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起碼在外人眼里,算是其樂融融。
吃著張媽媽燒的菜,蔣惜也感覺格外親切。拉著張嬸一起坐在飯桌上,滿臉洋溢著笑意。看著女兒高興,蔣丹輝自然也開心,連連給蔣惜夾菜,嘴都合不攏。
為了迎合氣氛,杜筱蝶算是把臉都笑抽了,張嬸和他們父女倆熱絡的聊著,她死活插不進一句話。蔣茜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碗里的米飯。桌上的飯菜全都是為了蔣惜做的。平時張嬸這個老女人就處處跟她過不去,今天更是不含糊,一點兒都不把她這個蔣家二小姐放在眼里。即使知道她平時為了保養皮膚不吃辣,今天做的也全是辣菜。分明不把她當做這個家里的一份子。想著想著,心里更是恨恨的。
「小惜啊,我看報道上說你已經在國內成立了工作室,那這次咱不走了吧?」
是的,自從她出走後父女倆的別說溝通了,聯系都少之甚少,他這做父親的,也只能通過報紙得到女兒的最新消息。此刻他正想趁著女兒高興,多找話題和她溝通,拉近距離。整個人看起來慈祥可親。z
蔣惜吃著飯,連頭都沒抬。只「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見女兒有反應,蔣丹輝已經很高興了。喝了點酒的臉上洋溢的笑容更大了,微紅的臉在暈黃的燈光下看起來容光煥發。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我女兒這麼有出息,成為了大設計師,雲舒泉下有知也一定會感到驕傲的啊。」
雲舒,展雲舒!
媽媽的名字從爸爸的口中說出來,蔣惜覺得尤為刺耳,嘴角也跟著沉了下來。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終是沒有說話。之後任憑蔣丹華輝說什麼,蔣惜都沉默不作回應,氣氛漸漸冷凝下來。
最了解蔣惜的張嬸從一開始听到太太的名字時心里就咯 一下。只可惜老爺太過興奮,完全沒有看到小姐已經冷下來的神情。不禁暗中替老爺著急。先不說老爺和太太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她能看得出老爺是真的疼小惜小姐,想修補兩人的關系。這些年他有多思念小姐她也看在眼里。
張嬸想著,忙替老爺講好話。「小惜小姐,你不知道,老爺知道你要回來住有多高興。早就讓我給你布置房間,打點一切。呵呵。」
蔣惜正挑著魚刺,聞言抬起頭輕輕笑︰「是嗎?可是我不打算住家里啊。」
「什麼?」
這一句話引起了飯桌上四個人同樣的詢問。連杜筱蝶與蔣茜都感到驚愕。只有蔣惜面色如常,將一塊挑好刺的魚肉夾到張嬸碗里。
「怪我沒說清楚。我只說會回來。但沒說住在家里。」她抬頭看著爸爸,平淡地道︰「這些年,我習慣一個人了,也不想改變。我已經托這邊的朋友買好了房子。」
蔣丹輝听完放下筷子,這時的臉色完全沉了下來。「你就這麼討厭這個家?這麼恨我這個爸爸?真的不想認我了?」語調泛著激動,也夾雜著顫抖。
飯桌上氣氛徹底降到了零點,誰都沒再敢繼續動筷子——除了蔣惜。
此時她臉上不再是笑著,語氣倒是一派雲淡風輕,隱隱地透著自嘲︰「其實這兒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不是嗎?」
輕輕地喃語,讓蔣丹輝藏在飯桌下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听了心里泛酸。良久後艱難開口︰「小惜,過去是我——」
蔣惜不想听他說這些,將最後一口飯菜扒進嘴里,站起身來︰「好了,我吃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新家收拾收拾。」停頓了一下,自動忽略了飯桌上的沉默,到門口拿了行李換了鞋。沒有回頭,遲疑地說了句「再見」,徑自離去。
「小姐——」
沒想到這團聚如此短暫,一切發生得太快,張嬸才反應過來,起身想追出去。其他人都不敢輕易出聲。
「張嬸——」一直沒說話的蔣丹輝發聲了。「算了。」深深嘆了口氣,起身上樓。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屋里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眼里心里的落寞與酸楚。
杜筱蝶沒想到蔣惜會來這一出,與女兒相互交換了個狡黠驚喜的眼神便起身追隨蔣丹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