幕僚的事情了。
「大人,明軒兄、良既兄,可都是大人的膀臂啊!」夏子工道,「這件事情,恐怕要問明軒兄他們幾個了。」
听完子成的話,老者就轉頭看向左右兩邊的武衛,然後,眼光定在左首第一位的中年大漢臉上,道︰「明軒,你怎麼看?」
「大人,」中年大漢立即站起身,抱拳道,「我贊成夏幕僚的提議。排查,最快最直接也最有效。我們以前不敢大範圍的做,就是因為沒有正當理由,怕引起騷動。私下調動細人(注︰細人,即特工。),重點盯住外來可疑之人,但是效果還是不太好。特別是妙無舍館這塊,外人一住進去就不見出門;可疑性最大,卻沒有辦法排查。」
「良既,你說。」
「大人,十年前,我王集好不容易爭取到各大天門這百年一次的收徒大會的籌辦權,這次天門之會,絕對不容有失。這事辦的好了,各大天門一定會將下屆的籌辦權交給大人打理。有了籌辦權,大人必定會再次受到官家的接見,到時,不要說小小的青羊山寨,就是整個大封朝各大家族各個大勢力,也將會來巴結。
「至于人手上,大人,我們可以抽調部分精明的鎮衛。敢在天門大會上搗亂的妖族、巫士,沒有一個不是易武高手,普通的鎮衛根本就攔不住他們,不如分出部分人出來,來做細人之事。」
「好,就這麼做!明軒,具體的事情,就由你來安排吧。」
※※※※※※※※※
在南街丟一塊青磚,有秘密嗎?
沒有。
只是丟一塊青磚,這麼簡單?
是。
兩個乞丐清楚的記得,當一個書生打扮的青衣少年丟給他們一塊銀錠,交給這個如此簡單的任務——丟一塊青磚,說出了以上的疑問後,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雖然丟的磚塊有特定的時間,有固定地點,但,一塊磚而已,稍稍練習一下,他們會有丟不準的時候?
丟青磚,那青衣少年在前夜就劃定了地點的;標志,就是那里堆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這位爺,我們回來了。」
「好,非常好!這是另外的一錠銀子,收好。——記住,你們不認識我。」許倬隨手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丟在那帶頭的男乞丐,冷冷的道。
「丟掉木棍。這是兩頂破氈帽,戴上。」許倬右手一探,從懷中掏出兩頂黑色的帽子,丟在那帶頭的乞丐拿銀子的手上,「向西走,到西街的拐子巷待一個時辰,然後再出來照常要飯。否則,出現意外,後果自負。」
說完,轉身,在這兩個小乞丐一愣一愣的眼楮充滿詫異的目光中,許倬悄悄的離開西街。
易修者要推算,必定會借助算子;算子要卜算準確,易修者就必定要先找到蛛絲馬跡。丟掉木棍,木性元素與被卜算者分離;木屬巽,卜算借助八卦推演,現在巽木卦的跡象失去,必定增加易修者卜算的難度;氈帽戴上,身份發生變化,推算追蹤必定失算;西方為八卦中的兌位,兌為澤,卜算的方位進入草澤之中,推算更加的撲朔迷離。
這就是許倬對付青羊山寨東郭一系的易修者韓天的手段。易堂求學,目的就是為了以後在廝殺增加自己的底牌;在這個斗天世界,不知道《易》,不熟悉《易》,不懂《易》,被他人算計,到時他怎麼得罪了人、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小道遇伏的事,被人出賣,他許倬絕不希望出現第二次。
