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這會正打著正宗羊毛衫的旗號五折甩賣,西子站在邊上看著顧芸芯選款式,這些衣服對普通消費人群來講質量已經不錯了,可是要按照南煜沉那標準,就是次品!
她壓根兒也沒打算送。
「媽,我們還是走吧。」
「西子啊,你快來模模質量,這件黑色我瞅著就挺好。」顧芸芯拿著件衣服自顧自,西子拉了她兩回也沒見她松手,「你看看大小他還合適不?」
西子拗不過她,敷衍一句,「就這件吧。」她掃了眼標簽價,折後三百來塊,西子眼見售貨小姐把衣服裝袋,她敢發誓,南煜沉絕對不會穿這種衣服。
在他眼里就是十足十的地攤貨!
顧芸芯選的都是自己拿得出手的禮物,奈何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南煜沉真實身份,否則,別說送件百來塊的衣裳,就算送輛轎車也怕人嫌。
兩人拎著袋子經過珠寶專區,顧芸芯眼瞅著玻璃櫥窗內一對玉鐲花色純正清透,西子側過臉就看見她臉上那種莫名的依戀。
「媽?」
顧芸芯斂去神色,「走吧。」
西子若有所思,卻並未表露出來,兩人並肩穿過那一排排昂貴的珠寶首飾,腳步剛邁入鑽戒區,只听身後櫥窗啪地一聲,清脆的響亮伴隨四濺的玻璃渣子,嚇得西子抱住顧芸芯的頭往下蹲。
「啊——」
「啊——」
商場內頓時變得一團亂,好幾個蒙面人拿著轉輪手槍朝天花板鳴槍「誰都不許動!」
「搶劫啊——」
「啊——」
整棟百貨大樓只一瞬便斷掉電路,驚慌失措的人群從後猛地撞開顧芸芯母女,西子听見顧芸芯喊她的聲音越來越遠,她跪在地上四處模索,眼前一片漆黑。
「媽?媽!」
因為是白天,哪怕斷掉電源,商場內這會也不至于黑到看不見,但西子不同,自打她八歲那年有幸從水里死里逃生後,從此只要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她的雙目就會出現暫時性失明,她這種現象,南煜沉也是知道的。
不絕于耳的尖叫隨砸玻璃的聲音在她耳畔混成一團,西子模索在地面的手被來往的人踩了幾腳,她睜大眼楮想要看清前方的路,回應她的只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難道年關將至,不法分子竟猖狂到這種地步嗎?
西子好不容易從地上站起來,幾聲槍響過後,珠寶區域的人群已經基本被他們控制在角落,西子看不見,又與顧芸芯走散,她伸出雙手試探著往某一個方向走。
女人長發很快被人揪住,西子叫出一聲,驀地撞入個結實的胸膛「這麼漂亮的妞還真是不怕死呢。」
面罩下的男人話音模糊,听不真切,西子能夠想象出這張面孔有多猙獰,她突然安靜下來。
男人倒是有些怔住,「你不怕我?」
「如果我說怕,你就能放過我嗎?」她冷笑一聲,「既然你不會,怕又有什麼用。」
男人先是沉默不語,復又笑出聲來,「你這女人真有意思。」
西子可沒時間陪他在這調侃,「自首吧,外面這會肯定有很多警察,你們逃不掉的。」
面罩下的男人眯了下左眼,「老子今兒就是听說這棟大廈是全白水市防御系統最好最完善的地兒,所以打算帶幾個兄弟進來坐坐。」他修長的指頭劃過櫥窗內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看來,收獲不小。」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劫匪還能抱著來玩玩的心態?
西子按耐住狂跳的心髒,閉著嘴巴不說話了。
男人掬眼瞅向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嘖嘖嘖,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個美人兒,怎麼就是個瞎子呢?」
西子收緊冰涼的手心,起伏不定的胸口因快要膨脹開來的血液而帶著些窒息,她盡量克制自己惶恐的情緒,不讓跟前這個男人看出絲毫破綻。
「這不正好,看不見你的樣子,對你就不具備任何威脅。」
「誰說你對我沒有任何威脅?」男人忽然湊在她耳側,「你這張臉對我的威脅力可不小。」
西子想要掙開他,男人長臂自她腰上一撈,她的額頭很快貼在他精致的下巴上。
西子面色微白,「放開我。」
「若是我舍不得放呢?」
被調戲了!
她皺緊雙眉,腳下的五厘米高跟鞋提起後狠狠往下踩,男人黑眸一沉,疼痛感使得眉峰陡然鎖緊,他就勢松開她。
「靠!瞎子還穿高跟鞋。」
活該!
西子扶住玻璃櫥窗往後退,由于看不見東西,她腳下一個不穩往後栽去,還未倒下就被一雙大手接住,西子被迫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熟悉的煙草味混合著淡淡的體香,這個味道哪怕混在茫茫人海中她也能聞出是誰。
萬萬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居然會奇跡般的出現?
西子撐著男人站穩,清明的剪瞳因錯愕而瞪得渾圓,南煜沉一對燻滿戾氣的冷眸掃向對面之人,「帶著你的人,十分鐘之內全部撤出去。」
郎駁取下面罩,露出一張輪廓精致,蠱惑萬千的俊臉,「表哥,你事先可是答應了把這商場借給我的,外頭各方記者也對這次演習高度關注,怎麼能說撤就撤呢?」
西子心下一驚,通過這個男人的話似乎有些明白過來。
郎駁欣長的身子就勢偎靠在櫥窗上,男人自煙盒內拿根煙叼在雙唇間,看著南煜沉那張深諱的瞳孔,他就知道,這場軍事演習很有可能繼續不下去了。
「我們的每次演習,都是在為服務人民做準備。」
南煜沉臉色極為難看,郎駁呆在部隊這麼多年,身上紈褲的性子還是殘留不少。西子杵在邊上不動,還好是虛驚一場,想來自己母親也平安無事,只不過她短暫失明的眼楮不會這麼快恢復視力。
南煜沉舌尖抵了下唇角,「馬上停止這一切,我不想再重復。」
郎駁有些懊惱,他拿掉叼著的那根煙上前兩步,李綜先一步擋在他跟前脅肩諂笑,「表少爺,演習的事兒還是暫且緩緩吧。」
李綜是南煜沉貼身秘書,也是最了解他習性之人,這件事已經毫無商量的余地,郎駁只能自己吃下這口悶虧。
他彈掉兩指間那根未點燃的煙,西子豎起耳朵听見一抹腳步聲向她走來,她條件反射般往後退了幾步,大概能猜出是誰走過來了。
郎駁翹起左唇的弧度,「女人,我想我們很快還會再見面的。」
「為什麼?」
「我看上你了,這個理由夠麼?」