——你東郭微不是想打殺我,讓你的兒子東郭建在山寨初選時少掉我這個厲害的競爭對手,成為入選天門.青羊山寨的種子選手?好,我就直接卜算死東郭建,徹底絕滅掉你的念想!想我死,就徹底毀了你東郭家修仙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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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王集天門收徒大會,演武場登仙台。
「下面,黃厚鑫、楊間。」
天門收徒大會,分測天靈根和武斗;許倬天靈根中等,測試險險通過,進入演武場。
中間一個高高的擂台,稱為登仙台;青石堆砌的方圓百丈的平台,九十九級台階,正北一張紫檀木,三個天門考核長老。
「黃厚鑫,請指教。」八尺大漢,手拿玄玄鐵棍,黃厚鑫拾階而上,在場中站定,悶悶的響雷聲。
玄鐵棍,以修行界特有的玄鐵,用三味真火煆燒七七四十九天,棒身刻滿陣法,精心打造的一件上品法器。為了進入天門,黃家不惜動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修行界的關系,狠下重金,才買來這件上品法器。
「楊間,請指教。」黑衣一撩,楊間輕步上登仙台,手拿長劍,淡淡的報號。
「預……預備,開始。」天門武斗考核長老眼楮微微一眯,懶懶的話從嘴巴中出來,天空出現一朵朵青色的蓮花,綻放開。
天門神通,小音蓮術;口出聲,將無形的聲波凝成一道道絲線,化音絲為蓮花,「啪啪啪……」,音蓮炸開,考核長老的聲音響徹在所有考核者的心神之中。
「接招。」
「嗡」,玄鐵棍快如閃電,帶著罡氣,掄楊間的頭就砸了下去。
這一掄看似簡單,實際上已經悄悄的發動了棒上面的攻擊陣法,只要一接觸到楊間的身上,玄鐵棍中的修行陣法就會立即發動,將攻擊力量頓時的提升數十倍。
當!
楊間,手中的法器級長劍一抬,就架住了黃厚鑫掄下來的玄鐵棍。
瀟灑的,輕易的,不露聲色的,抬劍就架住了對手的玄鐵棍。
「咦?你小子的力氣不錯嘛。好,這就好,省的老是有人說我自負神力,拿力氣欺負人。來,再來。」
說著,黃厚鑫抽回玄鐵棍打出第二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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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二棍,棍影。
棍影一層層,折疊在空中,如江海中翻滾的巨浪,帶起一陣強風,就沖向了楊間。
玄玄玄鐵棍的罡氣,潛藏在這翻滾的一個個巨浪中,化入風中,隨著棍影就撲向了對手。
棍影化浪,就是震天棍的第一層功法。
「浪擊千軍!」玄鐵棍掄出的同時,黃厚鑫大聲的喊道。
楊間,哪里會看不出他這一棍的來歷。經常的打架,這「浪擊千軍」,他是再熟悉不過了。這招,說白了,就是力量大,將元田的本源靈氣灌注在這玄鐵棍上,然後,速度,再加上棍招的線路,就成了。看似聲勢浩大,其實,那也就是個花哨而已。
沒有必要與這莽漢硬拼。楊間想道;拿自己的短處與他長處比,不是找不自在?
身形一閃,電射到右邊。
「就知道你小子不敢接!」黃厚鑫大笑道,「給我接招!百浪攀岩!」
百浪攀岩。黃厚鑫的玄玄玄鐵棍折轉下擊的棍勢,膀臂一翻,往右就又是一棍。
這棍,同樣的是棍影與罡氣融合在一起,幻化出一個個巨浪,涌向楊間的面門。
這就是後天境界的武技!
許倬在一旁是不住的驚嘆。
以急速形成棍影,再幻化成巨浪的形態,以棍影來擬物,將所有的攻擊力都集中到這幻化成的擬物上,以擬物代替實際的玄鐵棍!如果能將這玄鐵棍放進元田里溫養,像飛劍一樣的可以在空中御使,再有這般的威力,那,豈不是變成了空中飛棍了?
感嘆,許倬只有感嘆。
劍,在他眼楮如同在場的所有的百十來個新人一樣,死盯這「百浪攀岩」的時候,忽然的,一柄劍,呈現在了他的視線里。
不錯,楊間,出劍了。
一上來就被這黃大傻給掄了三棍,就是泥人,那火氣也會上來;現在他們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下,比武較量,一開始,就是落了下風,他如何的能夠再作保留。沒有考慮,直接的,就出了絕招。
飛雲劍。
楊間元田的本源靈氣一催,手中的上品法器級飛劍就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快,快到了極點。無數的劍影瞬間的展現在了楊間的身前。
劍影剛現,沒有等眾人回過神來,立即就消失不見;接著是劍花,無數的劍花。
許倬暗中的用靈識觀照了一下,頓是一驚,九百九十九朵,不多也不少。那花是什麼,他看不出來,但是,感覺異常的艷麗和耀眼。
芳香,莫名其妙的,所有在場的人竟然是同時的清清楚楚的感覺自己是真的聞到了這無數的花朵所散發的香氣;神技,沁人心脾;花香,飄進了眾人的心神中。
也就是這時,忽的,所有的花朵在眾人的陶醉中,消失。劍花化為了霧氣,在楊間的面前出現了一朵白雲。輕輕的,淡淡的,優雅的,在空中,一朵白雲。
白雲悠悠,便飄蕩起來;楊間的手一指,上品法器級長劍幻化出的白雲,就迎上了黃厚鑫的百浪攀岩。
淡雅的白雲,與重重的巨浪,頓時的就踫撞到了起。
「轟」,白雲與巨浪同時消失,劍棍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同時兩件上品法器交接在了一起。
劍氣蕩漾,一圈圈的劍氣向四周擴散開,青石地面上層層的塵土隨著劍氣飛揚起來,在空中親密的騷擾這百十來個新人的鼻孔和眼楮。
光,閃光,激射;耀眼的光芒燦爛在眾人的瞳孔里,再從眾人的臉上反射到天空中。
楊間與黃厚鑫也由于用力過猛,連連的倒退了好幾步。
楊間五步,黃厚鑫兩步;對拼,明顯是黃厚鑫佔上風。
臉一沉,雙眼怒睜,楊間右手一揮,喝道︰「給我起!」
劍影起,再滅;瞬間,劍花現,再隱;剎那,白雲重現,五彩的白雲,出現在了楊間的身前。
雲起,風竟然就自動的產生;風雲起,靈氣不斷的朝這朵五彩的白雲聚集,白雲不斷的增大。
「彩雲渡山!」
彩色的雲朵,在風的催動之下,速度無疑的比剛才的白雲快了數倍;風,那不是風,而是劍罡,由劍氣演化而來。這就是飛雲劍第一層中最厲害的劍招,風雲劍。
一劍出雲,彩雲;一劍出風,罡風。雲隨風動,風因雲生;頓時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彩虹,人工制造的彩虹。
五色雲朵的輕若飄絮,彩虹一閃既沒,眨眼,就到了黃厚鑫的面前。
「千浪淘空!」黃厚鑫不驚反喜。
千浪,無疑就是要這玄玄玄鐵棍在一瞬間幻化出一千朵浪花,層層的疊加,威力成倍的增長,到最後,就是本身力道的千倍。
千浪淘空出,黃厚鑫的手和玄鐵棍同時的消失,層層的棍影,然後就是罡氣,接著,一朵浪花,兩朵浪花,一個接一個浪花,令人應接不暇,三息,千朵浪花,就聚集在了他的面前。
「起」,雙手一舉,千朵浪花就開始朝飄來的五色雲朵上攀爬。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一連串急促的劍棍交接聲,響在了眾人的耳朵里,到最後,也沒有人有心思來細數這到底是交接了多少次。
火星飛,滅;火星滅,再現。
閃光,不斷的閃光,耀花了眾多人的眼楮;有的干脆就閉上了眼楮,靜听這帶著節奏的「當當」聲;有的,則是眯起眼,觀賞這五光十色的奇景。
「轟」,一聲巨響,兩人身影現了出來;黃厚鑫衣衫襤褸,退在一旁。
楊間手捏劍訣,冷冷的盯著對手手中的玄鐵棍。
「以快破力,楊間勝。下一場,許倬、韓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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